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2)

“是,我那時見不到爹爹娘親,總躲著師父哭,哭得可慘了,哭完就好受很多,”決明安慰地抱住了幼帝,“陛下哥哥要是難受就哭出來吧。”

幼帝抱著膝蓋搖了搖頭,“朕登基那天,你爹爹說,陛下,你為帝了,是天子了,該有天子的風度與擔當。”所以他憋到現在,哪怕他時不時胡鬨些,也不敢太過恣意,柳蘊的話如同刻在他腦海裡一樣牢固。

哭是一朝天子該做的麼?

“你爹爹肯定說不是。”

不遠處,柳蘊負手而立,暗衛一五一十地將適才樹下的情景複述出來,柳蘊聽罷低低吩咐,“尋一錦囊來,雅致些的,要繡有芍藥。”

暗衛速速去了,柳蘊立著不動,樹下決明哽咽一聲,“可是想娘親的滋味好難受,陛下哥哥不要憋著了,我陪陛下哥哥哭,我們偷偷哭,我大聲哭,陛下小聲哭,他們都會以為是我哭的,不損陛下顏麵的,好不好?”

幼帝終於撐不住嗚咽出聲。

決明嚎啕大哭,哭得十分淒慘,哭聲裡夾雜著幼帝的嗚咽聲,聽得柳蘊站不住了,仰麵呼了口氣,提步往前走了一步又止住了。

任由兩人哭到暗色蔓延天際,哭聲漸弱,柳蘊接過暗衛遞來的錦囊,轉身回了一段路,又往樹下來,口中揚聲一喊,“陛下果真來了這裡?”

暗衛配合地高聲道:“是。”

這兩聲驚動了幼帝與決明,兩人忙擦乾了淚,想站起來才發覺雙腿酸了,決明委屈巴巴地看著過來的柳蘊,“爹爹,我和陛下哥哥說話太久,腿酸了。”

“都酸了。”

幼帝聲音嘶啞,“嗯。”

恐柳蘊發現異常,索性閉嘴不說話,還試圖將那堆土塊遮起來,柳蘊抱臂,“陛下,臣看見了。”

幼帝不敢開口。

決明就道:“陛下哥哥小時埋了寶貝在這裡,帶我來挖寶貝,沒挖到。”

柳蘊:“什麼寶貝?”

悄悄將錦囊扔進了坑裡。

這個決明不能說了,拿眼神問幼帝:能說麼?幼帝撇過頭,乾巴巴道:“一個錦囊而已。”

“是麼?臣瞧瞧。”柳蘊故作往坑裡瞧了幾眼,俯身將那錦囊撿起來,“這不是麼?”

多麼幼稚的哄孩子手段。

哄住了決明。

決明啊得一聲,驚喜非常,“陛下哥哥,我們挖到了!”

柳蘊將錦囊塞到愣住的幼帝手裡,撤回手時想摸摸他的腦袋,可到底沒這麼做,反而轉過身子蹲下來,將寬闊厚實的肩背留給幼帝,“既然腿酸了,上來吧。”

幼帝臉色一紅,坑坑巴巴地說,“朕……朕快十五了!”而後抱起決明放柳蘊背上,“天黑了,決明快和你爹爹回去!”

“明天我還能來麼?”決明盯著幼帝紅腫的雙眼。

“能!快回家去吧!”

幼帝催促他們離去。

柳蘊何嘗不明白他的心思?

他想一個人待著。

決明趴在柳蘊背上,雙手攏著他的脖子,哭過的嗓子有些沙啞,“爹爹還是頭次背我。”

柳蘊輕輕嗯了一聲。

“我不像陛下哥哥,陛下哥哥大了,不好意思讓爹爹背,我還小,爹爹要多多背我,好吧?”

“好。”

一大一小往宮門口走去,一眾隨從綴在身後,天幕全然暗了下來,隨從接過宮人的燈籠走至前方照明。

決明想起還有一事要和柳蘊說,“爹爹,娘親讓我給弟弟取名字,我取了!”

“取的什麼?”

“人參!我喜歡人參!”

“……”

半響,柳蘊笑了一聲,“因為人參金貴?”

“對呀!”

“……你娘親同意了吧。”

“嗯。”

“便叫這個吧。”

心道,大了再改也不遲。

兩人回了府,先去了蘅青院,冬葵輕輕捏了捏決明的臉頰,“怎回來這麼晚?”發現決明雙眼紅腫著,容色一冷,“這是哭了?誰欺負你了?”

“沒有人欺負我,我去看人參弟弟啦!”決明怕她再問,一溜煙跑去了隔壁,她不得已望向了柳蘊,柳蘊手指撫了撫眉骨,將樹下情景一講,冬葵聽罷背過身去,“陛下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柳蘊不曉得她是否紅了眼睛,正欲說一聲,“你轉過頭,我看一看。”冬葵就出了聲,“對了,你怎知那錦囊上繡有芍藥?”

實則繡什麼花都不打緊了,幼帝大了,哪裡不曉得錦囊是假的,柳蘊隻是在安撫他而已,不過,冬葵問了,柳蘊心想,那自己就要回答,還要答得真切。

冬葵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忽地柳蘊從身後擁來,正欲掙紮,柳蘊輕歎一聲,“彆動,讓我靠一靠,我好回答你。”

冬葵聲音有些冷,“有話便說。”

柳蘊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闔了闔眼,“柳冬葵,是我不對,一開始我就該和你坦誠的,我隻是怕你聽了難過。”

“陛下的母妃,其實是柳家女,是我的長姐。”

作者有話要說:  十二點前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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