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她可是叢瀾啊(1 / 2)

有大家長當然要依靠了, 俞寒又不是萬事自己上的人,他比較喜歡站在一邊光明正大地看熱鬨。

張簡方深呼吸,給自己順氣。

“沒事,你不用管了, 回去好好休息, 明天認真比賽。”他揚起笑臉,“這件事我會解決的。”

俞寒猶豫:“如果他繼續……”

張簡方惡狠狠:“那他就是跟整個冰協作對!”

冰協再廢物, 也正兒八經是個組織, 要是讓人把臟水潑到了運動員的身上, 他這個主席也不要再乾了!

俞寒滿意了,裝出來的擔心瞬間收回, 臉上換了誠懇, 重複道:“我是真的沒有打他, 我就是聽他那些臟話沒忍住,拍了拍他肩膀,想跟他理論, 結果他直接就倒地上了,跟碰瓷兒似的!我當時都呆了!”

張簡方立刻:“我信你!自家孩子我怎麼可能不相信呢?”

俞寒:“謝謝主席!有你的信任,我就算被處罰,我也認了!”

張簡方:“那必須不能夠!不用擔心,好好比賽好好訓練,我張簡方在這兒,沒有人能越過我動你!”

俞寒這人,跟舒傲白在賽場上的表現力是很強的, 兩人青年組的時候P分就要比國家隊其他雙人起步要高一些——雖然跟高貴國籍是比不了的——後來升組,經驗豐富了,他倆又改了風格, 找到了適合的曲風,P分增長速度還挺快。

可能是天分吧,俞寒對外的情感表達一向不錯。

場上演角色,場下演張簡方。

張簡方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俞寒最後是被他親切送出的房門,主席還一臉憂心忡忡,連連重複,讓俞寒千萬不要影響到心情。

畢竟明天還有一場自由滑。

與張簡方對視的時候,二十歲的俞寒眼裡含著委屈糾結以及“這個世界怎麼這樣”“為什麼大人要這麼碰瓷我這個小孩子”,一轉身,他就把這豐富情感給扔了。

張簡方:“回去好好睡一覺啊!明天主席請你們吃大餐!”

俞寒扭頭,瞬間變臉:“好的,謝謝主席!”

張簡方:“哎!”

多好的孩子!

麵對朱興發的時候,張主席八風不動,將這位記者看得透透兒的,不容對方放肆。

但這會兒之所以沒留神到俞寒的小九九,不隻是因為他看著俞寒在隊內長大,還因為他天生就對自己人有偏愛。

張簡方:我護短怎麼了!我家孩子都是好的!

俞寒回去他們這群運動員的樓層,沒先回自己房間,摸去舒傲白那裡看看她的情況。

“腿還疼嗎?”他邊走邊問。

訓練時候舒傲白磕到腿了,膝蓋腫痛,小腿也帶了傷,這兩天的OP和短節目她是帶傷上的。

叢瀾扭頭:“回來了?哦我剛才上過藥了,小白正在玩遊戲,沒工夫搭理你。”

俞寒聞了聞,確實,空氣裡一股子藥酒的味道。

舒傲白:“啊啊啊啊我死了!”

叢瀾興奮:“換我換我!”

舒傲白把遊戲機扔給她,悶悶不樂:“給你給你!”

她翻了個身,看了眼俞寒,篤定地道:“你又搞事去了?這賊兮兮的。”

俞寒摸了下自己的嘴角:“很明顯嗎?”

叢瀾抽空瞥了一眼:“挺明顯的,跟你上個月騙林咚喝醬油一樣。”

俞寒:“……”

舒傲白:“對自己有點數,就你那稀爛的演技。”

關係太好也不怎麼行,一眼就能看透對方。

俞寒嘟囔:“我演技多好,我這水平當演員能甩那些麵癱臉八百條街……行了行了彆按了,我給你揉揉腰。”

他湊上前,把舒傲白反手砸自己後背的右手撇開,搓了搓自己的掌心,整個覆蓋到了她的腰背。

舒傲白肩頸動了一下,把腦袋埋在了被子上:“疼疼疼疼!”

舒傲白腰傷多,撚四拋四落下的傷病,時不時地犯疼,比賽期間更是,不針灸都睡不著。

俞寒的手法就是這麼練起來的,隔著衣服他都能找到穴位。

叢瀾邊玩遊戲邊被喂狗糧,一時間過得有點豐富。

俞寒沒提記者的事兒,就說張簡方臨時找他問下比賽的情況,主席覺得雙人前景不錯,鼓勵他明天自由滑好好發揮,爭取奏國歌。

三人聊了聊天,沒多久就散了。

兩妹子一起住,俞寒把純淨水給舒傲白放床邊,省得她半夜醒來找水喝,然後起身躡手躡腳地離開。

叢瀾關了燈,另一個床上舒傲白趴著睡了過去。

粉絲托賽事主辦方送給叢瀾的大白熊,被她轉送給了舒傲白,這會兒正在窗戶邊的單人沙發上靠坐著,腦袋歪在一邊,也睡著了。

·

第二日,叢瀾去參加自由滑的OP。

狀態不好不差,摔了幾次,她拍拍身上的碎冰,滑到了圍欄邊找教練。

擤鼻涕,然後喝水,於謹在她跟前簡單分析剛才的幾個跳躍。

叢瀾邊聽邊點頭,把水瓶擰好還給茱迪,雙手撐在圍欄上,腳下的冰刀一扭一扭的。

天草梨繪“嗙”的一聲摔在了不遠處,叢瀾往那邊看去,見到的是齜牙咧嘴的天草。

因為是仰麵爬起的,天草的冰刀蹭了兩下才站起來,揉著屁股苦笑著一溜煙地跑走了。

路過叢瀾的時候還不好意思地摸了把腦袋。

叢瀾給於謹學天草手忙腳亂爬起來的動作:“聽著好疼啊!”

於謹笑著用旁邊的冰刀套打她:“正經點兒!”

叢瀾:“嘿嘿!”

她轉了轉左手腕,抻了抻手指,又朝著一邊輕輕地甩了甩。

茱迪:“疼嗎?”

叢瀾:“有點。”

於謹皺眉:“你摔倒的時候按著了?注意點,還是儘量摔右側。”

叢瀾:“知道。”

摔冰是家常便飯,選手們的摔倒姿勢都能湊個合集見證物中多樣性了,叢瀾有帥氣的劈叉起身、翻滾劈叉起身、臨危不亂單手撐地起身,也有四仰八叉撲騰不起來的黑曆史。

因為跳躍落冰是右足外刃,摔的話也大多是右側身體著冰,所以相對於左側身軀而言,右邊會更結實一點。

叢瀾摔右邊也比較熟練。

但這也不是說就不會摔到左側了,都有的,次數問題而已,比拋硬幣要多了那麼點人為控製。

叢瀾轉身找了塊冰,配合著其他選手的合樂曲目做了一個雙足直立轉,稍微活動了一下,她滑了一段距離,起跳3A。

結果跳成了個1A。這個高度不足日常習慣的3A,轉不夠圈數,卻又比1A需要的高度要高出不少,叢瀾壓根就沒收緊軸體,潦草地在剛跳起來還沒到最高點的時刻,便把攏在身前的胳膊再度打開,整個人宛如慢動作一般,滯空感極強地落在了冰上。

再跳3A就比較順利了,高度和軸都很好,落冰後的姿態也不錯,洗刷了叢瀾前麵那個1A帶來的失敗。

她覺得不錯,甚至跟著舉手又來了個2Lo,可惜前後的銜接有點卡,Lo跳在空中歪了一點,落冰不是很好看。

第二跳接Lo的話,要求第一跳的軸一定要正,不然落冰後起不來Lo,所以第二跳放Lo是比T要難一些的,現在主流的連跳裡,大家習慣放T跳進去。

於謹手肘撐在圍欄上,感慨:“叢瀾的這個技術啊,是真漂亮。”

技術太好了,比ISU給的教程小人都好。

這樣長年累月的訓練積累的是越發正確的經驗,時間一長,她可以將自己的跳躍技術修整得更好。

正確的技術本就帶有美感,一個軸正pre極少又高飄遠的跳躍,就算是路過的人,都能感受到它的美。

在場邊喝水的莉莉婭歎了口氣:“真好看。”

美得讓人說不出話來,叢瀾的3A真是藝術本身。

她就算是沒有步法銜接隻做跳躍,已然足以令人沉迷了。

很巧,叢瀾的粉絲也是這樣想的。

·

跟昨日的短節目順序一樣,女單是第二場。

自由滑的時間要長一些,所以今天下午三點就開始比冰舞了,提前了一個小時。

叢瀾在後台撕掉她左手腕的肌貼,換了個新的上去。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沒貼好,她總覺得彆彆扭扭的。

“我發現,哪兒傷了以後,才能意識到這個部位的重要性。”叢瀾道,“幸虧我不是左撇子。”

不然更慘。

於謹掰了下她腦袋:“彆亂動,一會兒編亂了我不負責啊!”

叢瀾:“哦。”

頓了頓,她又道:“亂了的話,要是有人問我為什麼今天頭發不好看,我就說是教練打擊報複我。”

於謹:“……”

他真是哭笑不得。

茱迪沒跟著,她在管自己的冰舞組合,在叢瀾這裡還能笑著跟孩子聊天打岔,到了冰舞那兒,就隻剩下麵無表情和皺眉了。

茱迪接到資料的時候就知道選手們的水平了,隻不過她沒想到能這樣差勁。

加上柴曦他們英語不好,交流上總是出現困難,茱迪本來的教學方式就偏嚴厲,這下子,更嚴肅了。

柴曦就覺得,新教練好美,但好凶。

叢瀾聽到這個說法後有些沉默,為防止自己被國家隊的那幾組冰舞群毆,她及時地岔開了話題,沒有顯擺茱迪還特意給她做好吃的這件事。

叢瀾:我也是會看臉色的好嗎!

短節目三組倒數,茱迪等於焊死在了前場,韻律舞一組四個,開場前仨就是柴曦他們。

張簡方在觀眾席上看著,他不隻看選手,也看教練。

刻意為難茱迪的傻子們被他按死在國家隊了,有的人撤職退隊搞不了,但是不讓他們繼續帶學生還是可以做得到的。

“唔……茱迪的壓力好像有些大。”他的手指在膝蓋上輕敲,思考要不要再去找幾個冰舞教練回來。

不求讓選手們能夠拿到名次,至少把隊裡的風氣給改改,特彆是冰舞這塊的規則,不能再這麼糊裡糊塗了。

原以為經過兩次整頓後留下的教練還湊合,結果茱迪一來,張簡方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

連技術都教錯了,這樣的教練,怎麼配在國家隊任職呢?

手機震動,張簡方從黑不溜秋外套兜裡掏出來一看,嗯,不能接,是麻煩人。

他自然地又塞了回去。

開玩笑,老子好不容易把人從教練位置上撤下來,學生都轉交給茱迪了,你纏著我要人要麵子,那我這些時日以來做的事情,豈不是白乾了?

近一分鐘後,手機的震動聲消失。

兩秒,又來了一個。

張簡方淡定掏出,低頭一看,再繼續塞回兜裡。

嗯,這個也不能接。

·

女單最後一組六練出場,先是臨近選手通道出口的這個區域一陣歡呼嘈雜,下一刻現場把鏡頭切到了這邊。

一閃而過的六人畫麵之後是叢瀾的大特寫,全妝的她正在歪頭把耳機取下,張簡方伸手,接住了叢瀾隨意扔來的有線耳機和播放器。

“啊啊啊啊啊啊!”

全場沸騰了起來。

叢瀾茫然,抬頭望四周看去。

咩啊?

黑黝黝的鏡頭就在她跟前,叢瀾一愣,笑著跟大家say hi。

於是又一陣的尖叫。

拎著小桶補冰坑的工作人員撤下,他們順著圍欄處開口溜出來,等候在這裡的六人該拆冰刀套的拆刀套,該往前走的往前走,然後魚貫而入。

張簡方欣慰:“帶動力啊!”

一個叢瀾,帶起來了多少觀眾!

COC頭一次觀眾席全滿,前不久叢瀾的周邊還一售而空,新商務接連不斷地找來,冰協的讚助商也多了兩家,再往後走走的話,花滑就真的可以盤活了。

他專注地看著場下散開的六人,從一開始的動作裡也能看出幾人的不同,天草梨繪以及跟她一起來的三春櫻,兩人的滑行確實不錯。

莉莉婭也很好,大鵝的滑行和跳躍都是可圈可點的,他們的教練組很成熟,早先雙人興盛,後來男單在花滑占據半邊天,雖然現在都有些沒落了,不過底子還在,他們的人才太多了,教練不是這個冠軍就是那個冠軍,後備力量還充足。

張簡方:“羨慕啊!”

就是送去大鵝學花滑的話,太貴了,不是良好的性價比。

觀察了一陣子天草梨繪後,張簡方覺得跟鬆本教練組的合作起碼不會虧。

圍欄邊的鬆本教練正盯著自家學生,看得認真,沒有感覺到有人正從觀眾席上往下看他。

張簡方心算了一把,發現還能省下不少錢。

那就到時候再請點外國教練吧!

手機還在震動,這些在國家隊待久了的教練們,要麼有著自己的人脈,要麼背後有地方隊撐腰。

這會兒眼看著要被遣返回省隊了,都使出了十八般武藝,想跟張簡方抗衡,令其退讓。

然而張簡方不是前任花滑部長,他也不是被撤的前冰協主席,他說不給麵子,就真的不給。

第二組女單的六練結束,叢瀾等人離場。

不久之後,叢瀾再度出現在場邊,第十人於KC區等分,天草梨繪自由滑,得到了129.36,加上短節目的分數之後共計194.09,刷新了她的個人最好成績。

看到分數之後,天草直接抱住了旁邊的教練,瞬間就哭了出來。

這場分站賽裡,她的兩個節目都了,技術很乾淨,得到的分值也不少,是最近兩年最好的狀態。

發育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好的成績了。

教練臉上也是忍都忍不住的笑意,嘴裡連聲地說著什麼,還抽了衛生紙遞給天草,讓她擦擦眼淚。

觀眾們看著這一幕也很是欣慰,給予了這位選手熱烈的掌聲,祝賀她的好成績。

叢瀾取了刀套,邁入冰麵,廣播裡念著她的名字,介紹著她的自由滑曲目。

“啊啊啊瀾瀾出來了!”

“瀾瀾加油!”

“這身真的好好看!”

張簡方聽到周圍的觀眾們小聲地交談,他們的言辭間對於叢瀾會拿到第一這件事從未懷疑過,有不了解她的人詢問為什麼這麼篤定,他聽到有人震驚的回答“那可是叢瀾啊!”。

對方還是一腦袋問號:不是你說花滑的冰麵上什麼都有可能會發生,不要給選手們壓力嗎?怎麼這麼時候又這樣啊?

朋友:可她是叢瀾誒!

像是家長對孩子的信任,無理由,全然。

張簡方偷偷地笑了起來。

叢瀾在滑動中尋找自己的軸心,快要抵達中心點的時候,她做了一連串的撚轉,冰刀輕劃,“嚓”的一聲,她停在了logo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