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們怎麼說,我是不會嫁那姓周的,你們若是沒有彆的話,就給我走吧!”
說罷站起了身,向大與向大媳婦坐在那處卻是紋絲不動,向大歎氣道,
“大姐,我們是親姐弟呀,我們會害你麼,今兒你不應這事,我們便呆在這裡不走了……”
向氏氣得身子亂跺,卻當真拿他們沒法子,正沒奈何間,便聽得院門咣當一聲響,有人抬腳進來了,
“都讓你們走了,你們走不走,不走我們趕人了!”
說話的正是提著食盒的賈四蓮走了進來,賈四蓮一臉寒霜,瞪著那厚恥無齒的二人怒道,
“我娘如今已被你們趕出向家的,從此之後便不是向家的人了,再說了一嫁從父,二嫁由己,我娘這是二嫁了,她想嫁誰,誰也管不著,你們再不走,我們就趕人啦!”
說罷,過去將手裡的食盒,重重往桌上一放,反身就去拿那掃帚,向大陰沉著臉站了起來,
“你娘雖說跟你爹和離了,可我還是你大舅!”
賈四蓮冷笑一聲,突然不去拿掃帚了,轉身進了灶間,抄起一把菜刀,疾步走了出來,直愣愣走過來,照著向大的胸口就是一刀,
“你走不走?”
向大原本沒放她在眼裡,卻是萬萬沒想到她竟真敢動手,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伸手就要去奪賈四蓮的刀,卻不想賈四蓮另一隻背在身後的手上還有一把,隻見得刀光一閃,向大胸口的衣衫被一刀劃開,皮肉破了,鮮血流了出來,向大一低頭見著自己的血,嚇得一聲大叫,
“啊……”
他伸手捂著傷口,轉身就往門外跑去,賈四蓮也不追,又轉頭瞧向了向大媳婦,向大媳婦見她來真的,嚇得也是一蹦三尺高,追著當家的去了。
賈四蓮見二人倉皇跑了出去,先過去把院門關了,這才轉身回去把刀放了,出來問向氏道,
“他們要你嫁甚麼人?”
向氏乍一見女兒,也是吃了一驚,見四蓮把二人趕跑了,鬆了一口氣撫著桌子坐下,
“一個姓周的鰥夫,婆娘是被他打死的,又瘸了一隻腿,聽說……你外祖收了他三兩銀子……”
這陣子不見,向氏的麵容又蒼老了些,鬢邊添了幾根白發,人又削瘦了些,說話時語氣裡透著淒涼,賈四蓮歎了一口氣,
“你若是不想嫁,就不應讓他們進門……”
讓他們進了門,左磨右磨,總有一日會讓他們磨的了沒脾氣!
她見向氏不說話,又接著道,
“到如今你還瞧不清他們的真麵目麼,他們從未將你當做家人看,隻把你當成賺銀子的東西,把你去肉剔骨,稱斤論兩的賣了,骨頭裡都要想方設法榨出二兩油來……”
向氏垂頭落下淚來,
“我……我能怎麼辦?”
“怎麼辦?”
賈四蓮見著她這窩囊樣兒便怒從心頭起,
“你但凡拿出點兒平日裡對付我們姐妹們的刻薄樣兒,他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
你以前在賈家那潑辣霸道的樣兒去哪兒了?
你這也就是仗著生了我們,我們不敢忤逆你,才敢使勁兒的作,把自己作成了這樣!
賈四蓮見她這樣兒,便知曉她遲早還要栽在向家人手裡,隻覺心頭煩悶也不想同她多說了,指了桌上的食盒道,
“這是我給你帶的菜,你自己保重吧!”
說罷轉身出了院子,身後是向氏壓抑的哭聲,賈四蓮出了胡同坐上馬車,卻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有些人……是爛泥扶不上牆,那就是一輩子的無可救藥了……”
賈四蓮瞧著窗外飛快掠過的街景,終是在心裡問了一句,
“老天爺,你讓我再活了一世,卻為何給我這樣的娘和這樣的兄弟?”
賈四蓮這頭惆悵不已的回轉家中,五蓮和六蓮見她麵色不虞便迎上來問,
“四姐,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同牟公子吵嘴兒了?”
四蓮搖頭,把自己去見了向氏和賈亦傳的事兒,五蓮和六蓮聽了直撇嘴,
“四姐,那些菜你給他們做甚麼,拿回來我們悄悄吃不成麼?”
六蓮極是氣憤,
“給他們那就是糟踐了!”
五蓮聽說向氏要被逼著改嫁,倒是多問了句,
“四姐,你瞧著……娘會不會嫁給那鰥夫?”
賈四蓮哼一聲道,
“我瞧著日子久了,多半她還是會掉坑裡的……”
五蓮聞言歎了一口氣,
“她如今的境況,自己的婚事必是能全權做主的,這樣的情形下頭她都還要被向家人賣了,那就是真是她自討的了!”
向氏再不好,但她總歸是三人的親娘,如今說起她的事兒來,姐妹們都不知是該罵誰,個個心緒不佳,便索性拋開她不再說了,每日裡還是安心賣麵,一心攢自己的嫁妝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