第80章 《飛天》(1 / 2)

於謹曾經問過叢瀾, 要不要滑中國風曲目。

堂溪、卓錚、舒傲白等人,都曾經滑過中國風的曲目,比如《望春風》、《梁祝》、《龍的傳人》等等。

不隻是他們, 國外選手也滑過。

08-10兩個賽季, 奧地利女單Polly Bertha使用了《黃河協奏曲》來演繹自己的短節目。當時溫哥華周期規定了燕式步, 《東方紅》的旋律一展開,燕式巡場將整個節目推向了高·潮,以《國際歌》的旋律結尾,寓意新的希望。

而隨後10賽季, 美國一對雙人AL也同樣使用了《黃河協奏曲》作為配樂,音樂剪輯得很不錯,選擇的是末尾《東方紅》選段。

除此之外, 還有很多人都將中國風曲目用在了賽用、表演滑、冰演排舞上, 反饋也很不錯, 受到了廣泛好評。

《黃河》、《長江》、《十麵埋伏》、《阿蘭胡茲》、《霸王彆姬》……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叢瀾默默地看著他,於謹覺著這些好像確實不太適合她這個年紀,也就沒有再提。

但叢瀾其實是有點想滑的。

目前來說,少數民族、傳統文化裡的舞蹈, 在花滑賽場上比較少見。

有時候, 少數,也代表著特性過強, 其內蘊含的悠久文化不易於被外界所理解。

因此,對編排的要求就會很高。

國際編舞師大多是外國人, 兔子這邊一直沒有很好的編舞老師,可是外國人就算喜歡、了解中國文化和曆史,也遠不如我們自己人。

上下五千年,這是一座怎麼挖都挖不儘的寶藏。

賽用節目裡換民族風太冒險, 表演滑卻合適。

叢瀾自上個賽季就開始搗鼓,想尋找一個合適的方向。

她是有些茫然的,不知道自己的這個舉動是好還是壞,又會否白費心思。

但,既然有了這個想法,不做是不是就有點虧了呢?

老惦記著,猶猶豫豫,瑟縮不前,這不是她的風格。

於是,叢瀾就做了。

在請來瑞塔之前,她便選好了想滑的內容——敦煌飛天。

飛天,亦稱作飛仙、飛神,是敦煌壁畫裡的代表文物之一,有著綿長悠遠的曆史。

這是佛教與道教的融合,是西域文化、印度文化、中華文化在華夏大地上共同孕育出來的,獨屬於華夏的集大成藝術。

雖然源自印度,飛天卻早已經烙上了這片土地的符號。

瑞塔編完短節目以後,叢瀾依然沒有給她表演滑的曲子,那會兒甚至還沒剪輯好,隻有之前交給她的一個粗淺demo。

新賽季的三首曲子,叢瀾花了不少的錢,特彆是《飛天》,簡直創了她花滑曲目的消費新高。

貴的倒不是版權,而是改編。

編曲師的費用很貴,他還兼製作人,錄音棚的租用、剪輯師的酬勞、補錄的民樂支出……加起來,《飛天》比《魔王》和《吉賽爾》都要貴。

可是叢瀾真的很喜歡這一版編曲,拿到手的時候她頻頻感歎,真是貴有貴的好啊!

直把編曲師逗得笑個不停。

趁著這段空檔,要編舞的瑞塔和堂溪去了敦煌采風。

她們親眼看到了莫高窟裡的飛天壁畫,感受了古代勞動人民的偉大,知道了何謂“飛天”,明白了何謂“底蘊”。

文字、視頻、二次創作,這些與實地觀看是截然不同的感受,沒有人不被千佛洞震撼,哪怕壁畫失色、破敗。

厚重的曆史是無法被褪色遮蓋的。

之後,兩人又去觀看了敦煌舞的舞劇,並與舞團的老師進行了溝通交流。

這些支出,叢瀾都要負責。

於是,曲子加差旅加編舞,《飛天》的身價陡升,成為了叢瀾三個賽季以來最貴的一個節目。

儘管它隻是一個表演滑。

叢瀾抱著錢包哀歎:地主家也沒餘糧了啊!

她算是明白為什麼大家都不怎麼排類似的節目了,原來是因為貧窮。

舒傲白:不,還因為技術不夠,不如把時間拿來訓練。

太喜歡,太想跳,太渴望,千金難買心頭好,反正還有錢,叢瀾忍痛報銷。

事後,她抱著自己的銀行卡,無聲哭泣。

鬱紅葉無奈,給自家姑娘提前結了一筆考斯滕的賬單——身為設計師,叢瀾也是有著正式工資的。

現在的考斯滕生意基本邁入了正軌,鬱紅葉辛抒懷招了人組建新的工作室,專門管這個。

叢瀾的考斯滕也是要走賬的,但基本可以算是左兜掏右兜進,便宜得很。

她沒有包攬所有下單人的設計,畢竟還要訓練和上課,有自己的事情在忙。但也接了很多單,積累起來就有了不少的錢,原本也是一個小富婆。

叢瀾感悟頗深:“錢,是攢不下來的。”

到了一定的額度就會消失不見,有一千花一千,有一萬花一萬,就是這麼的沒有道理。

她看開了。

編舞師忙碌不已,為了解華夏傳統文化而努力,她這個當事人也沒好到哪兒去,忙得起飛。

2010年的時候,叢瀾報班學了芭蕾舞,撿拾起了基本功,對後來兩個賽季的節目都有了很大的幫助。

年初的世青賽之前,叢瀾就不再上課了。

她原來一周去兩次,這頻率很明顯也不是為了在芭蕾道路上走下去,隻是去打打基礎。

畢竟芭蕾與花滑對肌肉和柔韌性的要求不一樣,叢瀾沒想顧此失彼,對她來說,最重要的還是花樣滑冰。

結束了課程,叢瀾休息了兩個月,又尋摸著想學古典舞。那會兒,她就打算做些想做的事情了。

提到這個,於謹挺支持的。

學舞的好處顯而易見,新一代中,隊裡的人沒有比叢瀾藝術表現力強的,同樣的動作擱在她身上,那就是不一樣。

說不清楚哪裡不同,反正叢瀾做出來就是特彆的好看。

張簡方思考了兩天,趁著休賽季讓隊員們特訓一下舞蹈,專門去舞蹈學院請了老師過來。

之前的幾年也有過這樣的舉動,每一次的舞蹈種類還不一樣,國標探戈芭蕾都有的。

就是吧,雖然請了老師,但對隊員們的要求並不高,沒有強製。

然而,張簡方今年特意提了要有結業考試。標準可以放寬鬆,考核到底是個考試。

叢瀾倒是不介意,相反,她還很高興。

可以薅羊毛了!

飛天舞屬於敦煌舞的一種,而敦煌舞又是古典舞的流派之一,這不是巧了嗎?

她在意向表裡寫了想要會敦煌舞的老師,其餘同學也沒什麼想法,不少人都隨意,最後,就真的給叢瀾請來了一位專業老師。

蹭了國家隊的便利,叢瀾欣慰地省了一大筆錢。

實際上,敦煌舞的曆史不是很悠久,它誕生於1979年的舞劇《絲路花雨》,是從敦煌石窟群藏裡的大量樂舞資料中總結、吸收、借鑒而來的。

叢瀾要學的是基礎,她沒打算利用短時間突擊成為專業舞者,花滑因為一直在高速運動,在舞蹈方麵的要求並不高,又因為速度,導致很多的舞蹈動作沒有辦法在冰麵上複刻,要做的取舍與調整是很多的。

這也是為什麼,編民族特色的曲目會特彆的難。

既要有內核,又要改舞蹈動作,還得糅合了花樣滑冰的技術,難上加難再加難,瑞塔頭都要禿了。

堂溪也很疲憊,她第一次接觸飛天舞,要學的同樣很多。再者,她以前沒有編過節目,這也是頭一回。

但話說回來,能跟現今聲名鵲起的新一代編舞師瑞塔合作,用心觀察,能學到的東西是有很多的。

堂溪不僅在籌備考裁判證,退役後興趣使然,她也有點想接觸編舞這個工作。

瑞塔需要一個能順利理解飛天舞內核的幫手,堂溪想要深入了解編舞,兩人各取所需,合作起來也挺順利的。

叢瀾:哦豁!

總之,叢瀾用短時間學會了基礎的飛天舞姿,瑞塔在采風中把握住了這種舞蹈的特色,堂溪輔助她,一群人努力地錄製剪輯出了曲子,第一版《飛天》出現。

然後就是不厭其煩地修改、實際演練,再請專業的敦煌舞老師來糾正舞蹈細節,花費了無數人的心血,最後,才有了今日的《飛天》。

·

考斯滕還是叢瀾給自己設計的,參考了壁畫和敦煌舞,結合了花滑的需求,最後出了這麼一件。

中間也是改了數不清多少次,更因為暫時不急著要,半個月之前叢瀾才拿到最新版本。

原想做分體式的抹胸+下裙,最後發現這樣設計不太方便,很影響花滑動作,也就作罷。

顏色選擇了深綠、深紅、淺黃、橘色,用肉色布料作為打底,遠看的話是件抹胸和下裙,實際上是一整條裙子。

衣領做了中高的高度,上半身接了深綠色的抹胸,往下是貌似露出的腰部和肚臍,下半身是散落的裙子。

裙子這部分的設計挺有意思的,因旋轉、跳躍的需求,導致太長不行,太短又不好看,會失去飛天的特色;思慮良久,改成了最長到膝蓋、最短到大腿中部的多層裙擺,裡麵是深綠色,外層是深紅色。

腰部設計了垂落的長短不一的飄帶,最長不足膝蓋。顏色有橘紅、赤靈、深綠、淺綠,兩指到三指半的寬度。

叢瀾本來想在底端綴個珠子鈴鐺什麼的,後來發現打在身上真的很疼,利索地放棄了。

叢瀾:還是小命要緊。

腰部還壓了一條很輕的合金腰鏈,墜子不長,就一小節,不亂也不打人,很方便。

除了裙子上有飄帶之外,胳膊上也有。

淺黃和深紅兩條,中間位置被縫在了抹胸後方脊椎那兒,繞過手臂兩側,固定於胳膊肘上方的大臂臂釧上,再往下繼續,留出一定的弧度,穿到了手鐲上,最末剩下了不到半米,順著手腕延伸下垂。

雙手平舉的話,有點像是開業剪彩的彩帶那種感覺,還是左右對稱的。

於謹:“……不會形容可以不用說話。”

叢瀾:“嘿嘿!”

鬱紅葉特彆挑了最適合叢瀾膚色的底紗,她偏白,冰麵又是一個巨大的打光板,愈發顯得叢瀾白皙。

往常穿褲襪還能將就一些奇奇怪怪的顏色,這會兒上半身都要露出肉色底紗了,又有半個高領,跟她脖子和臉離得近,顏色要是深了或僵硬,那不就對比得更明顯了嗎?

鬱紅葉找底布找到心累,好不容易翻出來一個還算可以的布料,輕薄輕透,不離近了看都會忽略底布輕紗的存在。

壁畫上的飛天形象基本上可以概括為:胸飾瓔珞,臂飾鐲釧,腰係長裙,赤腳外露。

叢瀾做不到最後四個字,前麵仨還是沒有問題的。

後來她發現,前麵這個瓔珞也不太行。

脖子裡掛著那種金屬的誇張首飾,跳躍時候砸到臉和下巴上那可真是疼啊!

再換彆的項鏈,小的不好看不明顯,胸部以上可是沒有裝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