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1 / 2)

清冷的月光撒向大地, 將雌蟲的影子拉的細長。

尤裡賽斯一身黑衣如鬼魅般突然出現在聞珩麵前,配上他臉上毫不遮掩的青灰色印記,仿佛從地獄來的鬼麵修羅。

微涼的夜風拂亂雌蟲銀色的長發, 尤裡賽斯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就讓聞珩想起索命的冤魂。

聞珩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臉上的慌亂已經被他強行壓了下來,他的喉結滾動,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尤裡賽斯, 你怎麼在這裡?”

尤裡賽斯一言不發, 冰寒的眸子無機質地掃向聞珩, 那目光, 仿佛在看待一件毫無價值的死物。

聞珩瞬間覺得遍體生寒,他身體一僵, 後退的步子頓住, 再也無法移動半分,他的大腦高速運轉,運行至宕機也沒想出眼前這局要如何破。

前方是暢行無阻的出口, 身後是一片漆黑的巷子, 隻要邁過去,就會有倫道夫的手下接應, 一路直奔航空港,轉眼就可以離開赫爾卡星。

計劃雖然倉促, 但他自認為安排的周全, 他還是沒想明白, 自己怎麼就到這境地了呢?隻差一步了啊!

胸口的那個盒子,硌得他心口發疼,他還沒告訴老師, 自己要回去的消息,而星獸馬上就要來襲,這顆星球,頃刻之間便會灰飛煙滅。

緊要關頭,聞珩硬生生逼出自己的演技,他放鬆了身體,麵上掛上了關切的笑容,故作尋常道:“尤裡賽斯,你這段時間去哪兒了?怎麼這麼久沒有回來?季汀白閣下他很關心你。”

根據他這麼長時間的觀察來看,尤裡賽斯這隻極難相處的雌蟲,隻要一提到與季汀白有關的事,就會有所動容。

果不其然,聽到他提起季汀白,雌蟲身上的冰冷氣息似乎都消減了幾分,聞珩臉上繼續維持著笑意,他催促道:“尤裡賽斯,你趕緊回去吧?閣下他今日幫程元霜重繪蟲紋,消耗過度,陷入了昏迷。”

尤裡賽斯氣息內斂,他緩緩道:“我剛從外麵回來,還不知道具體情況,我們邊走邊聊可好。”

聞珩麵上的笑容都快要維持不住,他的心裡有一個計時器,正在提醒著他星盜抵達到赫爾卡星的倒計時,而且他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他再次在心裡罵倫道夫那個蠢貨,說好的將這隻雌蟲解決,居然還能讓他活著回來,關鍵時刻,耽誤了他的大計。

“尤裡賽斯,我這邊有急事,你先回去看看閣下,行嗎?”他再次好聲與雌蟲商量,希望能將對方勸回去。

雌蟲唇角發出一聲嗤笑:“你趕著去逃命嗎?”

聞珩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他自忖自己的武力值絕對比不上麵前這隻雌蟲,倫道夫那個蠢貨居然還沒有過來接他,他得拖延時間,拖到倫道夫趕來。

與此同時。

赫爾卡星航空港。

倫道夫坐在駕駛室內,看著前方的黑夜出神,他的通訊器裡,卻傳來被派往莫洛斯托前線的那兩名手下的聲音。

“首領,我們已經圓滿執行任務,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星盜乙激動地搶著向自家首領彙報。

星盜甲將星盜乙扒拉到自己身後,他連忙表功順便告個狀:“首領,你是不知道,一開始老乙居然還想查看那個盒子裡裝的是什麼,虧得我攔住了,他這樣不聽您的命令……”

“首領,我沒有,我就是好奇,您彆聽老甲胡說。”星盜乙捂住了星盜甲的嘴,急聲辯駁。

星盜甲和星盜乙一如往常在他身邊那樣,在通訊中吵了起來,倫道夫的手指輕扣著操作台,聲音輕脆,在空蕩蕩的操作室卻顯得有些詭異可怖,仿佛死神收割性命的倒計時。

“那是什麼?”

“啊啊啊啊……”

驚恐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來,最後戛然而止,倫道夫灰藍色的眸子裡一片死寂,他看向了通訊器上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遙遠的外太空,莫洛斯托前線。

巨大的星獸張開了獠牙的大嘴,將黑色的星盜船吞入腹中,這點開胃菜,對於饑餓了許久的星獸來說,還不夠塞牙縫的。

揮發的藥劑氣體,刺激了它的神智,它現在瘋狂地想要進食,對食物渴望的本能,催促著它全速前進,而最前麵的那顆星球,可以讓它飽餐一頓。

特殊的氣味順著空間亂流越飄越遠,四五隻慢慢悠悠,在太空溜達原本打算結伴覓食的星獸,在受到刺激之後無不加了前進的速度,循著前麵那隻星獸的足跡,前進。

最前麵的那隻星獸狀若癲狂,它張大了獠牙大嘴,將遇到的所有含有能量的物體全部吞吃入腹。

接到命令,在莫洛斯托前線防守的士兵,猝不及防直麵星獸的巨嘴,探測器的雷達瘋狂響動,從發現星獸的蹤跡,到星獸來到麵前,整個過程不足秒鐘。

最先進的巡察艦被星獸捏在爪子上,要放入獠牙的巨口,艦隊內訓練有素的軍雌們瞳孔放大,隻來得及在被星獸吞入腹中之前,按響了警報器……

警報聲通過特殊的渠道,眨眼間傳遞到赫爾卡星外圍,那裡弗瑞德帶領的機甲戰隊正在做著站前布陣。

“我們可以從這裡……”正在訓練士兵的弗瑞德突然頓住了,在士兵們一頭霧水之際,他們聽到自己的副軍團長略帶哀痛的聲音。

“戰士們,星獸提前侵襲,剛接到消息,馬上就要到達赫爾卡星,我們立刻準備迎擊!”

他的聲音沉痛又鏗鏘有力,回應他的是整齊劃一的應諾之聲。

下達命令之後,弗瑞德看向了舷窗外一望無際的星海,目光堅決,這一刻,他已然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哪怕他們並沒有完全做好準備,但他們一定會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築就最後一道防線。

赫爾卡星,第六軍團駐地。

星獸來臨的消息直接通過特殊渠道,傳到了第六軍團的警報器內,沉寂已久的特殊警報乍然響起,刺耳的聲音連綿不絕,將早已休息的士兵們全部吵醒。

指揮室內,關嶺麵容嚴肅,神情悲痛,他的聲音在警報聲之後通過擴音器響在每一位軍雌耳邊:“星獸來了,這是一場硬仗,雖前路艱險,但我們義不容辭。”

在他說話的時間,訓練有素的軍雌們早已穿戴整齊,向外跑去,與星獸有著多年作戰經驗的他們,不用命令就知道該怎麼做。

“第二,第四,第五,第七小隊,進發!”

隨著關嶺命令落下,早已做好準備的軍雌們立刻行動起來,一艘艘戰鬥艦衝向天空,炫目的尾燈在天際留下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在下達過命令之後,關嶺也準備離開指揮室,一位正要離開的中將攔住了他。

“軍團長,此次星獸來勢洶洶,恐怕不簡單,您得在這裡坐鎮,指揮作戰,總攬大局。”

關嶺的腳步生生的頓住了,那位勸他的中將已經腳步匆匆的離開,準備跟著帶領士兵,馳援前線。

關嶺想起自己上次的負傷,想起曾雲起對他的評價,現在的他不再是悍勇當先的一員將領,他是第六軍團的軍團長,要留在這裡運籌帷幄,指揮大局。

這個時候第六軍團的士兵們,懷著守衛家園的熱情,奔赴前線,可他們並不知道,這次與以往有所不同。

他們將麵對的星獸,也不會是以往那樣小打小鬨,而是失去理智,狀若癲狂。

……

混亂區,巷子裡。

在第六軍團已經全體行動的時候,巷子裡的對峙還在繼續。

繼尤裡賽斯說出那句“你趕著逃命嗎?”之後,時間才過了分鐘。

分鐘前。

聞珩臉上的笑容已經不再,他的表情透出恰到好處的茫然:“尤裡賽斯,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尤裡賽斯撩起了眼皮,看著聞珩拙劣的演技,他好整以暇道:“我說的是字麵上的意思。”

“聞珩,你來閣下身邊到底是什麼目的?”他的聲音冰冷,不摻雜一點感情。

聞珩目光猶疑,他已經在思考可能的退路,可惜的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這隻雌蟲的差距,而對方也根本不會給他逃走的機會。

當下最要緊的便是拖延時間,倫道夫若是等不到他,該來尋他,那樣還有活命的機會,哪怕是拖到星獸過來,他也能僥幸趁亂逃跑。

“尤裡賽斯,我是被閣下買來的啊,我仰慕閣下,想和閣下一起探討修複蟲紋的技術,我沒有彆的意思,閣下肯收留我已經感激不儘了。”

他說的語無倫次,配上有些驚慌的表情,宛若受驚的小白兔,企圖用自己的可憐兮兮,打動這隻鐵石心腸的雌蟲。

可惜的是,尤裡賽斯並不為所動,他的手中緩緩出現一團蟲紋能量,能量成爪,緊緊捏住聞珩的脖子。

聞珩被迫踮起腳尖,他的表情痛苦,嘴巴微張,哀求道:“尤裡賽斯,我不該占用閣下的時間,讓你和他相處減少,我也不該瞧不起加勒,瞧不起那些低微出身的賤民……”說到這裡,他麵露惶恐,“其餘的,我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這樣的他,像極了情急之下為了活命的吐露心聲的卑鄙小人,可他的話也暴露了他惡毒無知,他在用這樣的話乾擾尤裡賽斯的判斷。

尤裡賽斯將聞珩的醜態都收在眼裡,從梁劍那件事起,他就暗下決心,要不擇手段除去聞珩,隻因對方傷害了雄蟲閣下。

他不會像雄蟲閣下那樣按照計劃行事,他有自己的行事準則,哪怕查不到聞珩的幕後勢力,他也要除去聞珩。

不過,在此之前,他不介意欣賞一番聞珩的醜態。

禁錮脖子的能量巨手在不斷收緊,聞珩感覺到自己喉骨在擠壓下發出輕微的聲響,他的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缺氧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在他快要窒息之前,雌蟲鬆開了手,像是貓逗耗子一樣給了他片刻的喘息之機,聞珩狼狽地趴在地上乾咳,與地麵緊貼的手掌之下,卻緩緩出現了一把鋒利的紋刀。

“尤裡賽斯,你到底要乾什麼?你這樣做,不怕被季汀白閣下知道嗎?”他將這一句話吼了出來,在寂靜的黑夜裡格外刺耳,而他企圖通過這點聲音,引起彆的蟲注意,哪怕不是援兵,能打破這個僵局也是好的。

聞珩自認為心思玲瓏,向來是他將彆的蟲族玩弄於股掌之間,可是在尤裡賽斯這隻油鹽不進的雌蟲麵前,他的能言善辯卻全部都沒了用武之地。

尤裡賽斯走上前,居高臨下地欣賞著聞珩的醜態,他輕嗤了一聲:“聞珩,隻要你死在這裡,閣下不會知道。”

他所說的是,他違背雄蟲閣下的計劃,也要殺了聞珩一事,而聞珩卻誤認為自己仍未暴露,隻是尤裡賽斯看自己不順眼,而他還有可乘之機。

聞珩狼狽的站起身,他將手縮回了袖子裡,借著衣服的遮掩,將凝聚成型的鋒利紋刀緊緊捏在手中。

“尤裡賽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隻要你做了這件事,閣下他一定不會原諒你,而你也彆想和閣下在一起。”聞珩早就將尤裡賽斯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說的話也直戳尤裡賽斯的心口。

彆的蟲族都能看出的事情,而雄蟲各種卻從來都看不出,意識到這點之後,讓尤裡賽斯的心情更加差勁了。

隻見他的唇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但他的臉上卻已然沒了笑意:“聞珩,我和閣下在不在一起這件事不容你來置喙,有句話你的確說的不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殺梁劍那事,到底是為什麼?”

在他說出梁劍這個名字的時候,清楚地看到聞珩臉上有驚慌一閃而過。

“你在說什麼?梁劍那是意外,不是我乾的!”

尤裡賽斯不緊不慢補充:“那萬興文治療艙接線整齊的切口,也是意外?”

聞珩下意識後退,繼續嘴硬否認:“你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尤裡賽斯話音未落,已然乾脆利落出手,抓住聞珩的手臂,在他反應不及之際,將他摔在身後的灰牆上。

隨著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響,聞珩滾落在地,他艱難地撐起身,想要爬起來,猝不及防之下,一隻皮靴踩在了他的胸口,是尤裡賽斯那隻可惡的雌蟲。

“你到底要做什麼?”他氣急敗壞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