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太子身邊有陛下的人,也許是我們府上有人……”
又瞧向兒子,
“老八,這其中凶險你弄明白了麼,如今你可還覺得錦衣衛這擔子,接著容易?”
牟彪搖頭,
“爹,到如今兒子才知曉您的難處……”
這一家上下上百口人的榮辱全係在爹一人身上,可這皇家鷹犬是那般好當的麼?
那些事做的,那些事做不的,都要小心揣度皇帝的心思,一個不慎惹得君王發怒,這一家大小便要人頭落地,血流成河,甚麼富貴榮華都不過過眼雲煙,彈指不見!
牟斌歎氣,
“陛下的心思,為父明白的,這十年之內,二皇子與太子兩派都彆想出頭,若是太子與二皇子是聰明的,便韜光養晦,暗中積蓄力量,若是想要跳出來冒頭,陛下是決不會姑息的!”
牟彪聞言點頭,
“爹,我明白了,我們如今隻需踏踏實實為陛下辦差便是!”
“嗯!你明白便好……”
父子二人商議一番,對朝上百官的攻詰隻是不理,一心辦差,那頭東宮之中太子朱厚照得了消息,卻是大喜,
“看來……牟斌父子是向著本宮的……隻要他們肯向著本宮,本宮便多了一條臂膀,不怕老二了!”
一旁的太監悄聲應道,
“殿下,牟斌多年的錦衣衛,對朝中局勢了如指掌,您乃是東宮之主,嫡長正統,他自然應當知曉怎麼選的!”
“那是當然!”
朱厚照連連點頭。
那頭二皇子府書房之中,二皇子朱厚燁端坐上首,卻是濃眉緊鎖問下頭清須三縷的謀士,
“依顧先生看,父皇這是甚麼意思?”
那被稱為顧先生的謀士想了想應道,
“殿下,前頭小人便曾說過,李貴妃那處有些操之過急,不應去求了陛下為殿下賜婚,陛下為殿下選了一門好親事,立時就將趙昌拉了下來,陛下這手平衡之術玩得倒是不錯……”
朱厚燁聞言濃眉更緊,
“那依著先生的意思,我們現下當如何補救?”
顧先生應道,
“趙昌保不了便彆保了,想法子謀劃下一任漕運總督的人……”
想了想道,
“不過趙昌才下去,陛下決不會再提我們一派的人上去,但也多半不會讓太子的人上去……”
“哦……你是說老三會撿便宜?”
顧先生點頭,
“殿下,您可彆忘了,三皇子比您和太子都受寵!”
朱厚燁哼道,
“我的人不上,太子的人不上,也不能便宜了老三,想法子把這事兒給他攪黃了!”
“是!”
……
朝中局勢與每日討生活的小老百姓無關,一月轉眼過去,賈四蓮除了每日賣麵,時不時與牟彪見見麵,便是預備爹的婚事,眼看著到了成親這一日,因二人都是二婚,也沒有大操大辦,隻是辦了幾桌請了衙門裡的同僚吃飯,新娘子也沒有坐在屋子裡等著,而是大大方方出來與眾人見麵。
黃仵作與祝仵作見了都是心頭奇怪,
“這半老徐娘雖說是風韻猶存,可總歸是半老的呀,老賈怎得就不尋個年輕的?”
祝仵作搖頭,
“各花入各眼,你瞧不上半老徐娘,怎得你家裡那病婆娘,你還寶貝的很呢!”
黃仵作一翻白眼,
“我那能一樣麼,我那是患難的夫妻,同甘共苦過來的,他這是再醮……怎麼能一樣?”
二人在這處嘀咕半晌,見得新娘子出來敬酒,忙起身笑臉相迎……
如此這般,一場簡易的婚禮,賈金城便將孫家寡婦迎進了門!
對了,現下可不能叫孫家寡婦了,賈四蓮姐弟幾個的後娘,娘家是姓朱的,如今便是賈朱氏了,賈金城成親,大女兒、二女兒和三女兒都回來了。
前頭夫妻和離,三個女兒是得了消息的,大女婿與二女婿是嫌老丈人家這樣的事兒丟人,不肯讓妻子回來,大蓮和二蓮便沒敢回娘家,再有這兩個女兒在娘家時,向氏對她們最是不好,尤其是大蓮,占著排行在大,吃了不少苦頭,聽說了爹娘和離,對向氏也如同四蓮她們一般,沒有半分同情,竟還隱隱有鬆了一口氣之感,
“至少以後回娘家,爹不會著急忙慌的趕我們走了!”
三蓮那處倒是想回來,可她那時節肚子也大了,又因著勞累過度見了紅,嚇的王家二老將她關在家裡小心安胎,於是一拖便拖到了現在,直到得了爹要再娶的消息,她才挺著一個要臨盆的大肚子,帶著夫君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