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二合一)(1 / 2)

難不成是方子起的作用太小, 太醫院是丁點都沒察覺出來?抑或是有旁的原因?老頭拿不定主意了, 不動聲色地同宋平水笑笑,“不見夫人,實難診斷, 老夫可能見一見夫人?”

“先生說得極是。”宋平水回以親切的笑, 言語間卻有些為難,“隻是夫人情況先生也知了, 就怕她見了生人心生恐慌, 要不容我問一問大人?”

老頭撫了撫胡子,“確然該請示大人。”

“先生稍等。”宋平水出屋, 往隔壁去了, 老頭與其他大夫繼續湊在一起商討出什麼方子才最見效。

這廂書房裡, 顧尋還在講述當年帶決明出宮保命的事情, 當年奉先帝之命, 他帶暗衛營的幾人抱決明出宮,起初幾日無人追趕, 輕輕鬆鬆地奔赴西北,顧尋以為西北多山荒僻, 易守難攻,宮中追兵不知何時就到了,不若先去那裡躲避禍害, 等情勢穩定下來才另作打算,幾人遂往西北去,起初幾日無人追來, 幾人埋頭趕路,及至剛到西北,數百位追兵就來了。

顧尋等人以少抵多,實難勝出,且還帶著孩子,當以孩子性命為先,打鬥多時,顧尋受了重傷,無奈之下令一暗衛假扮他抱著孩子跳崖逃命,他則趁亂之際,偷偷抱著孩子躲了起來,其餘暗衛相繼殞命,追兵下崖尋找孩子去了,周圍一靜,顧尋強撐著身體帶決明離開,走了許久抵抗不了傷勢,在山下陷入了昏迷,幸得老頭所救,他與決明才活了下來。

這段凝固著鮮血的往事使得房裡氣氛壓抑許多,決明本不適合聽這些,但他窩在柳蘊懷裡不走,柳蘊就由著他了,眼下他聽完,難過地揪緊了柳蘊的衣襟,柳蘊摸了摸他的腦袋安撫了一下,命顧尋等下去撫恤已去暗衛的家人。

顧尋在暗衛營多年,知曉如何做才是最好的,領了命正要告退,柳蘊屈指敲了下桌麵,“抽空考慮一下自己的以後,想好了就說一聲。”

“是。”

宋平水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大人。”

“進來。”

房門一開,顧尋退了出去,宋平水與他打了個照麵,兩人微一點頭,宋平水疾步走過來,一瞧決明還在,一時不知該不該提了,柳蘊瞧他表情就知此事不宜讓決明聽,低頭捏了捏眉心,決明沒有走的意思,這孩子竟和冬葵一樣黏他。

決明不僅不走,還出聲催他,“爹爹,該去見娘親了吧。”

宋平水驚了一下,此時還是不見的好,一臉緊張地望向柳蘊,柳蘊沉思片刻,抬袖捏了捏決明的臉頰,“太瘦了,你娘親見了定不開心,不若吃胖一些再見。”

決明嘴巴一癟,麵上的歡喜褪個乾乾淨淨,“可我一天是吃不胖的,這樣的話得等很久才能見到娘親啊。”

“稍微胖一點就可以了!”

哄得決明跳出他的懷中,發出呐喊,“那我還要吃飯!”

“去吧,顧頤何在?”

門外候著的顧頤進來,抱起決明帶他吃飯去了,宋平水這才有機會說,“先生說想見一麵夫人。”

“還未來得及問先生貴姓。”

宋平水笑答:“適才問了,說是姓秦。”

“秦先生要見也不是不可以。”柳蘊起身徘徊幾步,因為決明與顧尋的緣故,不管是對秦先生的為人抑或是醫術,他都十分信任,“隻需尋個合適的時機。”

忽地想起,當年這個時候冬葵受不住寒氣,確然病了一場,那時還請了大夫來看,若是她對此事有丁點印象,齊先生可扮作大夫借此事去看一看她。

柳蘊道:“且讓齊先生等一等,應很快了。”

“那我與他說一下,”宋平水出來前,眉頭緊皺著問,“我們大可哄著決明,隻是我瞧你也不忍心,這可如何是好?”

“先拖幾日吧。”柳蘊揮袖讓他走了,自己坐回圈椅上,仰麵呼了口氣,隻要孩子好好地回來了,凡事都有解決的法子。

決明回來的消息不僅在府邸掀起了軒然大波,還傳至朝堂,整個朝堂沸騰一片。

百官議論紛紛,“原來大人有孩子!”

“好想見一見!”

“彆急,等到給夫人做戲就有機會見了!”

百官對做戲翹首以待時,幼帝也得了消息,在禦桌後愣了一下,匆忙招人為他換衣,騎著駿馬飛馳到了首輔府邸,甫一進門就被宋平水撞見了,宋平水大驚著行禮,“陛下怎來了?”

“朕要見孩子!”幼帝拔腿往裡麵衝,宋平水緊緊跟著,“陛下慢些,孩子在吃飯,臣帶陛下去。”兩人去了膳廳找決明,幼帝隨口一問,“柳卿呢?”

“在蘅青院。”

蘅青院是柳蘊特意為冬葵建的,一眼望去,闊大壯美,有遊廊蜿蜒,假山流水,繁花茂木,樓閣玉欄,珍寶異物更是不計其數,但當年冬葵並不常住,大多時候就喜歡和柳蘊擠在一起。

現今,冬葵帶著孩子住在這裡,伺候的奶娘丫鬟成串地候在門口,柳蘊過來時,奶娘正抱了孩子去午休,冬葵垂頭坐在繡架前,不知繡些什麼。

因著柳蘊的吩咐,決明回來的消息被隔絕在了這棟院子外,冬葵對此事一無所知,側頭見他過來,又撇過眼去,“不忙?”

柳蘊止了近前的步子,皺起了眉頭,實則昨日才做過戲,冬葵讓他喝了幾碗藥的情景還在腦中閃著,偏偏又覺過去了很久,他想好好瞧瞧冬葵,永遠都瞧不厭似的。

然而冬葵不這麼想,冷淡地問完後就繼續在繡架前忙碌,柳蘊眉間褶皺一鬆,疾步靠近,“今日無事,來瞧瞧你,孩子可好?”

“在隔壁,去見見吧。”

寥寥幾句話,沒什麼溫度,柳蘊再也忽視不得冬葵的異常,分明當年沒有這般冷淡的,他故意湊近冬葵,用著最親昵的口吻問,“在繡什麼?”

冬葵不語,他望了一眼,花團錦簇的,一時也沒看出什麼來,偏偏冬葵也沒有和他解釋的意思,他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忍著心底湧起的煩躁,誘導她想起當年生病一事,“近日可有不舒服?”

午後日光正好,映在冬葵肌膚細膩的側臉上,秀氣的鼻尖顯出幾分可愛,這可愛與當年的稚嫩可愛不一樣了,柳蘊意識到他的冬葵真正長大了,她有了兩個孩子,一時情難自已,伸手去要撫摸冬葵的臉頰,冬葵不動聲色地一躲,像是再也容不得他多說,“隻覺著頭有些沉。”

“還是要注意身體。”

冬葵含糊地嗯了一聲,未瞥來一眼。

柳蘊忍了再忍,實在容不得她對自己這般疏離,從牙縫裡溢出這一聲,“你這是怎麼了?可是孩子鬨你了?”

“今日真是不忙?”

冬葵這話有趕人的意味,柳蘊聽了,寬袖中的五指握成拳頭,恐忍不住傷了冬葵,他忍著鬱氣回,“確然還有些事,你且休息,我去去就回。”

出了蘅青院,柳蘊麵色沉沉如水,過往仆人紛紛駐足,垂著頭大氣不敢出一下,柳蘊命其中一人去尋齊先生,齊先生極快地來了,柳蘊將冬葵的奇怪反應一提,齊先生仍是拿不準,“隻能等見了夫人再下診斷。”

“是我心急了。”柳蘊唇角浮出一抹苦笑。

再說幼帝進了膳廳,決明已吃得飽飽的了,顧頤正耐心哄他,“我們再歇會兒,然後去散步,這樣消化得快,可行?”

“行!”決明開心。

幼帝瞧他麵上那酒窩,越發激動,三步並作兩步過去,顧頤轉頭見了,忙地起身行禮,決明愣了一下,被宋平水抱下椅子,“這是當今陛下,見了麵需得行禮。”

“他不需要!”幼帝抬袖阻止,他與決明高了太多,俯身戳了戳決明的酒窩,“果真是柳冬葵的兒子!”甚至還欣喜地抱了一下決明,決明再反應過來的大腦又卡殼了,“陛下……陛下……”

“叫什麼陛下,叫哥哥!”

宋平水忙提醒:“陛下不可!”

“那就叫陛下哥哥!這下總可以了吧?”幼帝瞥了一眼過來,宋平水與顧頤不吭聲了,幼帝滿意極了,牽起決明的手,“走,陛下哥哥帶你去宮裡玩!”

“啊?”決明覺著眼前這個陛下哥哥有點奇怪,自己好像和他不熟啊,想掙脫開他的手,又有些不敢,聽說陛下是天下最尊貴的人,不能忤逆的,他隻好小聲解釋,“不能去,我得趕緊吃胖。”

幼帝:“什麼?”

宋平水在旁解釋一番,幼帝恍然大悟,柳蘊連自己兒子都哄,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