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才發現自己遇到硬點子了。土匪頭子臉色發白,不顧自己被刺中的雙腿勉強跪起來,對著顧無憂忙不迭的拜了下去,口中叫道:“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道長,還請道長看在我們各個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繞過我們吧!”
花滿樓微微蹙眉,問道:“明知自己有老少要養育,為何還出來做土匪行當?”
土匪頭子臉色發苦:“今年乾旱,地裡糧食作物顆粒無收,我們,我們實在沒有辦法,才冒險出來打算做這麼一趟,沒想到就碰到了二位俠士……”
“罷了。”顧無憂搖搖頭,將手伸進袖中,從係統背包裡拿出一錠銀子,揚手拋至土匪頭子手裡,微微和緩下聲音道:“這些你們拿去治傷,餘下的去買些糧食,莫要再出來作惡了。”
“多謝道長,多謝道長!”土匪頭子捧著手裡一錠沉甸甸的銀子,熱淚盈眶,拉著其餘土匪不住的磕起頭來。
“……你們都起來。”首次遇到這樣的場麵,顧無憂十分不習慣,就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雖然他語調淡漠,但花滿樓還是注意到了他的窘迫。他微微一笑,便衝幾人一揮袖,還跪在地上的幾個土匪頓覺一股柔和氣流從臂下升起,輕輕將他們從地上拉了起來。
“我二人還要趕路,你們趕緊回去吧。”顧無憂臉上有些發熱,急急忙忙撂下一句,一揚馬韁便走了。
花滿樓大約能猜出他的心情,嘴角噙了一抹笑意,與他一同加快了速度。等騎出一段距離了,才對顧無憂笑著致歉:“我剛剛一時著急,錯怪道長了。”
顧無憂搖搖頭,突然想起他看不見,又說道:“無妨,我知道你不願殺人,我也不願意。”
他又不是土生土長的江湖人士,讓一個在法治社會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守法公民殺人,那心裡障礙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顧無憂這樣一說,花滿樓就覺得他與自己脾性更加相合,況且剛剛顧無憂的做法也很合他的意願,這更令他喜悅。
花滿樓柔聲道:“這裡距離金陵附近的小城鎮已經不遠了,那些人大抵是從這邊過來的。”
顧無憂道:“原來如此。”
花滿樓猜測他從未下山,大概對山下的事情所知不多,便有意以此為點,拓展講述了不少常識性問題。倒正合了顧無憂的心意。
……
月色如水,銀亮的光芒溫柔潑灑在小街的青石板上,映出幽幽的淡淡白光。
顧無憂與花滿樓正坐在百花樓裡,一邊喝著剛剛泡好的熱茶,一邊隨意閒談,愜意愉悅極了。雖說大多時候都是花滿樓在說,顧無憂在聽,他有些許社交恐懼症,本就寡言少語,更何況他的確對這裡不甚了解,也就乾脆聽花滿樓說話,偶爾應和一句,倒也讓氣氛顯得十分融洽。
剛到金陵之時,天色已經稍顯暗沉,顧無憂正考慮著該去哪裡投宿,花滿樓就仿佛已猜到了他的思慮,柔聲道:“道長可願去百花樓坐坐?”
顧無憂自然求之不得。
百花樓就是花滿樓獨自生活的地方,顧無憂還未進門就聞到了濃鬱的花香味。這味道雖濃烈卻不刺鼻,清新的草木香令人心曠神怡,想必無論是誰在這裡待久了,都會喜歡上這裡的一切的。
顧無憂自然也是如此。
來者是客,花滿樓拿出了上好的西湖龍井,又體貼的點上蠟燭,給顧無憂遞了一杯熱茶,笑道:“道長旅途勞頓,先喝些茶吧。”他說完,就想去拍酒壇子。
顧無憂止住了他:“我平時不怎麼喝酒。”他接過茶,還未喝就讚了一聲:“好茶。”
雖然他不怎麼懂這些風雅的東西,但是看這茶湯色澤澄亮通透,茶香怡人,就知道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好茶。
花滿樓笑意更深,溫聲道:“道長喜歡就好。”
花滿樓笑著搖搖頭:“我眼睛看不見既是事實,無憂你不必介懷。”
顧無憂還是有些不悅。
花滿樓微微一笑,轉而又道:“你的行蹤不是什麼秘密,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到,我猜你已經到了附近,又想著你奔走了這麼久,大概需要些補給,剛好洛陽城人多嘈雜,對於掩飾行蹤也是個好去處,就先來這裡碰碰運氣。”
“原來如此。”顧無憂歎了一聲,又讚道:“虧你心細。”
花滿樓嘴角輕輕一勾,沒有說話。他帶著顧無憂避開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慢走進一家客棧,又不停留的將他帶進一間客房內。
花滿樓將門細細關好,這才對顧無憂溫聲道:“這間客棧是花家的產業,掌櫃也是自己人,你放心休息吧。”
什麼人能想到一個通緝犯居然敢正大光明跑來住店呢?
想通這點官竅,顧無憂對花滿樓為他打算思慮的如此全麵而感動不已,心裡一片暖意融融。
與此同時,在確認自己安全之後,之前一直隱忍著的疲倦忽然全數爆發,連帶著黃泉引的後遺症一同洶湧而來。顧無憂眼前一黑,身體瞬間軟了下來,昏了過去。
花滿樓猝不及防間被顧無憂撞進懷裡,愣了一愣,才輕輕拍了拍顧無憂的麵頰,輕聲呼喚道:“無憂?無憂?”
顧無憂的呼吸已經平穩了。
花滿樓有些哭笑不得,又不禁去想他究竟受了多少苦楚,又有多勞累,才在確認安全後連床也來不及上,就這樣直挺挺昏倒呢?
總而言之,一定分外艱辛吧。
花滿樓歎了口氣,將顧無憂抱起來輕輕放到床上。他們兩人身量相仿,顧無憂穿著衣服時看著不顯,實則很有肌肉,分量不輕,要不是花滿樓也是武力高深,想要抱動他也很是不易。
花滿樓一邊解著他的衣帶,一邊如此想著。
……
顧無憂這一睡,就睡了個昏天黑地,簡直要將前幾日的份都一下子補回來。
待他睜開眼時,天色已是大亮了。
花滿樓正坐在一旁的桌前,信手持著一本書,以手慢慢。顧無憂半斂著眸子看著他陽光下的身影,一時間竟有些怔了。
花滿樓沐浴在光下,本就白皙的皮膚顯得更加瑩白,睫毛在眼下灑下一小片陰影,微微上挑的眼尾似是含笑,又仿佛君子端方般的平和。他的修長的手撫在書冊上,根根骨節分明,不似握劍的自己那般有力,卻多了一分精致。
覺察到顧無憂的視線,花滿樓闔上書冊,起身對他微微一笑:“醒了,睡得如何?”
顧無憂不必他來扶,自己就翻身坐起,微微頷首:“好多了。”
花滿樓道:“你可是餓了?我準備了些糕點,你先填一填肚子,我去叫人做飯。”
他不說還好,一說顧無憂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好多天沒吃過一頓好飯,即使有係統背包裡帶著的幾樣食物,可吃這麼多天也早就膩了啊。
顧無憂矜持的點一點頭:“多謝。”
花滿樓卻仿佛覺察出了他語氣中的迫不及待,抿唇一笑,轉身從外間拿進來一盤精致的糕點,放到桌子上,溫聲道:“吃吧,我去叫小二送飯。”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顧無憂雖然已經餓極,拈起糕點一口一個,不過姿勢倒也還算優雅,帶了一股子大家貴族的涵養氣概。
正在他迅速解決了多半盤子糕點時,房門忽然被人輕輕敲了幾下。
顧無憂一下子警覺起來。
這人的腳步極輕,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是個高手。
那人許是沒聽見人聲,便開口帶出一把郎朗男音,倒也醇厚好聽:“裡麵那位兄台可是花滿樓花公子?”
竟然是來找花滿樓的?
顧無憂倒不驚訝他發現了自己。對方是個高手,而自己又沒有刻意遮掩聲息,讓人發覺有人也是正常。
如此再躲躲藏藏就更顯得多疑了。顧無憂摸了摸臉上的人/皮/麵/具確認其完好,略微提高了聲音:“他有事出去了,閣下是何人,有何事找他?”
作者有話要說: 溜了溜了
明天更新在中午十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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