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是絕大多數人的選擇。
褚曉彤困得直接睡了過去，叢瀾歪著腦袋看向窗戶，暖氣片散發著熱度，窗外的積雪反射著路燈的光芒，從沒有收緊的窗簾邊緣漏了進來，形成了一條彎曲的線，落在牆上就有了點點光斑。
近些年來敢於對媒體表示ISU打分不公的選手，現在過得怎麼樣了呢？
他們大多數都不在這個圈子裡工作了。
隻有退役了離開花滑了以後才敢說真話。
沒有退役的那些、在花滑圈當教練編舞媒體的那些，討論過ISU打分問題以後，被針對得很厲害。
前幾年，大鵝的一位教練曾經在某場比賽與ISU的人硬剛，直接開罵，還在推特上連續輸出，結果之後他所帶的學生，得到的分數乾涸到讓人窒息，連沐修竹都能比對方強。
直到這些學生陸續轉到了其他教練手下，才逐漸有了更高的GOE和P分。
卑劣但有效的手段。
教練轉行去當農場主種土豆養鴕鳥了，不過他在外網罵ISU更嚴酷了。不是為了正義而罵，出發點就是ISU該罵，這次有著WINGS的現場助威，有人數了數，他今日輸出387條，直接刷了屏，還金句頻出，不少人都忍俊不禁。
這就是下場。
【藍莓醬：至今為止還不曾見到過當麵騎在isu臉上的冰協，其實我也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
很多人都不知道，但那畢竟是遙遠的未來。
可興奮到幾乎徹夜未眠的她們在臨近的第二日看到了更公平的賽場，看到了一向被偏待的選手終於被扣了該扣的分數，看到落冰質量一般的男單終於不再是高高在上的GOE。
所以，這就足夠了。
全場沸騰，為這個滑出不暢的男單3Lz2T的-0.4的GOE。
這一幕讓後來觀看賽事視頻的人納悶，這個選手很受歡迎嗎？一個32連跳都能得到這樣的歡呼？
他不是有個小失誤嗎？連跳好一般啊！
隻有經曆過這場COC全程的人才知道，他們振奮的不是這個選手的失敗。而是，一個總是被放過的阿美莉卡選手，終於得到了他該有的負分GOE。
這背後的寓意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
更何況此舉在隨後接連發生。
觀眾：不是個例，那就是ISU的瞎眼突然複明了。
齊妍笑著道：“我說早上看到了很漂亮的太陽，孫姐還不信。”
孫婭然接茬：“是我的錯。”
其後，今日舉辦的第二場男單賽事裡，第二組的沐修竹以4Lz的+1GOE成功在賽場認證了他的新四周跳，並以表麵的自由滑得到了177.43分，且在隨後Morton He的四個四周失誤兩個半以及一個3A被降組一個-3GOE的情況下，雖然短節目暫時落後，但他憑借自由滑反超後者，以總分第一的成績，得到了屬於他的COC男單冠軍。
那一刻，後台裡的所有人都將目光遞給了沐修竹。
站在一旁的於謹直接抱起了他，嗷嗷著“我徒弟第一小沐第一個中國杯金牌”，原地成為了旋轉陀螺。
沐修竹激動得腦子都不動了。
來後台收拾東西準備熱身的叢瀾褚曉彤她們，聽聞這個消息後東西一放下，就朝著沐修竹他們跑去。
“哎呀我師弟真厲害！”叢瀾笑眯眯地摸著沐修竹的腦袋。
褚曉彤狠狠地rua了兩把：“小沐真強！讓我蹭蹭！”
第一個比完的冰舞項目，也有組合來恭喜沐修竹。
沐修竹呆呆地與對方擁抱，要跟女伴擁抱的時候，他卡頓了一下，臉上有著不好意思。
漂亮姐姐大大方方地張開雙臂與他輕輕擁抱，而後分開，笑著恭喜他得到了第一名。
沐修竹：“謝謝謝謝！也恭喜你們得到了第一！”
連第三名也來了，該組合很高興。
冰舞的分數一向咬得緊，他們在短舞蹈的時候排第四，名次不算靠後，但自由舞的分數二人一直不怎麼高，說實話兩人對站上領獎台都不抱希望了，這裡有兩組特彆招裁判力捧的選手在，按照往常，這兩組的分數都會很高。
再加上另一組實力不錯的，前三幾乎就是他們仨的了。
然而，這次的打分他們居然刷新了PB和SB，實力好像第一次被真正認可一樣。
都說領獎台上最高興的是銅牌，現在沒有頒獎，二人已經高興得亂蹦躂了。
很珍貴的一枚獎牌，兩人在A級賽事裡很久沒拿到獎牌了。
大部分冰迷看不太懂冰舞的規則，所以基本就是看個“霧草同步率好強卡成PPT的時候都是一樣的動作”、“美美美”、“賞心悅目啊真的是”，直到男單開始，左下角WINGS沒有實時技術表示，技術回放階段也沒跟叢瀾短節目似的給一堆分析，大家很遺憾。
有的人還念叨著“張總是不是慫了”，結果等男單結束，大家才恍然發覺，咦，這個打分好像有點意思哎！
【藍莓醬：有得一猜的是，某個組織在WINGS麵前慫了。】
【mh這人的分數居然大縮水，我看他這次3A四周跳什麼的跟昨天差不多，但是goe少了一半】
【旋轉也抓了兩個三級，他的接續步還是三級的，我天他已經一個賽季沒下過四級了】
【不知道大家什麼感受，但我真的覺得這次男單分數很正常，就是那種我覺得好像pre和存周了，按照習慣來說不被抓的，這次都被抓了】
【對對對我也是！賽後回放時看得最明顯了，存周的都被抓了，不過pre的沒有，也還行吧isu本來就不認pre這個說辭】
藍莓醬沒有說出的話是，ISU一定在私底下跟張簡方做了各自退讓的交易。
所以今天才沒有WINGS的完整版本，換來的是ISU正常打分，或者說，ISU儘量正常不偏頗地打分。
也因此，現場的觀眾看明白了這點之後，哪怕是有選手跳躍後摔倒了，大家也給予了熱烈的掌聲去給對方加油鼓勁。
孫婭然：“說到底，競技體育是更快更高更強，運動員們做到了普通人沒有做到的，承載了所有人的夢想，而我們想看的，是熱血是公平是每個人拚儘全力，而不是裁判力保、瘋狂提分、發展方向走歪。”
是半點不摻水分的公平嗎？
也不是，對待某些選手的P分，ISU的分數還是偏高了一點的。
但至少是露出了海岸的公平。
齊妍：“煥然一新到讓人立刻就能發現的情形。”
張簡方則是看著小分表，皺眉道：“果然還是該繼續發展AI。”
能讓AI打PCS，才是他們的目標。
科研組：？？？
給個活路，張總。
男單結束後，兩輛清冰車快速上場，製冰組也拎著小桶走上了冰麵，配合著彼此修補這個破爛冰麵。
稍後，雙人組合開始了他們的自由滑比賽。
在主場比賽會很有安心感，於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形下，國家隊雙人組這些人，自2014年COC三組全上領獎台，看著三麵國旗同時升起了以後，對COC的目標不再是“拿第一”，而是前三中至少有他們的兩組。
幸而這些年的COC都做到了。
舒傲白他們三組在後場圍成一圈，齊齊伸手：“加油加油加油！”
周圍的人投來目光，工作人員不解為什麼雙人三組這麼緊張，看上去怎麼連舒傲白俞寒這種強手也如此緊張？
有點不合理哎！
沒有人解釋，連他們的教練都不知道這群孩子私底下居然有這樣的約定。
無人可擔保自己絕對會站上領獎台，但他們會拚儘全力去往那個地方。
所以這才是國家隊。
那新語何敘緊緊握著彼此的手，手心直冒汗。
他們壓力很大，同時，他們很激動和迫不及待。
十餘年的訓練，十來歲的人生中這塊冰占據了極大的麵積，他們喜歡花滑，也喜歡比賽。
去年沒有站上COC的領獎台，今年一定要努力做到！
也曾獲得過JGPF的第一名，也得到過一次世青賽第二，那麼，這次的領獎台，他們也會奮力爭取。
齊妍說今日見到了賽場上的太陽，那麼，那新語何敘這些朝氣蓬勃的小將，就是花滑梯隊裡的新生朝陽。
他們亮得讓人無法直視。
明媚的性格與激烈的表現力碰撞，令兩人在這次的自由滑裡得到了第三名的好成績。
二人短節目第四，沒有什麼優勢，排在兩人之後的是國家隊裡不太出名的董涵暢淩慢，他倆的成績更差一些，是短節目第六和自由滑第六。
那新語：“啊……”
我們這不就……
短節目成績倒序出場，後麵的雙人組合裡，來自大鵝的一組選手發揮失誤，拋跳時女伴重重地摔在了冰上，側邊著冰的，看上去情況很不好，因為她是艱難爬起來的，更在之後的動作裡顯得很勉強，單跳都沒跳起來。
結束之後是男伴抱著她離開的冰麵。
那新語看著電視機裡的動態，二人單自由滑都比他們低了二十多分，短節目的幾分在此時沒有任何優勢了。
可以說，她與何敘已經成功進入了本場雙人的前三。
驚喜突然降臨，那新語瞪著大眼睛，不知道說什麼好。
何敘：“啊這……”
慶祝好像有點不道德，不慶祝又確實保住了前三。
有良心的人開始糾結犯愁，不過他們隨後就悟了，果然還是要更強的實力才能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如果他們本來就有高分，還在意其他人發揮得如何嗎？
還會對這類情況產生“撿漏了”的心理嗎？
不會的。
那新語摸了摸自己的良心，決定之後加倍努力訓練！
冰上出了問題之後，現場組織的工作人員立刻喊了醫務室過來，醫生在通道口等著，選手們從KC區一下來，他們就接到了雙人女伴，直接開始為她檢查身體。
男伴一愣，而後連忙道謝。
很快，雙人比完全部的賽事，當一牆之隔的前場傳來雷鳴般的掌聲時，那新語知道，舒傲白俞寒不負眾望得到了第一名。
排名出來後，就有一個名為“細數了一下我們雙人組在最近幾年的coc上真的很強悍”的帖子，出現在了花滑論壇裡。
他們發現，居然這幾年的賽事中，不管留守COC的是誰，最後的領獎台上總能站兩個以上的組合。
··神仙雙人儲備了
··強悍，這梯隊建設真的太絕了
··小將們也好棒的
潛藏在女單光芒之下的火焰，終於來到了所有人的跟前。
而在三個項目全部完成之後，位於最後的女單自由滑，也即將開始。
叢瀾遞交的編排上有4Lz，國際賽第二場，A級賽第一場，隻要她能站住，就能被認可女單賽場第一個4Lz。
觀眾們等待著清冰，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看完了第一組，又等著第二組。
當她們六人出現在冰場周圍，未曾進入冰麵，現場就爆發了一陣掌聲。
褚曉彤抬頭，她好像聽見很多人在喊加油，她溫柔地笑了笑。
叢瀾彎腰取下了她的冰刀套，順暢地滑進了冰場內部。
萬眾矚目，這是她喜歡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