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3)(1 / 2)

這一夜, 柳蘊比往常更難熬,往常一閉眼,不過是浮現出柳家的往昔,眼下一閉眼, 柳家與冬葵交替出現,鬨得他索性也不睡了, 熬到快天亮,睡意最濃時,他才敢眯了眼, 不料將睡了一會兒, 就被一隻小手撓醒了。

那隻小手在他睜開眼後立馬閃了回去,他無奈地撐起身子靠在床頭,故作微怒地拍了拍小妻子的頭,“大清早的鬨什麼?”

“不早了,該起來讀書了。”冬葵坐在床邊, 身上灑滿了清晨的曦光, “快起來,我去做飯。”

柳蘊當沒聽見讀書二字, 穿衣下床, “你不要做, 我來做。”帶冬葵洗漱過後自己去了後廚,冬葵坐在桌前等吃,突地想起了什麼,趕忙去了後廚, “杜姐姐說,做飯此類的事情是妻子該做的,不能讓夫君來。”

柳蘊曲著長腿窩在灶前,“我怎麼沒聽說過?”

“夫君是男子,沒聽說過也正常吧,不隻是杜姐姐,其餘人也這麼說的,還說我該為你洗衣鋪床……”

“停。”柳蘊皺眉打斷這話,回頭問,“你聽他們的還是聽我的?”

冬葵猶豫了。

柳蘊笑了一聲,不像是高興的樣子,倒是有些生氣了,“既然聽她們的,不若你去找她們做夫君。”

冬葵: “我聽夫君的!我這就去坐著等吃的!”

去了堂屋等著。

飯畢,柳蘊拿著碗筷去洗,冬葵蹭過來,“夫君,吃過飯是否該開始讀書了?”

“不需要。”柳蘊臉色沉了沉,冬葵頭次沒順著他,而是頗為認真地道,“為什麼不需要?”

柳蘊不能與她講柳家的事,講了隻會讓她恐慌,隻能語氣生硬地說,“你彆問這麼多就是了。”指望著冬葵怕他生氣不再問了。

冬葵果真沒再問,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背過身走時眼圈都紅了,柳蘊沒敢回頭瞧她,自然發現不了,等他察覺不對,一上午過去了,中午做飯時,他尋不到冬葵的人了,去了隔壁一問,才知曉冬葵偷偷洗衣服去了。

前些日子,衣服都是柳蘊洗的,冬葵沒碰過,今日突地一聲不吭地拎了衣服去洗,太反常了。

柳蘊疾步去了水邊,果然見冬葵坐在那裡,柳蘊走過去,發現衣服一件沒洗,他這妻子光發呆了,難免問道,“你就是這麼洗衣服的?”

冬葵一下回了神,“啊?”

“啊什麼,以後出來必須告訴我。”柳蘊俯身蹲下來,將那衣服泡水裡涮了涮,放在石塊上正要洗,冬葵忙推他離開,“你不要洗,讓彆人瞧見了,影響不好!”將衣服挪到自己跟前。

柳蘊笑了一聲,也不去搶衣服洗了,隨意地坐在她身側,側著臉支著下頜問,“這是生氣了?”

“不生氣。”

“不生氣,不理我這麼久?”

“沒有不理,我在洗衣服。”

“說實話,不然我當著彆人的麵洗衣服了。”

冬葵在乎柳蘊在旁人麵前的形象,生恐他真做了,那傳出去多不好聽,忙道,“我就生氣你不讀書!”

柳蘊歎了口氣,“非要我讀書做什麼?”

他本就不愛讀書,以前在京中,家人裡費了許多功夫,尤其是他爹與他哥,軟硬手段都用過了,都沒讓他愛上讀書,初來這裡時買書讀書,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冬葵卻覺著他讀書是理所當然的,“我聽宋公子不止一次誇夫君,若是夫君肯讀書,定然能考狀元!”

“考狀元做什麼?”

“過好日子!”冬葵說得更理直氣壯了,“夫君,我們太窮了,我連想養隻鵝都養不了。”

柳蘊皺眉,“你想養鵝?”

“不可以麼?”

“可以,怎麼不早說?”

冬葵偏過頭,躲開了柳蘊的視線,“因為沒錢啊。”埋頭要洗衣服,柳蘊將那衣服挪開,“總不至於連隻鵝都買不了,彆洗了,回家我洗,帶你去買鵝。”

“我不,你又不考狀元,就讓我一輩子衣服吧!”

柳蘊氣笑了,“一輩子?”

“是呀,你不考狀元,我們會窮一輩子,那我身邊連個丫鬟都沒有,我瞧那大戶人家都有丫鬟,可以讓她們洗衣服呢,我沒有,就隻好自己洗,如果以後我有了夫君的孩子,唔,一個,兩個,三個……好幾個孩子!那我還要為孩子們洗衣服,好累,可誰讓孩子爹不考狀元呢!”

柳蘊:“……”

氣得直接起了身,徘徊許久,忍不住想了想柳冬葵的話,若他在這裡待一輩子,冬葵就會跟著他苦一輩子,隻是讓他靠科舉揚名進京為官,亦是龍潭虎穴。

兩難之際,他回頭望了冬葵一眼,他的小妻子蹲在那裡洗衣服,他能讓她這樣洗一輩子衣服麼?

不能。

柳蘊負手往回走,“柳冬葵,走了,回去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