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2 / 2)

過了這一步,就剩下重繪蟲紋最關鍵的一步,塑造源頭。

季汀白曾經給胸口身受重傷的關嶺修複心源處的蟲紋,也曾查看過尤裡賽斯的,對於心源處的蟲紋之複雜精妙,是有一定見解的。

此時他要繪製的就是源頭,相當於心源處的複雜蟲紋,要溝通蟲紋脈絡,又要鏈接表層的每一處蟲紋,它們一個是運轉能量的,一個是散發能量的,位置不同,所用途徑也不同,現在他要創造出一處產生能量的地方。

季汀白看向了最中心那處薄弱的皮膚,手腕紋刀翻轉,已經再次換了形態,類似於鉤針,他快速的將每一處蟲紋都串聯起來,又迅速延伸。

梁劍的那處皮膚薄弱的像是泡了水的衛生紙,稍微一觸碰,就有碎掉的風險,可季汀白現在卻要在那上麵進行如此精密的操作,難度之大簡直難以想象。

可看在聞珩眼裡,他是那麼的遊刃有餘,力度恰到好處,像是在一張皺了的紙上縫縫補補,但他又出奇的做到了。

聞珩心驚地看著這一幕,他全程看下來,才知道季汀白的實操能力有多精湛,平心而論,哪怕他有著那麼多年的實踐經驗,被他修複過蟲紋的達官顯貴,數不勝數。

若今天換了他,他自忖是做不到的,哪怕蟲紋圖案就擺在他麵前,他隻需要依樣重新繪製就夠了。

他看著季汀白,眼中燃著的是勢在必得,卻不妨冷不丁地被那隻醜陋的雌蟲瞥了一眼,變臉速度之快無蟲能及的他瞬間門換了一副神色。

尤裡賽斯收回了目光,不再看這隻奇怪的雄蟲,繼續關注季汀白去了。

聞珩也悄悄地鬆了一口氣,這隻雌蟲實在是太敏銳了,每次他有什麼彆的心思時,隻要對方在他麵前,總能第一時間門敏銳的察覺到他的異樣。

季汀白不知道的是,他這個繪製過程,讓聞珩更加堅定了要超過他的決心。

在下午五點之前,季汀白終於完成了重繪的工作,隻差最後一步,就是注入精神力能量,激活蟲紋能量源頭,讓蟲紋能量運轉到重新繪製的這套蟲紋的每一處,完成一個循環。

他收回了手,看向了聞珩,而對方也恰好在此時抬眼看他,他們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那種默契,立刻完成了交替。

時隔多日,季汀白再次看到了聞珩的紋刀,一如他整隻蟲展現的氣質,溫雅卻又鋒芒畢露,如此的矛盾。

季汀白不知道激活蟲紋能量需要多少精神力,但他知道自己的精神力有多強悍,哪怕不眠不休的使用,回去也得用兩天。

隨著精神能量的注入,那套剛繪製出的蟲紋仿佛有了自己的自主意識一般,直接貪婪的吸收起來。

季汀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能量,仿佛源源不斷地被偷走,而那些才剛繪製的蟲紋,部分離源頭近的,已經換了顏色,重新煥發出了生機。

一旁的聞珩緊盯著這些變化,隨著能量的不斷流入,那些蟲紋也在飽受著衝擊,斑駁的皮膚無法承載出這個能量,隨時都有崩斷的風險。

他眼神一暗,季汀白卻恰好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抬眸去看,隻看到對方堅毅的側臉。

說時遲,那時快,他手中紋刀翻飛,迅速地修複了那處即將崩斷的蟲紋,而這種情況卻越來越多。

季汀白欣喜地看著這一幕,蟲紋能量即將運轉到每一根蟲紋,看起來是那麼的具有生機活力,很快就要成功了,等聞珩修複好斷裂的蟲紋。

聞珩垂下了眼,眸中一片晦暗,在修複最後一處蟲紋的時候,他手中用力,悄悄地破壞了蟲紋脈絡的中樞。

現在季汀白還不會察覺,隻會覺得蟲紋已經被他修複了,可內裡卻是壞的,等循環完畢之後,能量的衝擊會將那個裂口無限擴大,直到徹底崩裂。

看到最後一點能量逐漸逼近,馬上就要循環一次,季汀白激動地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看著那一幕,終於,能量首尾進行了彙和,而這些能量,也進行了一次循環。

季汀白收回了手,驚喜的看向了聞珩:“聞珩,我們這是成功了吧?”

聞珩回眸微笑:“當然,閣下,我們成功了!”他的聲音裡還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興奮,可實際上的他,卻在惋惜。

這大概是蟲族帝國有史以來第一個成功重繪蟲紋的案例,可他們的存在卻是那麼短暫,就像是絢麗的煙花,在綻放時那一刻盛大到了極點,之後卻注定走向了衰敗。

季汀白收回了目光,正在解自己白大褂的扣子,並沒有注意到已經開始循環的能量鏈已經變得不對勁。

“尤裡,把那個藍色盒子裡麵的藥劑拿出一支,喂給梁劍。”

尤裡賽斯依言照做,他並不知道雄蟲閣下是何時又在裡麵放了藥劑,但他打開的時候,正好發現兩瓶與上次對方讓自己拿的那個一樣。

這大概是某種緊急修複身體的藥劑,也不知道雄蟲閣下是從哪裡弄來的,他記得在他剛認識季汀白的那天,身受重傷生命垂危的他,就是被這種藥劑救回來的。

突然,他手中動作一頓,似乎聽到了某種絲絲聲,類似於……意識到那可能是什麼的時候,他猛地睜大了眼,“閣下!”在他出聲的時候,已經迅速轉身朝季汀白撲去。

季汀白剛聽到尤裡賽斯緊急的聲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對方一下子撲到了地上。

在他落地的那刻,躺在手術台上的梁劍猛地吐出了一口含著血肉的血沫,後背上頃刻間門炸出了一團血花。

季汀白隻聽到了一聲爆炸聲,緊接著就有溫熱的東西濺到了他的臉上,他艱難的從尤裡賽斯身下伸出手,沾了些臉上黏糊糊的東西……湊到眼前一看,意識到那是什麼的他,瞳孔猛地放大,眼睛失神地盯著同樣被濺到東西的天花板。

那是碎掉的血肉啊!

梁劍身上的蟲紋爆炸,相當於一場自爆,隻是季汀白重繪的蟲紋地方比較小,因此,爆炸的衝擊波並沒有那麼強烈,至少連昨晚那個殺手雌蟲自爆時一半的能量衝擊都沒有。

可哪怕如此,尤裡賽斯距離爆炸最近,又拿自己整個身體護著季汀白,他的後背還是被不可避免的炸得血肉模糊。

皮膚堅韌的雌蟲,也隻有在紋刀和同類自爆的衝擊下才顯得不堪一擊,背後的疼痛燒灼著,但尤裡賽斯眉頭都沒有皺半分,他麵帶擔憂地看著季汀白:“閣下,你沒傷著吧?”

情況緊急,他並沒有來得及張開骨翼,隻有身體最原始的本能,那就是撲過去護著他,並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場爆炸中受到怎樣的傷害,他在乎的隻是,自己有沒有將雄蟲閣下護得安全無恙。

季汀白仍舊失神地看著天花板,在尤裡賽斯地急聲呼喊下才稍微回過了神,他看著對方關切的眼神,張了張嘴,聲音艱澀:“尤裡,你去幫我看看,看看梁劍,他還……好嗎?”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顯然已經預料到最壞的結果,可仍然還是不敢相信這個現實。

“好。”尤裡賽斯將季汀白扶起身,才轉身去看梁劍的情況,儘管已經知道希望渺茫。

季汀白卻在他轉身之際,看到他的後背血肉模糊一片,那是剛才爆炸的衝擊波造成的啊,哪怕如此危險,他卻是第一時間門衝過來護著他,一如以往的每一次,想到此,他看向尤裡賽斯的眼神也在不知不覺間門,發生了改變。

尤裡賽斯看到梁劍的後背被炸出了一個血洞,他的內臟也已經被炸的粉碎,隻留下一層胸骨掛著的皮肉,他的心頭便是一緊,不敢想象季汀白看到這幅場景會如何反應。

他不敢回頭,將手悄悄地放到了梁劍的鼻端,果然已經沒了呼吸……

他悄悄地收回了手,卻不知怎麼告訴雄蟲閣下這個殘忍的事實,他是一個那麼善良的雄蟲,若是他知道因為自己的重繪蟲紋,才導致梁劍這樣,恐怕會被自責淹沒。

可他不知,他的動作全被季汀白瞧在眼裡,季汀白的心裡如壓了一塊巨石,不斷地往下沉,他快要被壓的喘不過氣來。

見尤裡賽斯遲遲沒有出聲,他艱難開口:“尤裡,梁劍……他,怎麼樣了?”

尤裡賽斯回頭,對上了一雙帶著希冀的眸子,第一次覺得語言是如此的蒼白無力,他嘴唇翕動,措辭在唇邊滾了幾遍,卻不知要怎麼告訴雄蟲閣下這個真相。

季汀白艱難地啟唇:“他……是不是……已經去了?”

尤裡賽斯已經不忍看再他難看的臉色,沉重地閉上了眼,表示了默認。

季汀白猛地站起身,卻因為慣性險些摔倒,等他腳步踉蹌地跑到手術台前,便看到了那極為慘烈地一幕。

他頹喪地直接坐到了地上,表情變得怔怔地,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尤裡賽斯彎腰將他扶起,特意側過身子擋住那血腥的一幕,語無倫次地開導著:“閣下,這不是你的錯,修複蟲紋本來就無法保證100%的成功率,況且您也已經儘力了啊!哪怕您不出手,以梁劍的情況,他也活不到明晚……”

季汀白表情仍是怔怔的,他喃喃自語:“可他不該如此啊,若不是我冒進,沒有絕對把握就為他重繪蟲紋,他可以活到明晚,或許那時候就有了辦法呢?”

他自嘲道:“我一個剛稍微學會了點修蟲紋的修複師,怎麼能不自量力去嘗試從來沒有成功過的重繪呢?”

尤裡賽斯心痛地抱著他,溫熱的胸膛緊緊地貼在一起,感受到季汀白急促的心跳,心痛的無以複加。

這時,手術室的角落裡卻突然傳來了微弱的呻.吟聲,季汀白轉頭,卻見同樣是被爆炸波及到的聞珩,忙推開了抱著他的尤裡賽斯,踉蹌著跑去查看聞珩的情況。

季汀白發現聞珩狼狽地趴在地上,白大褂的背後全是斑駁的血跡,一時就愣住了,不知那是聞珩自己受的傷,還是爆炸時被濺上去的血肉,他怕聞珩同樣受了很嚴重的傷。

聞珩聽到動靜,用手臂撐著地,艱難地抬起了頭,季汀白連忙過去扶他。

聞珩是在爆炸發生的時候,恰好去角落換白大褂,因此他受到的衝擊最小,隻是摔倒時磕在了地上,額頭被磕破了一塊皮,此時隨著他的抬頭,血水淅淅瀝瀝往下流,很快便順著臉頰滴在了地上,他忙用一隻手在捂著。

“聞珩,你怎麼樣了?”季汀白焦急的詢問,他不想這次事故中再出現什彆的意外,也不想聞珩因此受到太多的傷害。

聞珩虛弱地笑了下,他的下巴處有些紅腫,嘴角牽動了臉上的傷口,疼的他齜牙咧嘴,但他還是去安撫季汀白:“閣下,我沒事,就是不小心磕到了點,這裡離爆炸的地方比較遠,不礙事的!”

季汀白正想要再說些什麼,此時,手術室緊閉的大門卻被用暴力拆開了。

展卓君和加勒滿臉焦急地衝了進來。

在爆炸發生的時候,展卓君和加勒就憑借著雌蟲敏銳的聽力聽到了,當即就坐不住了,立刻跑到了手術室門口,可惜他們怎麼都無法聯係到季汀白,二蟲頓時憂心如焚,便當機立斷選擇了暴力拆門。

可他們沒想到,進門後會看到如此慘烈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