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給我公平(1 / 2)

當雙方都有掣肘的時候, 很顯然,此時適合談判。

WINGS在叢瀾賽後能將其與11位、23位選手進行技術對比, 就代表著它可以在明日舉辦的自由滑裡, 將後一位選手與前麵所有選手進行技術對比。

時間來不及?直播又不在乎。

再說了,技術回放階段快速閃回幾個片段拉幾個表格,也夠ISU受的了。

除非裁判組出分限製在十秒內, 不然壓根躲不開。

可話說回來, 技術動作複核是需要時間的,十秒不行。

故而,連加快出分速度阻止後續的選手被分析這一方案, ISU都做不到。

其實, 如果是賽後出的技術分析倒也罷了,這種分析哪兒都有, 霓虹那邊還有專門的節目來剖析數據,於謹最初讓張簡方多派點人手去錄製賽場視頻,就是為了多角度收集其他運動員們的數據。

錯開時間的技術分析,對ISU來說不足為懼。

他們害怕的是, 賽場上的分析、依照裁判實時打分之後在技術回放複核階段與其他選手的對比分析。

這就是他們的七寸。

沒有裁判麵對著這麼明晃晃的手段能穩得住自己的內心。

無關臉麵,實時分、複核、出分, 這是一個流程,哪怕周圍的觀眾再咋呼,這至高無上的權利也是短暫地聚集在他們手裡的。

多了WINGS,就等於多了一個督查。

考試的時候老師站在答題者的桌子旁, 不用做什麼,90%的學生就會心慌,這還是他們沒作弊的情況下。

ISU作弊了嗎?

當然。

第二位選手與第一位的得分進行對比,第十位與前九裡的最高分進行對比, 隻要明天的自由滑按照叢瀾這次的WINGS原樣來一次,七天後,就將會是ISU這組裁判的頭七。

哦不,不止是裁判,本場次所有的官員都會為之陪葬的。

禿頭男人相信,中國冰協敢這麼做,就一定有後招。

他同時也在給張簡方下套,以此來作為把柄,避免張簡方後續再作威脅。

隻要張簡方敢說條件,他就敢應。

到時候放出小道消息,再加一句這是“內部人士不小心流出的”,被懷疑的就該是來自中國的所有花滑運動員了。

如此一來,張簡方此舉就會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WINGS所謂的“公信力”也將蕩然無存——這證明了它隻是用來給中方冰協增加砝碼的東西,而不是為了追尋賽事公平開發出來的。

禿頭男人的眼睛裡有一抹威脅。

他盤算得很好,可惜張簡方不上當。

“公平,我隻要公平。”

七個字,禿頭男人詫異萬分。

張簡方的要求很簡單:“我不要什麼,我就要這群人老老實實打分,該給多少就多少,不要按著我的頭讓我承認跳躍扶冰的GOE對有些選手就得是正的。”

跳躍的GOE看的是整體,也可能他扶冰了,但是他的高遠度進入滑出都很好,所以抵消了,就還是正的GOE。

不是不能正GOE,就是說,不能你想捧的人就是正的,你不想捧的就是負的。

張簡方:“雙標不好。”

談判陷入了僵局。

禿頭:這人腦子有點快,不好惹。

張簡方:當我跟你一樣腦門兒不靈光?哦不對,你腦門還挺光的,嘖,幸虧我不禿頭。

ISU的人離開之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張簡方坦蕩以對。

稍後,薑意和祁尋春她們來了這裡。

“也許以後的賽事裡,我們的運動員會得到更嚴苛的評判。”薑意道。

張簡方起身去找自己的保溫杯,接了點熱水。

“我知道。”他說,“來找我談判合作也就是因為事情發生得太急了,他們一時間沒有了招數。明天要是搞出來更大的醜聞就不好了,他怕我魚死網破。不過他們肯定沒想到,法國站我們還有WINGS,哎嘿嘿!”

祁尋春:“參賽方麵他們阻撓的話呢?”

冰協對本國賽事負責,ISU對世界賽事負責。

一個國家的冰協可以卡自家運動員的參賽,報名、采訪宣傳、人員分配……這些都是問題。

如果ISU開始卡中國冰協和運動員呢?

薑意:“你要怎麼辦?”

張簡方突然扯到了另一方麵:“迄今為止我塞國際滑聯了五個品牌,兩個直接讚助,三個間接讚助,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小的品牌對國際賽事也有讚助。我聯係過一些相對中立的裁判,也試著跟歐美派係接觸,然而呢?國際滑聯沒啥反應,歐美係拿了利益該翻就翻,每次分配裁判組就跟去廟裡抽簽似的,全靠運氣。”

與他國冰協的合作並不順利,張簡方手裡有女單、男單、雙人的奪冠苗子,大鵝要雙人,北美兩個國家要男單,霓虹要男單(但是可以選擇性跪給阿美莉卡),歐洲幾個國家一直都是雪上項目比較強,早先男單也還行,不過21世紀以來就一般般了,丹麥斯洛伐克等等都是跟著歐美係走。

讓張簡方放棄女單是不可能的,他非常想要叢瀾蟬聯冬奧,上一次拿到兩枚ogg的女單還是1984和1988年這兩屆的。

每個時代的技術難度不一樣,叢瀾現在蟬聯的難度要更大一些,不過每一位能夠得到第一的選手總是當時發揮最好的。

可問題又來了,大家現在追溯到第一屆花滑冬奧冠軍時,看的隻是獎牌排名,而不是賽場實情。

又有誰的獎牌是不該得到的顏色?

又有誰惜敗在了政治之下?

時間如滾石,碾碎了一切,留下的僅僅是隻言片語。

沒有人知道,絕大多數人也不關注這些。

他們隻會查資料翻名單,見到的是哦這個人得到過ogg,哦那個人蟬聯了。

也許再過十屆冬奧,索契之上叢瀾奪冠有多麼艱難也變得不為人知,他們隻曉得來自中國的女單得到了這枚金牌。

平昌冬奧,張簡方不敢說女單穩拿,賽場要看發揮,叢瀾如果萬一出了問題就糟了。

他要放棄雙人嗎?舒傲白俞寒已經是最後一個周期了。

難道要男單嗎?又有誰該被舍棄?

他曾經數次這樣反問自己,在臨近冬奧的時間過程,張簡方越發覺得,這些設問就是最清晰的現實。

祁尋春:“迄今為止一共舉辦了22屆冬奧會,奪得冠軍的非歐美選手,隻有四個。”

06年被稱為撿漏的日本女單,10年的韓國女單、中國雙人,以及14年的中國女單。

祁尋春繼續道:“1976年冰舞進入冬奧會項目,至今沒有任何一組來自亞洲的選手進入前三。”

其餘三項如果說還能論個冠軍的話,那麼冰舞就隻能研究前三名了。

這些人難道都是白人嗎?

不是的,他們隻是國籍屬於歐美,亞洲人是有一些的。

張簡方:“你看,我們缺的不是人種差距。”

不存在誰比誰基因就弱,也不是亞洲人就不可能出冠軍、不可能學好冰舞。

他們所有人都知道,缺的是公平。

張簡方手裡有一些被ISU禁賽的自家裁判,他們確實在利益交換之下給某些選手打了高分,也確實在偏待自己選手的路上做出了一些行為,禁賽活該。

這些裁判等於廢了。

然後呢?

與之做法近乎一模一樣的外國裁判,禁賽五年後啟用;

因索契冬奧女單項目被禁世錦賽級彆的ISU級裁判,已經有風聲傳出,這兩年也要被啟用了。

更彆說那些沒有被處罰的裁判。

雙標不止是在選手打分上,還有方方麵麵,連張簡方想進ISU大本營都是難於登天。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張簡方聳肩,“不要擔心,山重水複疑無路。”

ISU也就隻能在這一畝三分地上鬨騰罷了。

張簡方:“我手裡又不是一個底牌都沒有。”

想了想,他又跟薑意說道:“賽事過後你讓堂溪來我辦公室一趟。”

裁判也會被他的行為影響到,堂溪的路線規劃得重新設計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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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總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正在跟褚曉彤彼此按摩的叢瀾這樣說道。

褚曉彤:“理想主義?”

叢瀾:“對,他身上有一些很難得的東西。或許跟他迄今為止的成長環境有關,哪怕居於高位,看清了這個世界上的醃臢,他也不願意墜身其中。儘管他知道,這樣會過得更好、更輕鬆。”

順著ISU捧一下叢瀾,讓叢瀾多參加比賽多配合ISU的活動,以此來為自己賺取話語權。

先要女單冠軍,平昌放棄其他項目,合縱連橫之後為2022年的京張冬奧得到人情,以確保到時在家門口能拿到輝煌戰績。

這將會是張簡方履曆裡最閃亮最有用的內容。

褚曉彤:“但是他沒有。”

叢瀾:“對,他沒有。”

宋老笑罵張簡方貪心,來這裡求合作的大鵝冰協憤怒離開,利益談不攏以後,張簡方沒有故步自封唉聲歎氣,而是找了另一條路。

WINGS能加快研發速度,與其不無關聯。

能有這樣的老大,叢瀾不是不感激的。她甚至有時候會想,如果花滑部不是張簡方在管,那麼現在她會到什麼程度?

也許還能拿到許多的第一,但她應該沒有現如今這麼好的狀態,而褚曉彤可能早兩年就退役了。

內耗會很傷運動員,格外的。

褚曉彤:“那這次之後,國際滑聯會做什麼來報複?”

叢瀾不憚以最惡的做法來想ISU:“卡比賽,卡選手,卡資源。如果這個時候我們的人被查出來興奮劑有問題的話,他們就會直接禁賽全國。”

褚曉彤:“嘶——”

叢瀾跪壓在褚曉彤身上給她揉散肩膀上的堅硬:“在之後,我們會有更頻繁的興奮劑檢測,也會得到更多來自其他國家媒體和水軍的攻擊,怕麼?”

四肢趴床的褚曉彤右手顫巍巍地抬起一小段高度:“怕個p!哆嗦一下我就不是褚曉彤!”

叢瀾:“你都快抖成帕金森了。”

褚曉彤:“好舒服哦。”

叢瀾沒有說的是,盤外招有很多,外出比賽時差勁的住宿飲食安排、被刻意對待的訓練時間、不合理的興奮劑檢測頻率、媒體的惡意攻擊——ISU幾百萬瑞士法郎花在公關費用上,也不是吃乾飯的——諸如此類,對一個參賽運動員的消耗會很大。

沒有人在淩晨睡得正熟的時候被叫起來做檢測會毫無影響,第二日的賽事狀態一定會有下降。

與之相比,WINGS不在的場次被苛待的打分,似乎有些微不足道。

能硬剛ISU的冰協,沒有。

但為虎作倀的冰協,很多。

所以他們之後的處境是可以想象到的艱難,伏在ISU身側身下的“倀鬼”,太多了。

外網上的Noah、瑪麗娜·維斯裡娃還有一些其他人,敢於對叢瀾被壓分的事情說不,這隻是個例,更多的是心知肚明但是不敢說出口的。

有時候靜默不言,也是一種幫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