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顧教授和董瑩瑩的領導, 他們兩個結婚,肖姍心裡再有疑惑,婚禮肯定還是要參加的, 顧教授請了曹主任當證婚人,曹主任倒是特彆高興,他和孫麗麗一樣的想法, 顧教授在鹿城成家了,那從鹿城大學調走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他們機械工程係這次因為廠裡改製, 一下子失去了好幾個老師,但隻要顧教授在,在這個行業就有一定的影響力, 他們係才能爭取到更多的資源。
學校其他領導也有到場的,比如周副校長,當初還是他介紹董瑩瑩進廠的,那個時候他是出於同情, 沒想到這姑娘還真是爭氣, 不但把廠長秘書工作做的好,這不到一年就嫁給了副教授。
周副校長和肖姍一個是學校領導,一個是廠方領導,所以坐在了一桌上。
“肖廠長,來,我敬你一杯!” 周副校長樂嗬嗬的說道。
肖姍在外麵很少喝酒, 不過, 她之前畢竟在學校工作過幾年,和周副校長也算是很熟悉了,這個麵子要給的。
今天是她的秘書結婚, 董瑩瑩是新娘,端茶倒水是不可能的了,周副廠長自發的充當了這個角色。
酒席上一共有兩種酒,一種是鹿城特產葡萄酒,酒味偏甜度數很低,另一種也是鹿城特產白酒,度數在四十五度以上,這是為男女賓客不同的需求分彆準備的。
周利軍打開葡萄酒想給領導倒上,肖姍卻拒絕了,“下午還要去上班,工作時間不能喝酒。”
正好有飯店的服務員送過來一壺茶,肖姍接過來給自己倒了一杯,笑著說道,“周校長,曹主任,我以茶代酒敬二位老領導!”
周副校長忙著學校的事情,而且現在工廠已經不是學辦的了,他很長時間不曾見到肖姍了,舉起酒杯感歎道,“主席曾經說過,這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終歸究底,是屬於你們年輕人的,肖廠長,你們汽車廠現在是一鳴驚人啊!”
他說這話是真心地佩服現在的年輕人,但也是有點酸的,他早就認定汽車廠是能下金蛋的雞,這不現在就證明了。
不光是他,就連米校長都後悔了,說要知道汽車廠發展的這麼快這麼迅猛,無論如何也不讓他們轉營。
企業沒有秘密,特彆是鹿城汽車廠曾經是他們的校辦企業,他們早就聽說了,從過年到現在,滿打滿算大半年的時間,銷售額已經一個多億了。
一個多億什麼概念,利潤就按照百分之三十算,那就是三千多萬,按照規定上繳學校百分之十五,那也有四五百萬了,年底才是銷售旺季,要是一整年業績翻番,三四億的營收,他們學校也差不多能有一千萬的收入。
就算肖姍在賬上做文章,把純利潤給壓縮一半,那也有四五百萬了!
四五百萬已經很多了,而且這個收入將是年年都有,而且隨著汽車廠的發展,每年都會逐漸增多的呀!
可惜這樣的好事兒現在沒有了。
周副校長一想到每年損失了四五百萬,心口窩就堵得不行,這事兒也不全怨米校長,如果他堅決反對,沒準兒結果也會不一樣。
其實是他多慮了,肖姍早就有轉營的想法了,隻不過周副校長去廠裡借錢,正好給了她一個契機而已。
的確汽車廠是依托學校辦起來的,學校給的最大支持就是技術上的支持,但這個支持是係裡的教授和講師們的努力,和校領導的關係不大,並不能等同於,汽車廠以後的命脈就要握在幾個校領導的手裡,特彆是像米校長那樣有私心的人。
如果不改製轉營,米校長才是汽車廠的最高領導,從她上任後的表現來看,汽車廠多半會淪為她在仕途上前進的工具。
至於汽車廠以後的發展和未來,或許就不是最重要的了。
轉成國營就完全不一樣了,政府代表了絕對權力,但也代表了人民的最高利益,而且工業局也就是個功能單位,像汽車廠這麼受重視的新興企業,誰也不敢亂搞,這次一個乾部都沒有空降汽車廠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肖姍自認為這件事做得特彆漂亮,但人還是要謙虛一點的。
她舉起一杯茶說道,“周校長過謙了,都是學校教育的好,我才能有今天的成績。”
反正是以茶代酒,敬完了周副校長,她又敬了曹主任,之後就是彆人敬她了,鄭南方和楊紅豔也在這個桌上,和周副廠站三個人都給肖姍敬了酒。
肖姍這麼喝了幾杯茶,感覺都快喝飽了,等了約有半個小時,顧教授和董瑩瑩這一對兒新婚夫婦來敬酒了。
她還是以茶代酒,笑著跟一對新人說道,“祝你們新婚甜蜜,百年好合!”
顧教授和董瑩瑩今天都是打心眼兒裡高興,都覺得這是從出生到現在最幸福的一刻了。
在外人看來,顧宗琪算得上是完美人生了,小時候家裡條件優渥,父親是戲劇團的團長,母親是名角兒,即便是在大運動中出了事,父親不堪侮辱上吊自殺,母親跳樓沒死得了成了癱瘓,家產也都被充公了,但他沒受什麼影響,被在首都的二叔接走了,繼續過著優渥的生活,他也特彆爭氣,不但一路讀名校,現在事業也算小有所成。
關鍵是,他本人還長得那麼帥。
但外人隻看到了光鮮,沒看到幾歲時就被迫離開家鄉離開母親的痛苦,而且在二叔二嬸家,父親和母親,尤其是父親是絕對不能提的人,因為在顧司令的心裡,他的大哥是個不懂政治的戲子,是畏罪自殺的懦夫。
隻有懦弱的人才會覺得一死百了。
但實際上,人死了也是白死,不但白死了,而且還相當於自己毀滅了證據,彆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他這個做弟弟的想給他翻案都難。
顧宗琪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二叔二嬸對他還不錯,但堂哥堂弟還有顧安安一開始都是排擠他的。
他每天都活得戰戰兢兢,在夾縫中求生存。
本來以為長大後就好了,誰能想到顧安安又生出了那樣的想法。
有時候顧宗琪都會自嘲,他這個人,金玉在外,內裡不是敗絮,但也絕對不是什麼甘甜鮮美的東西。
好在現在他終於有自己的小家了,以後的生活一定會是特彆幸福的,他會儘力對董瑩瑩好,相信董瑩瑩對他也是如此。
顧教授將手裡的酒一飲而就,還把新娘的紅酒也喝了,笑著說道,“多謝肖廠長,我和瑩瑩都感謝你!”
他們很快敬完酒去下一桌了。
肖姍抬腕看看手表,已經一點半了,就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她一說走,鄭南方還有楊紅豔都要走。
周副廠長陪著叔叔喝了不少白酒,此刻已經喝得半醉了,也跟著晃悠悠的站起來。
肖姍說道,“鄭廠長和楊廠長跟我一起走,周廠長你不用回去了,你在這陪著曹主任和周校長。”
回去的路上,因為鄭南方和楊紅豔都多少喝了點酒,都坐了肖姍的汽車回去。
楊紅豔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工作了這麼些年是有點積蓄的,她正在考駕證,打算為自己買一輛車的。
她來的時候坐得鄭廠長的車,先不說車的好壞,就著開車技術肖廠長明顯比鄭南方好過不少。
肖姍一路開得又快又穩,車子拐彎進了停車場,肖姍倒車停車一點都不拖泥帶水,而且停得特彆標準。
她羨慕的說道,“肖廠長,你這車開得可真是太好了。”
坐在旁邊的鄭南方忍不住瞟了她一眼,她這是什麼意思,意思他開車水平比較爛?
肖姍解開安全帶笑了笑說道,“想要把車開好必須要多練習,我駕齡好幾年了,熟能生巧,肯定要開的好一點。”
鄭南方也點點頭,說道,“的確是這樣,你看麗麗也考了駕證了,但她不開啊,我出差的時候車都閒著,她現在手生的都不敢開了。”
楊紅豔衝他笑了笑,算是認同了這種說法。
鄭南方在廠裡幾個副廠長裡麵,是公認的綜合能力最強的,他可以負責外聯采購,同時也可以管銷售抓生產,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他開車技術不好,這在廠裡是人儘皆知的事情。
但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周副廠長有次借他的車,隨口說了一句怎麼車的離合不太好踩了,這讓鄭廠長很生氣,倆人差點為此吵起來了。
肖姍回到辦公室立即就投入到了工作中。
如果按照陰曆算,現在才是八月份,但廠裡每年的績效是按照陽曆來說的,現在十月份了,離陽曆年隻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了。
周副校長其實還是少算了,他們現在的營業額已經超過兩億了,從現在的進展來看,全年銷售三個億的計劃應該能夠完成。
不過整個銷售部還是全員戰鬥狀態,王林花帶領著自己的團隊出差已經三個月沒回來了,她從一個城市到另外一個城市,中間不會停留當然也不會有任何休息。
她這麼拚命,是為了實現自己一個人一年賣一個億的目標。
根據財務處的統計,王林花本人獨立完成的單子已經有七千多萬了,但其實她的成績不止這些,有些團隊合作的業績,她都很大方的沒算到個人身上。
但肖姍覺得,一個企業對於職工最基本的一點就是要做到公平,她不喜歡也不會提倡能者多勞,而且其實大家都明白,團體的成績固然是大家都有努力,但起到關鍵作用的還是核心人物,這個人當然就是王林花。
她讓財務把這些團體業績的一半都算在了王林花身上,如果加上這些,她本人的業績已經夠一個億了。
肖姍看完各部門的月度報告,將廠裡下個月的支出大概拉了一個清單,她正在計算總額,桌子上的電話忽然響了。
“老師,我是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