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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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邵一走,李隱舟換身行頭,繼續在豫章呆了幾日,以免引人懷疑。

劉備吃了這個啞巴虧,唯有請諸葛亮及關羽這兩個魯肅舊友與其磋商和談事宜,最後定下劃湘水為界,將長沙、江夏、桂陽三郡歸還孫權。

孫權未費一兵一卒、僅算是操練了一回水師,就輕易而舉將前債翻倍地討回,手腕利落出擊果斷,令人不得不為之膽寒——

他早就不是那個被父兄庇護無憂的孩子,更不是被人猜測隻能倚仗良將的傀儡,三家中最年輕的主公亦有著不遜於曹劉二人的老謀深算,豈可輕易被人小瞧了去?

勝利的歡呼一時呼卷著吳地,乘勝追擊的情緒一度高漲,一種從未有過的戰意自四方水軍中蔓延開。

李隱舟回程的路上,恰遇上一支眼熟的吳軍,士兵一見他孤寂的小船,眼中放出一種得來全不費工夫的光來。

“李先生!魯肅將軍正說要找你喝酒呢!”

李隱舟倒沒意料到魯肅會注意到他這個小人物的動向,略做思忖也就答應下來,順著士兵的指路去後山尋他。

正是仲春四月,滿山的杜鵑開得絢爛,映出半江瀲灩火花,斜陽灼灼跳動在上麵,燃起滿天煙霞。

水天相映相接,如一片不儘的野火空闊地燎燒著。

魯肅孤坐船頭,衣甲颯颯迎風,聽起來竟有些深濃的落寞。

聽腳步聲靠近,他抬眸大笑一聲,目光直視李隱舟的臉:“本不該叨擾你這個良民百姓,聽說你也趕這條路回海昌,順帶便請你喝一壺酒。”

說罷,不知何處摸出個舊葫蘆,抬腕便往前一拋。

李隱舟一手接住酒葫,並不急著擰開蓋子,卻往魯肅身旁一坐,轉眸將視線淡淡打量過去。

觀察半響,得出個結論:“將軍和主公吵架了?”

魯肅眼神有趣:“有那麼明顯?”

李隱舟托著那酒葫蘆:“我觀將軍瞼下烏青、臉色發白、口唇微紺,想必連夜不得好寐。如今局勢大好,除了主公恐怕沒人能令將軍如此氣悶。”

魯肅聽他半是打趣半是試探的話頭,眼神透出幾分思索,反轉過臉笑問:“你覺得局勢大好?”

李隱舟沒答這話。

魯肅也並不逼他吭聲,反舉起自己撂在一旁的酒葫蘆搖了搖:“我年輕時候住在東城,那時還算是袁術的地盤,戰火一直燒到了田埂,百姓都沒有能住的地方。是公瑾介紹我去搬去吳郡,才知道天底下竟然還有那樣寧和的鄉野,還有那麼多和我誌同道合的遊俠豪傑。”

他頓下片刻,咚咚喝一大口酒,舉袖擦走唇角的酒液,笑道:“後來伯符將軍早逝,淩操那老兒戰死在了江夏,連公瑾也在西征的路上去了……主公性子孤冷,和他喝酒還不如讓我和顧雍公對酌!想來想去,竟連個酒友都不剩了。”

李隱舟隻覺心頭有什麼忽緊了緊,也慢慢擰開酒塞子,淺淺嘗了一口。

既苦又澀,沾上舌頭便燎燒起火辣的滋味。

他讚歎:“好酒!”

魯肅頗得意地笑一聲:“我昔年也算富有,如今家裡雖然一窮二白了,卻還藏了不少的刀子燒,來日若能進兵北原,我請你再喝三葫蘆!”

李隱舟敲一敲酒葫蘆,這才答他上一句話:“據我所知,軍中酒鬼可不少,遠的不說,子明是最好這一口的。”

魯肅搖頭:“他性子急,喝太快,容易上頭,跟他喝酒太容易醉了。”

李隱舟想了想:“甘興霸千杯不倒,可陪君消愁。”

“更不成。”魯肅哈哈地笑,“他脾氣暴,做事不計後果,喝了酒更要喊打喊殺,我還得給他擦屁股!“

李隱舟盤算半天,最後想出一人:“淩都尉酒品最好。”

魯肅簡直被他逗樂了:“犬齒小兒,他懂什麼酒!”

兩人借著喝酒論吳軍數英豪,呂蒙作風過分激進,甘寧純屬好戰分子,淩統年輕資曆尚淺,數來數去,竟無一人能與魯肅同圖大局。

甚至於孫權也並不全盤采信他魯肅的主張,他雖深信魯肅,可對更偏激的呂蒙亦器重有加,此番收網更乾脆利落,沒有半點留情的意思。

李隱舟聽到此處,已漸聽出味來,不由喉頭一緊,幾乎將要把一個名字說出口。

魯肅耐心地看著他,也在心中緩緩自問。

而今的吳軍中,還有幾人能統籌全局,不被眼前暫且的勝利蒙蔽住雙眼?

作者有話要說:酒還沒喝完

周四晚開組會,請一天假,假條晚上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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