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2)(1 / 2)

決明的幸福感在對比之中異常強烈, 尤其是得知冬葵是來為自己送飯後, 同桌不可思議地說, “我爹爹娘親從未來送過飯,決明, 我好想和你換換爹娘!”他得意地膨脹了, 昂著腦袋拒絕, “我的爹爹娘親最好了,才不和你換!”

同桌不開心了。

決明笑著哄他,“你也可以讓你爹娘來呀!”

“說得對!”

同桌喜滋滋跑去膳廳用飯去了,決明則隨柳蘊與冬葵去了偏廳裡用飯, 冬葵做得多,加之她與柳蘊也沒吃飯, 三人圍在一起用午飯。

決明吃得最歡,飯罷命人收了碗筷, 柳蘊有事出去了一會兒, 冬葵來前想了一路,還是決定與決明明說,“決明,娘親不知旁人上學都要送的,這陣子也沒送過你, 是娘親做得不好,往後你有什麼想做的,都可以和娘親提,娘親陪著你。”

“娘親不用自責, 娘親送我,我確實開心,不送,我就是自己上學的小男子漢!”

冬葵嗯嗯附和著,“那現在決明有沒有想做的事?”

決明轉了轉眼珠,下午柳蘊便開始為決明他們授課,冬葵原本打算回家,不料決明問他,“娘親,你聽過爹爹講課麼?”

冬葵:“並未。”

“那現在和我一起去聽爹爹講課吧!”

冬葵被柳蘊親手教過字,也聽過柳蘊背書,就是沒見他授課的樣子,冬葵當即答應了下來,和決明一起進了學堂,坐在最後麵的座位上。

此時其他學生已坐得規規矩矩的,柳蘊負手站在講台上,與冬葵四目相對,兩人均是一愣,說來這場景倒有些好笑,柳蘊咳了一聲,冬葵偏開了視線了。

門邊的先生:“……”

莫名覺著刺激!

冬葵和一群孩子端正地坐在桌前,她坐得越好,柳蘊心頭那股奇怪的感覺就越濃,他教過冬葵識字,教時心底生升起的親昵感情常使他忍不住對冬葵又是抱又是親,如今在眾目睽睽之下,冬葵聽他授課,他不知怎地,容色越冷,心中情思越是炙熱,但絕不能表現出來,他暗暗瞥了一眼冬葵,接著當她不存在,開始為孩子們授課。

過了好長一會兒。

身側的決明偷偷扯冬葵袖子,“爹爹講得好吧?”

冬葵低低回,“聽課不能說小話。”

決明趕緊閉緊嘴巴。

鑒於柳蘊冷然的麵色,全堂孩子都不敢動,小心翼翼聽著,唯獨他的妻兒,還敢湊一起說話,柳蘊佯裝譴責地掠來一眼,正瞧見冬葵托腮望著自己,不免心思一滯,目光驀地變得深深沉沉,蘊滿情思。

四目相對。

快把門蹭破了的先生:“……”

是真刺激啊!

我出去都不用添油加醋了,可以直接說了,首輔這兩口子,嘖嘖!

冬葵因為柳蘊的視線坐不住了,加之門外時不時佯裝路過幾人,目光都往她的身上瞟,她覺著著實不太合適,偷偷與決明說回去瞧小公子,決明才放她離開。

冬葵上了回府的馬車,在馬車坐了好一會兒,胸口那撲撲的心跳聲才恢複正常,及至傍晚,父子倆從弘文館回來,她生恐柳蘊提及白日她聽課一事,儘量不與柳蘊多說。

哪知,柳蘊竟提也不提,好似她沒進過學堂一般,她反倒不安心了,就在睡前自己提了一句,“白日裡,你吃過飯出去了,決明想要我陪他去聽你授課,我這才去了。”

柳蘊緩步過來,“講得如何?”

“極好,我很喜歡。”

迎上冬葵亮亮的眼神,柳蘊偏開了視線,“你若喜歡聽,在家裡我可以為你講。”

在家講,隻有兩人,柳蘊拿著書卷為她授課,冬葵越想越有種難以抑製的緊張與不敢外露的愉悅之情,小聲地應了一聲,“好。”

柳蘊猛地看向她,而後回身拿了卷書過來,“這個時候講也可以。”

冬葵:“哎?”

他坐在床頭,對著冬葵,儘可能地將卷中知識淺顯地說出來,冬葵聽的是他的低沉聲音,瞧的是他的俊眉修目,胸口的心跳又變快了,她忙道,“我……我困了,改日再講吧!”

柳蘊闔上書,想明白了心頭湧起的是何感覺,他相信此時此刻他的妻子亦是這種感覺,眼尾慢慢帶上了笑,“柳冬葵,你聽我講課,這麼不好意思麼?”俯身下去,輕輕誘哄,“回答我。”

冬葵半張臉像抹了胭脂,一手拽著被子,見心思被柳蘊戳破了,也就不再隱瞞,聲若蚊蠅,“不知道為什麼,夫君拿書授課,像在發光……”

柳蘊離她極近,聽得一清二楚,好半響才有動靜,他扔了書卷上床,拉下帷帳,“我天天給你講。”

“不了吧!”

那樣,她怎麼受得了?

遙想當年,她每每都在柳蘊讀書時都會崇拜地望著他,眼裡都是仰慕,柳蘊餘光瞥見,總無可奈何,“會讀書就這麼厲害?”

冬葵:“是啊!”

柳蘊招手,“過來,我讀給你聽。”

冬葵過去聽了兩句,麵紅耳赤,跑得飛快。

帷帳內傳來柳蘊的聲音,“我說你怎麼不聽我讀書?現在還要我背給你聽麼?”

“不……”

漸漸沒了聲音。

往後一陣子,柳蘊依舊去弘文館授課,決明偶爾喊冬葵去學堂,冬葵推拒不得,但絕不再進堂裡,隻在廳裡等候。

傍晚,三人一起回府,去瞧小公子,小公子長大了許多,決明伏在他的床前,“人參弟弟什麼時候長大陪我玩啊?”

柳蘊從門外進來,“快了。”

決明期盼著小公子快快長大,偶爾偷偷問柳蘊一聲,“什麼時候有小葵花妹妹?”

柳蘊就道:“等你的人參弟弟長大了。”

“為什麼要等這麼久?”決明朝齊先生不滿地咕噥,“等人參弟弟長大了,才有小葵花妹妹,我還要等小葵花長大才能帶著他們一起玩!”

一想到往後的日子都在急迫地等弟弟妹妹長大,決明就皺巴了小臉,齊先生覺著好笑,拍了拍他的腦袋,“因為生孩子很辛苦,你爹爹希望你娘親能再養養身子,等身子養好了,才能有小葵花妹妹。”

決明恍然大悟,“那我再不催爹爹娘親了!”

“好孩子!”

齊先生轉身去收拾包裹,他已在府裡住了許久,是時候離開了,決明知他要走,悄悄哭紅了眼,他亦是未和決明分開過,抱著決明不鬆,“彆哭,來年這個時候,師父就過來看你。”

“好,師父要說到做到。”

柳蘊與冬葵帶著決明送走了齊先生,齊先生離開了,決明按時去弘文館上課,每逢休息日,一群小朋友過來同他玩,柳蘊與冬葵亦日日陪他,他身邊從來都是熱熱鬨鬨的。

他偶爾想起齊先生,頗為思念,冬葵抱著他,告訴他,“齊先生自由慣了,我們不能強求他留在這一方府邸裡,倘若等你長大了,你想去找他,跟著他一起漫遊四方,娘親與爹爹不攔著你。”

“那爹爹娘親舍得麼?”

“不舍得,哪有父母舍得孩子離開?”

“那為什麼?”

“因為你長大了啊,長大了就該有自己的人生了,就像學會飛翔的小鳥,不會再在窩裡縮著,它渴望更為廣闊的天地,娘親與爹爹再不舍得,也不能阻攔你。”

“那以後我要是真去找師父了,會回來看爹爹娘親的!”

“好。”

冬葵與柳蘊提及這話,心口溢滿了酸楚,“那六年,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齊先生填補了我們的位置,在決明心裡,那六年永遠都是屬於齊先生的,我們再想彌補也彌補不了。”

柳蘊撫著她的發,與她額頭相抵,“他能回來,就已經很好了,我們不能再奢望要更多了,我們天天看著他長大,不好麼?彆傷心,離他長大成人還有很久,我們還有很多很多日子陪著他。”

可是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小公子已經會走路了,學會跑了,每天跟在決明身後喊,“哥哥!”

決明秉著哥哥的責任,意識到要給自家弟弟改名字了,每天都絞儘腦汁想起一個格外出眾的名字,他的朋友們提議,“可以讓你爹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