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連連磕頭,
“小的真不是內應,小的就是想混口飯吃,就是混口飯吃!”
牟彪隻是冷笑,一旁的小朱麵露不忍,那劉東家察言觀色,立時開口道,
“這漢子我瞧著倒不似內應,不如就留下他吧!”
牟彪聞言皺眉看了一眼小朱,小朱卻是連連點頭,牟彪目光掃過身後的一眾自己人,眾人臉色都不好看,卻是沒一人開口說話,劉東家一心想討好自家主子,便自顧自對那漢子道,
“左右我們這商隊也是要雇傭人的,你便跟著我們吧,工錢照著他們給就是了……”
那漢子聞言大喜,連連向劉東家磕頭,
“多謝東家!多謝東家!”
劉東家笑眯眯點了點頭,讓他同旁的夥計一起坐上了馬車,跟著商隊又往前走去,再走了二日便到了永寧,永寧兵城三麵環山,隻西麵是平原,位於京城、居庸關和皇陵的咽喉要地,乃是阻擋韃靼南下的重兵鎮,因而這座城池雖名聲不顯,卻是建的城高池深,十分的堅固,
這一隊商隊入城時,由把守的城門關細細查驗過通關的文書,再收了一大筆入城費,才放了他們進去,朱厚照坐在馬車之上,看著街麵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不由笑著對牟彪道,
“我出門時也曾仔細查看過各城卷宗,這京畿重鎮駐軍六萬,有役夫仆從近十萬,我隻當入了此城必是滿眼的兵卒,卻是沒想到也有這麼多百姓……”
牟彪前世出關駐的乃是密雲後衛,不過永寧他也是來過的,如今重遊“故地”,心緒也是十分的複雜,想起前世自己那殺光韃靼的心願,也不知這一世還能否實現?
這廂正是心思惆悵之間,卻是沒聽見小朱的說話,朱厚照見他不說話便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牟彪這才回過神來,
“甚麼?”
朱厚照又道,
“我是說這城中百姓瞧著並不少,看著百業倒也興旺,不如我想像之中的蕭索……”
牟彪笑道,
“這個嘛……曾聽家父說過,我們久居京城繁華之地,隻當邊城常年戰亂,百姓生活辛苦,必是百業蕭條,卻是不知,這越是戰亂的地方,百姓越是心向安寧和平,因而十分珍視來之不易的和平,沒有戰事時,更是想儘了法子積攢家業,生兒育女,努力的開枝散葉……”
這話卻不是如今的牟斌說的,乃是前世時他要四處遊曆長見識時,牟斌曾對他說過的,
“邊城百姓便如野草一般,雖是柔弱卻是十分堅韌,隻要給他們一點兒土地與恩澤,便會煥發勃勃生機,隻要朝廷能給他們一二十年的安寧時間,必能得了一個繁華興旺的九邊重鎮……”
隻可惜大慶朝廷外強中乾,外族年年來犯,便是抵禦外敵已是讓他們疲於奔命,更不說打出關去,橫掃來敵,因而邊境年年戰亂,時有被敵破關而入,燒殺搶掠,百姓苦不堪言!
朱厚照聞聽卻是神色黯然,
“自從土木堡之變後,大慶國力由盛轉衰,待到了父皇手中,雖說也是勵精圖治,奮發圖強,隻可惜山河頗有日下之感……”
牟彪聽得眉頭連跳,太子爺敢發這頹廢之言,自己這做臣子的可是不敢接!
正想著如何打個岔,卻見得朱厚照長歎一口氣,伸手在牟彪的肩頭上拍了拍道,
“嘯林,我久居廟堂不知民間疾苦,因而想出來走走看看,讀萬卷書終是不如行萬裡,如今見得這盜匪橫行,百姓艱苦的世道,方知為君者肩上擔子之重……”
頓了頓目光熱切的看向牟彪問道,
“嘯林,我有心重效太祖雄風,為國為民奮發努力,卻不知你可願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