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牟龍接了信,看了看空白的信封,立時明白這是要給誰的了,當下不敢耽擱拿著信就去了賈家,賈四蓮見著信自然是高興的,隻現下人多眼雜,她不好展開來看,便貼身藏好,又問牟龍,
“你們家公子在那裡頭可還好?”
牟龍點頭,
“我們公子爺在裡頭一切安好,小的問過那送信之人,說是我們公子爺才在閱兵上出了風頭,一人打了羽林衛五十人,還得了皇上的賞!”
賈四蓮一聽大喜,
“那就好!”
牟龍送完了信,告辭離去,五蓮和六蓮湊過來笑問道,
“四姐,牟公子給你送信了,你讓誰給你念信呀?”
六蓮也道,
“這可是情信,可不能隨意給人看,要不我們幫你瞧瞧?”
二人都不知四蓮識字,便想攛掇著她拿出來給大家看看,這種信四蓮那敢給人瞧,當下紅著臉嗔道,
“要你們管,你們能識的幾個字都還是我教的呢,才不給你們看,我自己看!”
兩個妹妹聽了都呦呦呦的笑她,姐妹三人正在外頭說笑,裡頭朱氏在叫人了,
“四蓮,四蓮你進來!”
五蓮和六蓮聽了都是撇嘴,四蓮放下手裡的抹布,進去裡屋問道,
“娘,你有甚麼事兒?”
最近朱氏的肚子越發大了,卻是越愛在屋子裡呆著不動了,吃得又多,賈四蓮看著她那大如籮筐的肚子,心裡就有些害怕。
四蓮也是見過向氏懷賈尤傳的,向氏還是矮胖身子,懷起孩子到臨盆了也沒有多顯大,怎得朱氏這肚子看著這麼大?
前頭賈金城還以為是懷了雙胞,親自帶著朱氏去了醫館,那大夫隻說是孕婦吃得太多太好,肚子裡的孩子長的過大,以後不利生產,讓朱氏多走動,管住嘴!
可朱氏前半輩子太苦,如今好不易落進了福窩裡,正享著福呢,如何肯自討苦吃,回到家中見著好東西那就管不住嘴,賈四蓮倒是想為她好,減了幾日的肉食,一家人吃了幾回粗糧粥,結果不單是朱氏不滿,連著賈尤傳也鬨了起來,賈金城倒是明白道理,勸朱氏道,
“不是不給你吃,隻你肚子長的太大,吃多了對孩子不好!”
朱氏便哭哭啼啼道,
“孩子他爹,倒不是我貪嘴,隻肚子裡這個前頭已經吃慣了,一下子不給他吃了,他鬨騰起來,也是受罪呀!”
她這麼一哭,賈金城也拿她無法,隻得任她去了,賈四蓮也無法,左右都是賈金城的銀子,她便照著好吃好喝的伺候就是!
朱氏此時躺在床上,那肚子跟座小山時,挪一挪身子,顫巍巍的樣子,賈四蓮都怕她一個不小心從床上摔下來,朱氏見她來了,哼哼幾聲,
“四蓮……你……你給瞧瞧,我怎得覺著不對勁兒呢?”
說著一指自己身下,賈四蓮依言過去,掀開被子一瞧,卻是嚇了一跳,
“娘……”
她的聲兒都有些發顫了,
“你……你怎得見紅了?”
朱氏一聽也嚇了一大跳,伸手一把抓住四蓮的胳膊,
“你……你說甚麼?”
賈四蓮取了袖子裡的帕子,在朱氏的身下擦了擦,拿到朱氏的麵前一看,隻見得那帕子上殷紅的血跡,朱氏嚇得不成,
“四蓮……快……快去叫你爹回來!”
賈四蓮應了一聲叮囑道,
“娘,你可彆亂動,我讓五蓮進來看著你,我這就去叫我爹!”
賈四蓮這廂出去叫了五蓮進來,又著急忙慌去叫賈金城,幸得賈金城離家近,急匆匆趕回來,忙抱了朱氏去看大夫,隔壁房間裡賈尤傳聽得家裡一陣的鬨騰,躺在床上身子動了動,臉上帶了一抹冷笑,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朱氏送到醫館幸得有大夫救治及時,服下了保胎的藥,倒是暫時無甚事了,隻拉了賈金城在一旁道,
“令夫人這一胎怕是有些凶險!”
賈金城聞言一驚,
“大夫,此話怎講?”
大夫撫著須道,
“令夫人吃得太好,腹中胎兒太大,若是不受這一回,倒是能少吃些東西,多走動些,可如今……她需得躺在床上養胎……”
這樣子每日不動,又不能斷了吃食,那豈不是越養越大?
賈金城好歹也是養過七個孩子的爹了,自然知曉這婦人懷孕生產要忌諱甚麼,聞言皺緊了眉頭,
“那當如何……還請大夫想想法子才是!”
大夫想了想道,
“我試著給她開些節食的方子,每日裡不能多吃,吃上一小碗,便可管上半日不餓,不能再給她吃大魚大肉了,清粥小菜才能保了平安!”
賈金城卻又擔心起來,
“可……如此的話,會不會令得腹中胎兒生長不全?”
大夫搖頭道,
“不怕,這都已經懷胎五月有餘了,胎兒手腳身子俱已長全,少吃一些不礙著的……”
這時節已經不能光顧著胎兒了,朱氏本就是老蚌懷珠,生產時就凶險,偏還要把胎兒養這般大,再不想法子,隻怕真到生產那時,有一屍兩命之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