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麵前一柄湛然長劍直刺而來,靈兒驟然一驚, 還來不及思考自己是何時露了馬腳, 便不得不避其鋒芒。她腳掌輕一點地,身影急促後退之時, 紅色袖擺翩然一動, 便是一陣淡粉色的香粉迎麵襲來。
顧無憂一劍刺破毒霧, 冷冷道:“你的毒, 對我沒用。”
他與姬冰雁平日裡看似放鬆自然, 實則對靈兒防備的緊,每次來前都要吃下一粒辟邪散, 自然不怕她的毒。
他眼角餘光一瞥,見姬冰雁麵色輕鬆, 人已經輕飄飄立在了窗前, 擋住靈兒的去路,這便放下心來,手臂與淵微指玄近乎融為一體, 劍勢翩若遊龍,看似不急不緩,卻硬是將劍氣織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 將靈兒裹在其中, 脫困不得。
正在這時, 一直在外守著的四名侍女聽見動靜,一齊持著兵器衝了進來,顧無憂頭也未回, 黝黑眸子平靜無波,隻淡淡道:“姬兄,麻煩你了。”
姬冰雁原本還擔心顧無憂一個人應付不過來,卻沒想到他劍法如此出眾,見狀笑了一聲:“交給我了。”
姬冰雁武功出眾,一隻判官筆使得出神入化,對付四個還算不上一流的女子綽綽有餘,顧無憂並不擔心他的安危。
他一劍將靈兒承裝毒藥的袖子削下來半個,腳尖一挑將它拿在手裡,另一手則在靈兒忙亂應付時輕鬆將劍駕到了她的脖子上。
顧無憂冷聲道:“莫要亂動。”
靈兒恨恨的道:“你……你竟半點也沒有受我迷惑?!”
顧無憂道:“你之姿色,在我心底還不及他半分,如何能迷惑我?”
姬冰雁剛將四女點了穴動彈不得,聞言回過頭來,不明意味的笑了一聲。似是在說像你這樣看似清心寡欲的修道之人,沒想到也有心上人?
顧無憂微微蹙眉,心裡暗歎一聲。許是他最近閒暇時分一直忍不住思念回想,這才一不留神,說漏了嘴。
他收回心緒,冷然道:“你明明半點毒理也不明白,那混毒究竟是誰做的?”
靈兒驚道:“你到底什麼時候發現……”
顧無憂將劍往她脖子那裡又送了送:“多餘的話不必說。”
靈兒頓了頓,又笑了:“奴家若不說,難不成你還會殺了我?”
她顯然是知道顧無憂從不殺人,才如此有恃無恐。
顧無憂心裡又好氣又好笑,難不成他這點從現代帶過來的習慣,還成了受製於人的籌碼?
對於自己的堅持,顧無憂一直想的很清楚。他尊重生命,並不願意隨意剝奪他人的生存權利,也知道事情總是有許多麵,看見的也不一定就是真實,並不想因為自己的一己之見而胡亂殺人,事後知道了真相反而後悔。一個人在江湖上混久了大都會因此惹上許多仇人,顧無憂不希望如此。
另一個原因是他總有一天要回去,在這個世界殺人不犯法,但是回去之後呢,他莫非還要一言不合就殺人嗎?
顧無憂絕不願意縱容自己養成這樣的習慣。
他看著靈兒這一副根本不懼怕的樣子,忽然道:“既然如此,姬兄,她就交給你了。”
他的確是不太會逼供那一套,但他相信以姬冰雁這麼多年混江湖的經驗,逼問個情報還是小菜一碟的。
靈兒一聽,大驚失色:“你敢!”
顧無憂道:“我為什麼不敢?”
他說著,身後姬冰雁冷著臉上前,閃電般出手點了靈兒的穴道,顧無憂則十分上道的站到一旁,一副平平靜靜絲毫不在乎的樣子,順手抖了抖剛從靈兒那拿到手裡的一兜子毒藥,將它擲到桌子上。
紅色的破布被他這一擲四散開來,露出裡麵的瓶瓶罐罐,還有些零碎物件。
顧無憂本懶得看這些女兒家的東西,但他隻是眼神略微一瞥,就看見一個毫不符合靈兒平時用度審美的物件。顧無憂看著那露出來的一角銀藍色,隻覺得莫名十分眼熟,便伸手將它從那一堆東西裡拿了出來。
然後他的表情就凝住了。
姬冰雁看著他手裡那造型奇特的單邊麵具,奇道:“這是什麼?”
顧無憂沒來得及回答他,他左右翻看了一番,確認這正是唐門的獨當一麵。
獨當一麵乃唐門內門弟子特有的麵具,意為已學有所成,可在江湖上肆意行走,是在完成出師任務之後才能得到的東西。
唐門弟子一向在蜀中活動,內門弟子更是獨來獨往,甚少現於江湖,靈兒一個身處大漠中的女子為什麼會有獨當一麵?
顧無憂沉著臉問:“這是你從何處得來的?”
靈兒嬌笑一聲,睜著眼說瞎話:“這可是情郎送給奴家的定情信物,道長可要小心些,輕拿輕放。”
顧無憂道:“我要聽實話。”
他見靈兒仍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隨手從一堆瓶瓶罐罐裡取了一個小瓷瓶,拔出塞子放在鼻下聞了聞,接著倒出一顆,冷冷道:“斷魂穿腸毒,你要不要試試?”
靈兒看他的神色半點也不似作偽,已經慌了神:“你……你不是從不殺人的?”
顧無憂道:“我身上有解藥,保證你痛個半死,卻不會真的死。”他看著靈兒已經開始動搖的神色,表情冷冰冰的,又加了把火:“你若不信,我們可現在就試試。”
靈兒微微轉頭看了姬冰雁一眼,見他正饒有興致的看著這裡,半點憐香惜玉的樣子也沒有,不禁恨恨的咬了牙,心裡把這兩人給罵了個狗血淋頭:“好,我告訴你就是!但你要保證,我說了之後得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