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井慶人……他最後居然找回了影子嗎?”國木田皺著眉,難以置信地發問。
“沒能守住心中的信念呢。”短發醫生撩了撩劉海,厭惡地回答,“完全被腐爛的世界染黑了,爛透了。”
那種粘稠的黑暗的絕望的情緒是會讓每一個熱愛生命的靈魂感到被玷汙的穢物,與謝野感到有些反胃,中的那種流淌的酸汁像是從字裡行間爬出來的蠕蟲一樣,使她感到一陣胸悶。
“嘛,雖然能猜到,也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很難受呢。”翡翠質感的眼睛閉了閉,嘟囔道,“從某種角度來說,小神上也是個了不得的人呢。”
“萬分抱歉,亂步先生……”白毛下精致軟糯的小包子已經黏在桌子上了,戰戰兢兢發出一點黏乎乎的少年音。
“這種描寫未免有些太過真實了吧,你還挺厲害的……怎麼說,感覺這部作品跟神上是完完全全的兩樣呢。”國木田歎口氣,用指節順了順後輩蓬鬆的發頂,“你可真是嚇了我一跳啊。”
“抱歉……”
“啊啊,你有什麼好道歉的,要說道歉的話也是我們才對。平日裡對你的了解果然還是太少了吧。“他一推眼睛,抽出印有“理想”二字的手冊,“唰唰”記上“觀察神上朔”的字樣。
“不愧是國木田呢。”
國木田上前一步,雙手撐在神上兩側,沉聲說,“或大或小的理想都應當立即拚命去實現,所以——神上,為了讓我更加深入地了解你,來給我講一講你創作的心路曆程吧!”
神上朔驚恐地在桌麵上彈了一下,眼睛難以置信地盯著身後烈火熊熊的國木田,如同被驟然告知要進行清洗的貓咪,抖著聲線 “喵嗚”著確認,”心路……曆程?您指什麼?”
可以不講嗎,這種如同學生時期公開讀作文的羞恥感也太難挨了。
然而沉穩嚴肅如教導主任的國木田並不打算放過這隻小貓咪,他迫切地想要彌補過去對後輩關心的缺失,一連串地回答“比如你為什麼要寫?寫的時候在想什麼?為什麼是這個結局?”他以一種老師固有的慈愛溫聲補充道,“慢慢想,不著急的。”
好像更可怕了。
仿佛回到了被導數求解支配的學生時代,神上朔蔫噠噠抬起臉,煙粉的臉頰枕著臂彎,歎了口氣,硬著頭皮套公式,“因為沒有合適的看,所以就打算自己試一試。“他忍耐著從尾椎鑽上來的恥意,細聲細氣地接著講,”寫的時候沒想什麼,至於結局……”,他頓了頓,“總覺得應當這麼發展,就這麼寫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很奇怪嗎?”
國木田與與謝野視一眼,答道:“不奇怪……隻是我有一個疑問。“他把語氣放的輕柔了些,”為什麼筒井慶人沒能堅持下來呢?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可以保持內心的純淨,那接下來不就可以改變他的周圍的人了嗎?這樣結局會……更幸福一點吧?”
然而眼前的少年並沒有理解他的期待,他先是慢吞吞地嘟囔了一句,“為什麼大家都這樣說。”然後琢磨著跟前輩解釋,“因為所有的糟糕的事突然壓在同一天上啦,這麼看的話果然還是崩潰的幾率比較大吧。”斟酌了一下用詞,“而且他在那種肮臟自卑痛苦的地方呆久了,慢慢崩潰掉是自然而然的吧。”
“畢竟您不能指望綿羊在蛇群中獨活。”
“要麼被瓜分掉屍體,要麼變成另一條毒蛇。怎麼看都隻有這兩條路可走吧?”
一室靜默。唯剩輕微的呼吸聲與少年夢囈般的自白。
隱隱有人歎了口氣。
……
武裝偵探社的日常委托基本上就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平常且細碎,
是日,一位高腰長裙的女性走入了偵探社的大門,她看起來憔悴又無奈,抬起頭來的額紋看上去突兀又不和諧。
然而這位夫人的委托卻是那種脫線中帶著平凡的有趣事物。
她先是將白絲手套抵住下頜,然後以一種懊惱懇切地語氣詢問道, “請問我可以下一個輔導小孩子數學科目的委托嗎?”
這位夫人揪著衣擺,頗為煩惱地說著,“我們家孩子地數學就沒有上過平均線,他也許是腦瓜兒笨。老師講了他照著做,一步一步地跟著做還好,一到他自己解,磕破腦門也還是不會。”
她期待地看向偵探社成員,也就是國木田和神上朔,“我聽聞武裝偵探社都是異能者,請問有可以教會小孩數學的異能嗎?”
“並沒有那種異能……我很抱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