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冬葵眸中全是信任與期待, 任哪個男人見了都忍不住想將那花從木板上摳下來送給她, 柳蘊亦躲不過, 他極力克製住去摳花的衝動,將冬葵拉至自己對麵,佯裝去拂她衣袖的碎屑。

趁冬葵不注意, 支撐木板的暗衛們快速行動起來。這個時候就顯出畫師的機智了,他們所畫的花朵,可在郊外尋到, 顧頤掐來一把遞予暗衛,暗衛在木板上戳個洞, 將那把花插進來, 花朵迎風輕顫,嬌豔欲滴,轉瞬就被柳蘊傾身抽了出來,遞到冬葵眼前,“給。”

冬葵接過, 眉眼一展, 開心得很。

眾人擱心裡呐喊:“山也瞧了,花也摘了, 求小祖宗快走吧!”

冬葵偏不如他們的意, 可甫一張口, “夫君……”額頭就被柳蘊屈指點了點,“日後有機會再瞧。”再不容她說什麼,抱起她就疾步走至車前, 將她塞入馬車後背身朝眾人揮了下袖子,也上車去了。

眾人鬆了口氣,待馬車消失在眼前,忍不住擊掌歡呼,畫師們與榮有焉,心中湧出一種久違的成就感,本該離開的步子挪不動了,“我還想畫!”

“安心等著,日後有的是機會。”顧頤嘴裡叼著根雜草,倚靠樹木的身子站直了,“收拾東西,趕往下一場。”

依據宋平水回憶,當年三人臨近京中時因為一時大意誤入了一家黑店,這家黑店掌櫃的麵相生得純良,內裡黑透了,及至三人睡下,試圖將柳蘊與宋平水剁成肉醬包成包子,又覬覦冬葵的美貌,想要霸占冬葵。

一行人快速到了建好的黑店,彆看當年黑店掌櫃的黑心黑肺,卻極為年輕,眾人一致推薦劉方正來扮演。

自薛暸在冬葵麵前消失,劉方正就退場了,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原先愛的打馬遛街調戲美人也不做了,將自己悶在屋裡讀書,讀了幾日,臉都黃了,再次認識到自己就不是讀書的料兒,正愁沒事可乾呢,一聽又要自己做戲,風風火火地趕來了,“演黑心掌櫃的?我可以!”他還特意去刑部大牢找了個窮凶極惡的殺人犯,與其共處一日,故意學了些凶狠姿態,看得殺人犯手癢,差點沒砍了他。

劉方正從牢裡活著出來,讓候在一旁的化妝丫鬟上了妝,因他扮過薛暸,恐冬葵見了認出來,丫鬟故意將妝化得濃了些,與其本人麵容有很大出入。

化完妝容,劉方正換上掌櫃的衣衫,往櫃台前斜著一靠,麵容溫良,眼神凶惡,眾人朝他舉起大拇指,崔時橋過來與他講戲,顧頤命眾人擺好店內物品,做好迎接冬葵到來的準備。

這廂,宋平水趕著車,眼瞧都日落西山了,車裡毫無動靜,拿不準冬葵是何心思,她總不能真坐在車裡趕個一兩個月的路吧?正琢磨著,柳蘊挑開車簾,沉聲吩咐,“該住店了。”聽得他一喜,看來隻需做完黑店的戲,他們就到京了!

兩刻鐘後,馬車在黑店前停下,店裡眾人躲在暗處,劉方正學著掌櫃的模樣在櫃台上瞧賬本,扮演兩個夥計佯裝擦桌子,宋平水先進來,柳蘊牽著冬葵的手後至。

當年黑店掌櫃的麵上帶笑地迎上來,得知柳蘊等人住宿,領著他們上樓挑房間,而後在送上去的飯菜中下了蒙汗藥,在三人吃飯時用手指點開窗戶紙偷窺,見他們動筷子吃了,才放心地下樓,喜滋滋地等待黑夜的到來。

孰不知,是他自以為瞧得清,背對著他的冬葵手臂一直在動,看似在吃飯,實則是在喝水,她那日有些暈車,一口飯都吃不下去,柳蘊倒是吃了幾口,但覺著味道不對,含在嘴裡半天沒咽,最後還是吐了,唯有宋平水餓極了,柳蘊阻止時他已狼吞虎咽地吃了許多。

柳蘊覺出這店有問題,同兩人一說,三人將飯菜偷偷倒了,又喚夥計進來收拾。夥計端著托盤下樓,掌櫃的瞥了一眼空盤子,勝券在握地望向了樓上。

黑夜悄悄來臨,宋平水佯裝吃了蒙汗藥昏睡過去,被劉方正用麻袋套住,扛去了地窖,與此同時,隔壁的柳蘊察覺不對,起身下了床,又不放心冬葵獨自在屋,見冬葵眼巴巴望著自己,索性也帶她出了房間,宋平水的房門開著,兩人進屋一瞧,哪裡還有宋平水的身影?

柳蘊麵色一沉,領著冬葵在客棧中找人,此時宋平水已被劉方正綁到了案板上,蒙汗藥的藥效也過去了,一睜眼就見劉方正拿著菜刀,一臉猙獰的笑,忍不住啊得一聲尖叫,這才使柳蘊冬葵尋到地窖救他。

若以依照當年的情景,接下來便是:地窖裡燭火通明,刀具長鞭掛滿牆壁,宋平水像隻離了水的魚,呼吸急促地在案板上掙紮,掌櫃的舉著菜刀神色興奮,正準備往他身上砍。

“住手!”柳蘊暴喝一聲,一邊將冬葵護在身後,一邊從牆壁上抽出長刀甩了過去,長刀撞掉了掌櫃的的菜刀,掌櫃的凶神惡煞地瞪過來。

柳蘊又抽出牆壁上的長鞭甩向他,被他靈巧躲過,他不像當年的幾個土匪,什麼都不會,他砍人的經驗豐富,躲避長鞭的同時彎腰將倆刀撿起,直衝柳蘊而來。

柳蘊推開冬葵,“出去躲好!”長鞭近距離不起作用,且一旦他躲了,掌櫃的可能會傷害冬葵,索性直接迎上去纏住掌櫃的,心思翻轉間,刀光一閃,衣袖已被劃破。

此番境況,容不得冬葵害怕失神,得了逃跑機會的她非但不往門口去,還往裡奔到案板邊,一手扯掉了堵在宋平水口中的破布。

宋平水得以喘了口氣,“給我解了繩索,就快些出去!”

地窖裡滿是腥臭的味道,熏得冬葵搖搖欲墜,偏偏麵容十分鎮定,才給宋平水解開捆住雙手的繩子,餘光瞥見掌櫃的已把柳蘊逼到門前,菜刀噗嗤一聲砍進了柳蘊的胳膊,眼角頓時濺出淚水。

狹窄的地窖裡,男人的悶哼聲清晰可聞,冬葵身形急動,步子才提了幾下,柳蘊抬眸往她這邊看過來,眼裡隱隱有笑意,啟唇無聲地提醒著:用繩子套他。

宋平水還在急急地為自己解繩索,冬葵再不遲疑,撈起案板上的長繩甩過去,幾乎一瞬間,柳蘊抬袖拽住繩頭扯過一段,趁掌櫃的還沉浸在新鮮的血液味道裡不可自拔,手臂一繞,牢牢地用繩圈住了他的脖子。

夫妻二人,一人扯繩子一端,掌櫃的終於醒悟過來,菜刀一鬆,想要用手扯開繩索,腳下朝柳蘊踢去,柳蘊後撤一步,拉緊繩子,那邊冬葵抬起眼,眸中發狠,手下用力,將繩子扯得又直又緊,哽咽一聲,“夫君,我力氣不夠。”

這麼說著,隻聽掌櫃的悶哼數聲,臉皮漲紅,腦袋更是被迫後仰,生生被她拽得後退幾步,柳蘊疾步跟上,殺氣騰騰地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側頭安撫冬葵,“無礙,我這就弄死他。”手上再一使勁兒,哢嚓一聲,掌櫃的沒了氣。

將掌櫃的身體甩向一邊,柳蘊徑直朝冬葵去,冬葵見壞人終於倒了,不由放鬆下來,身子一軟倒在了柳蘊懷中,柳蘊顧不得流血的手臂抱起她,邊往門口去,邊提醒宋平水,“跟上。”

宋平水:“……”

當他回憶此事時,崔時橋沒記錄完就忍不住道:“這麼說來,當年你還不如小夫人有用。”

“那時我就是個單純的受害人,他們夫妻倆英勇救人。”宋平水慚愧地摸摸鼻子,趕緊轉移話題,“此事大人受了傷,想必夫人不忍再看,她定要篡改記憶。”就是不知篡改成什麼樣子。

此時此刻,幾人已將戲演到掌櫃的將柳蘊逼到門前,正欲砍柳蘊胳膊,冬葵站在案板前揚聲一喊,“且慢!”

眾人屏氣凝神地等著她篡改記憶,隻見冬葵神色真摯地看著掌櫃的背影,“你要一心向佛,不可再殺生了!”

麵對冬葵的勸說,劉方正一懵,不需要打架砍人了?他還特意學了殺人犯呢!無助的眼神往後瞥去,躲在暗處的幾人無聲啟唇:傻了?快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劉方正忙將菜刀一收,轉過身來,學著僧人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所言極是,我這就悔過。”

冬葵滿意,指著柳蘊道,“放了他,你向善的決心更重。”一邊朝柳蘊使眼色:拿牆壁上的繩子套住他。

柳蘊挑了挑眉,如了她的意,拿起繩子圈住了劉方正的脖子,將另一頭扔給了冬葵,冬葵接住,本該向後一拉,卻依舊用眼色示意柳蘊:向後拉。

因著柳蘊其實在用手撐開圈住劉方正脖子的套,劉方正才隻是佯裝神色痛苦,不至於真疼,他若真向後拉,可真就是在勒劉方正了。

劉方正:“……”

做個戲而已,不至於搭條命進去吧?

柳蘊依著冬葵,隻能往後拉去,好在手上沒有使勁兒,繩子鬆鬆垮垮的,劉方正也不疼,眼睜睜看冬葵走過來,踮起腳尖,試圖用手掐住他的脖子,但劉方正身高,她嬌小,踮了幾次也沒夠到,劉方正連忙彎腰,將脖子送到冬葵手裡,冬葵用力一捏,他趕緊按本子裡寫的直接裝死了。

冬葵見他倒了,身子一軟,倒在了疾步過來的柳蘊懷中,柳蘊抱起她,喊上宋平水,三人出地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