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有人笑罵:“求你祖宗成麼!”

宋平水正色:“行的,請下地府。”

眾人哈哈大笑。

街上喧囂許久,依著當年的時間點,一頂轎子停在冬葵的宅子前,郡主的丫鬟又敲開了宅門,“我家郡主請夫人到祥和酒樓一聚。”

這次有名有姓,還走出了兩個隨從,看樣子是冬葵不去,便挾持了冬葵去,冬葵略微一想,轉身關了大門,乖巧地坐上轎子去了祥和酒樓。

祥和酒樓乃是當年京中第一酒樓,素日生意極好,不是飯點時請說書唱曲兒的來,熱熱鬨鬨地往台上一坐,旁邊有伴樂的,當時冬葵進來時,大堂裡坐滿了茶客,說書先生說得正起勁兒,叫好聲連連。

這會兒的酒樓乃是定王爺仿照祥和酒樓而建,他嫌開鋪子俗氣,一下子就出手闊綽地建了三層酒樓,從大堂到後廚應有儘有,跑堂夥計掌櫃的皆有家中仆人所扮。

至於說書的唱曲兒的伴樂的,薛鬆表示,“我們禮部包了。”素日主持朝中大典的嘴皮子甚利索,說個書不成問題,至於樂師歌者,禮部多的是,這些人一出場,大堂就熱鬨得很。

扮演聽眾的官員女眷穿著尋常衣服,吃著零嘴,聽著那說書的開了場,聽了一會兒,偷偷湊在一起低語,“你覺著像在宮中開大典麼?”

“甚像。”

“裝個樣子就成了,夫人又不會真聽!”

這就出現了失誤,實則怪不得眾人,當年柳蘊抱冬葵回家,冬葵在他懷裡將事情細細一說,可沒提自己圖新鮮在大堂聽了許久的書。

因著郡主好麵子,從來都是她等彆人,等了冬葵一次已是夠了,絕不會再等第二次,於是派人在酒樓看著,準備等冬葵到了,她再慢慢梳妝,好讓冬葵也等她一次。冬葵倒沒想這麼多,既然郡主沒到,那她就在大堂裡聽書。

於是,眾人皆以為大堂這段不重要,一掠而過就可,萬萬沒料到冬葵一進來不走了,扮演丫鬟的愣了一下,“姑娘,我們往樓上走。”

“郡主已到了?”

丫鬟:“到、到了吧?”

冬葵眉尖一簇,“你上去看一下,我在此等候。”

丫鬟手足無措地上樓去了,宋平水等人明白過來,這是柳蘊給的信息不全,擱心裡哎呦一聲。

冬葵已尋個座位坐下,做戲的眾人緊張不已,台上說書的開始卡殼了,冬葵順勢舉手,“你說得似乎不對!”

她實則是對以後發生的事情有模模糊糊的記憶,模糊到有時隻是細小的一點,比如此刻,她義正言辭地指出不對,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不對在哪兒,旁人就更無從知曉了。

眾人慌亂不已。

冬葵一雙杏眼蘊著奕奕神采,“怎不說了?”

扮演說書的素日就是個嚴肅正經的人,每日忙著公務不怎麼消遣,哪裡聽過說書,適才那段已是他能發揮的極致了,無奈之下開始背誦以往主持大典的說辭。

眾人:“……”

宋平水:“薛鬆那個傻子在哪兒!罰他一年俸祿。”

眾人好似置身在恢宏闊大的宮殿裡,冬葵聽了一會兒,正欲舉手,那說書的估摸著怕做戲失敗惹了柳蘊不悅,過度緊張之下,大典說辭也背不成了,開始背看過的書籍。

可冬葵要舉的手突然停了,麵上更是滿意地聽了起來,眾人雖疑惑卻也知這段沒問題了!他們定然不知,說書的背的這本書,柳蘊給冬葵背過,她聽著熟悉,既然感覺熟悉,那就對了!

眾人被蒙在鼓裡,傻傻地鬆了口氣,宋平水趕緊示意扮演丫鬟的下來,丫鬟幾乎是跳下樓梯,“姑娘,郡主到了,快隨我上樓吧。”

冬葵遂上了三樓,推開門,隻見一個身著華貴耀眼至極的女子坐著,輕輕地掠了她一眼,“進來坐吧。”賞賜似的語氣,冬葵一介百姓,謹記柳蘊教導,不與權貴爭執,尋了個座坐下。

扮演郡主的長公主倨傲地抬了抬下巴,“你就是柳蘊的妻子?”內心歡喜,她很早就想這麼對冬葵做了,可朝中眾人看冬葵比看自己都看得重,她也不便將輕視表現出來,如今做戲,她表現得淋漓極致,“也就一張臉能看,其餘也沒什麼過人之處。”

冬葵自己倒了杯,抿了半口,垂眸一笑,“郡主聰慧,我也當真隻有這張臉討我家夫君喜歡了。”

“有自知之明便好。”長公主輕嗤一聲,當年郡主說話直,也不遮遮掩掩的,長公主依著本子的話道:“既然你也曉得自己配不上柳蘊,索性離開他吧。”

才坐下一會兒就道明來意,冬葵當時抿唇笑著,心裡火氣躥得飛快,她扔了酒杯,起身走至窗前,甫一開窗,涼風四起,就是這個時間點,下起了細雨。

酒樓外,暗衛們端著盆騰至半空,用盆一潑,內力一震,雨絲飄飄灑灑,隨風散至四方,很快空中全是這般的細雨,落在冬葵眼前,冬葵並無異常,看來暗衛們的任務完成了。

看戲的眾人鼓掌:“了不起!”

顧頤哼唧一聲。

窗戶打開,雨絲風絲飄進來,沾濕了冬葵的眉眼,她回身問道:“要我離開柳蘊,郡主是用什麼身份說的這話?”

“什麼身份?你也說了,我是安王府的郡主,還不夠麼?”長公主也起了身,步步逼近窗戶,她這是在用權勢壓人,冬葵神色如常,“便是郡主也不該摻和旁人的家事,夫君若不喜我,我自當離開,單憑郡主一說,我就要離開,豈不是傷了夫君的心?”

兩人並肩立在窗前,冬葵的聲音滿是涼意,“郡主是不敢當著我的麵承認傾慕我夫君吧?這有什麼?郡主這樣的我遇著的多了,自然,她們都不如郡主金貴罷了。”

長公主佯裝被她戳破心思惱羞成怒,正欲訓斥,冬葵側頭望來,眼裡全是冰冷的笑意,“我也並不打算和郡主對著乾,不如郡主應我一個要求,我便考慮一下應了郡主的要求。”

這與本子上寫的不一樣!

長公主詫異,嘴上問著,“是何要求?”

冬葵一指樓下,“郡主若能從這裡跳下去,我就考慮一下離開柳蘊。”

長公主:“!”

躲在門口偷聽的眾人:“!!”

當年,分明是郡主被她拆穿了心思,惱怒之下命兩個丫鬟將冬葵挾持到窗台,冬葵掙紮之際,大半個身子被推出了窗外,正是因此,才被身處對麵書坊的柳蘊瞧見了。

柳蘊與宋平水因著天下雨了收攤子準備回家,路過書坊,宋平水說要買幾本書,兩人遂進去尋書,隔著窗戶,柳蘊翻書時目光不經意一瞥,堪堪瞧見了搖搖欲墜的冬葵,那是祥和酒樓的三樓,掉下來會出人命的!

宋平水隻記得當時柳蘊被嚇得臉色煞白,踉踉蹌蹌地奔出書坊,期間撞到書架幾行,他緊跟而上,隻覺前方那道身形步履不穩,亦是搖搖欲倒。

兩人直奔三樓,柳蘊踢開一扇又一扇的門,口中一聲接一聲地喊,“柳冬葵!”及至他再踢開兩扇門,見冬葵滿臉淚水地趴在窗台上,眸中已泛著赤紅,疾步過來撈起冬葵往懷裡塞,唇瓣還顫抖著。

依據她的說法,當時那倆丫鬟將她掛在窗外,郡主俯身過來一笑,“即便你從這裡掉下去,這京中也不過是少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你選吧,是要命還是要柳蘊?”

郡主拿生命恐嚇,估計也是料到冬葵會害怕屈服,見冬葵果真露出驚懼的表情,不由滿意,“看來你是選擇自己的命了?”

冬葵隻道,“快拉我上去。”

郡主示意那倆丫鬟幫忙,豈料冬葵才上來一點,眼疾手快地一手拽緊窗戶,另一手就拽住了郡主的手,甫一發力,郡主身子歪在窗台上,她迅疾地鬆手,再一把拽住郡主的頭發,郡主甫一揚頭,疼得痛斥一聲,“大膽!”

“你們最好彆動,不然我就鬆了窗戶掉下去,我沒了命,估計郡主疼也疼死了。”冬葵抿唇笑著,她若是掉下去,整個人可都掛在了郡主的頭發上,扯頭發多疼啊,郡主嚇得直哆嗦,“快去鬆她的手。”

“你們敢嗎?”冬葵作勢要鬆窗戶,三人駭得一動不動,冬葵道:“傾慕我夫君的多了,不缺你一個,但你是郡主,權勢逼人,我應付不了你,索性一起死了吧。”將郡主往外扯。

“你敢!”郡主眼淚濺了出來。

倆丫鬟嚇得六神無主,加上郡主三人,你擠我,我擠你,郡主雙腿本就浮著,擠來擠去,隻會往外去,加之冬葵扯了一下,倆丫鬟慌亂地一撞,不過一瞬間,身子就翻了出來,冬葵一怔,手下忙鬆了,不然郡主先疼死了。

隻聽樓下砰得一聲,倆丫鬟啊得一聲尖叫,躥出屋去,應是奔出去救人了,冬葵臉色一白,爬上窗台,往後一瞧,淚就那麼落下來了。

郡主命大,摔在了路過的馬車上,那馬車主人想必十分有錢,馬車奢華無比,周身飾以花紋繁雜的飾品,便是平坦的車頂也鋪就一層花紋繁雜的軟墊,郡主摔在上麵,正死死扒著馬車不鬆。

柳蘊在這時進來,抖著手臂攏她入懷,她哽咽一聲,“我就說要多賺銀錢……有錢人……救人命都方便。”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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