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跟著捕快到了那出事的客棧, 離得老遠便聽到激烈的爭吵聲。
一邊是客棧掌櫃與幾個客人,另一邊是幾個行鏢的鏢客,壓著馬車與貨物,作勢要走卻被攔住。
周圍人多, 饒是那幾個鏢客凶悍, 一時間也走不脫, 更何況現在來了官府的人,更是氣悶。
那掌櫃痛哭流涕,悲戚的嚷喊:“官爺!就是這幾個人害了我店裡的小二, 阿林那孩子才十六啊, 家中還有重病的父親要養, 這麼一晚上就沒了蹤影,你們這些人真是好狠的心!”
周圍人歎息議論:“沒想到這丘老板平時雖然對阿林不怎麼樣,到了這種時候卻肯站出來為他伸冤,可憐阿林那孩子……”
方臉男人瞪眼:“去你奶奶的呸!狗東西,你那隻眼睛看到我們害人?分明是他自己出去,怎麼能賴到我們頭上!”
便有昨夜偷看的客人站出來了:“我能作證,昨天晚上的確是這幾人將那小二推出去喂妖魔的。”
幾個漢子氣勢逼人,聞言就要動起手來,那客人立即往捕快身後躲:“你們這些行鏢的可真是猖狂, 害了人不說, 竟還要當街行凶!”
有人忍不住問客人:“你昨天看到了, 那為什麼昨天沒站出來呢?”
那客人被這麼一問, 臉上一紅,見周圍人看過來, 忙解釋道:“我隻是個書生, 手無縛雞之力, 實在不敢上前啊,萬一他們將我也推出去……”
眾人紛紛表示理解,畢竟那幾個人手中皆有武器,的確駭人,書生見終於沒人看他,這才鬆口氣的往後躲去,再不說話了,生怕最後又將他扯上。
掌櫃還在哭天抹淚,那群漢子破口大罵,捕快終於覺得煩,伸手一揮:“這幾個人全都帶走!”
方臉漢子不樂意了:“憑什麼,我們又沒殺人!”
捕快冷笑:“且不論昨日之事,來往行鏢都要經由官府檢查,既然事情都撞在一起,就跟我走一趟吧。”
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那幾個漢子也怕貨物彆扣下,隻好忍下老實被帶走。
小龍看著熱鬨,正覺得莫名,卻見那捕頭與客棧掌櫃對視一眼,偷笑了一下,心中正奇怪,鐸靈在他身邊冷哼一聲,罵道:“齷齪。”
“師姐,你怎麼生氣?”
鐸靈眼中冷意閃爍,低聲道:“小傻子,你還看不出來?這掌櫃的哪是因為小二失蹤難過,分明是與捕快串通,借著由頭扣住那幾個鏢客,想來他們不賄賂一番,這趟鏢是走不成了。”
小龍心驚:“那不是冤枉人嗎?”
鐸靈搖搖頭:“不好說,那書生說了昨夜確有其事,想來那幾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罷了,這些我們管不著,仔細看看這裡。”
說罷,她便走近客棧門口,小龍跟過去,果然看那大門上又許多損壞的痕跡,像是被重物所撞擊。
可若是撞得這麼厲害,客棧裡的人哪會聽不到呢,想來很多人都醒著,隻是也不敢出頭。
小龍崽崽心情複雜一瞬,不過趨利避害不隻是人類的天性,大部分生靈都有,所以他很快將這些拋開,仔細用靈感觀察周圍。
昨夜的大雪將大多痕跡掩蓋,卻還是留下了淡淡的陰煞氣,小龍如今對於這種氣息十分敏感,喜歡至純的靈氣,卻對這種鬼氣十分嫌棄,於是不自覺的往穆輕寒身邊蹭了蹭。
江無一心中發酸,但也知道小孩是受不得那汙穢之氣,覺得穆輕寒身邊比較舒適罷了,強壓醋意,悄無聲息的往小孩身邊貼近。
譚以正仔細尋著蹊蹺之處,一轉頭卻看不僅他這小師弟跟在心上人身邊,連這位憑空出現的江長老也跟著,頓時眼皮一跳。
他氣悶的看向穆輕寒,穆輕寒卻衝他笑笑,譚以看著那明豔的笑容,心裡才舒坦了幾分,心知大概是小師弟受不得汙穢氣,這才作罷。
鐸靈卻不知幾人之間的暗潮,周圍的百姓不敢圍著仙師看,便都散去,卻聽有人念著:“連修士仙師都沒辦法,看來還是要去拜拜夜神……”
夜神?
鐸靈立即拉住那夫人問:“這位姐姐,你說的夜神是哪位尊神?”
誰知這夫人竟臉色大變,抽回了手道:“哪有,是仙師聽錯了。”
說罷便匆匆走了。
鐸靈隻好走回原處,小龍皺起眉,疑惑道:“我聽到了,她明明說過。”
穆輕寒思索道:“她不願說,大概這夜神也不是什麼正經路子,我這些年在外,也聽說過一些野神,說是神靈,其實也就是想要供奉的妖鬼,一般也就被當做家仙。”
江無一對人間事一無所知,也不關心,便隻跟著小孩,指哪打哪,心中盼著龍神殿早日落成,帶小孩上神庭去看看。
小龍卻對這些事很上心,大概是覺得新奇有趣,便又去問那掌櫃:“你知不知道夜神是什麼?”
掌櫃忙搖頭:“我哪知道,仙師可彆問我。”
說罷也慌忙走了,小龍正還要抓人來問,卻聽穆輕寒將他叫住:“小師弟,彆再問了,他們不願說,你這樣問也是問不出的。”
但也不知怎麼,小龍總直覺這夜神似乎很重要,而就在他糾結的時候,譚以已經找出了線索,在雪地裡點出了三個方向。
兩條是通向郊外的,一條是縣城內。
鐸靈挑了挑眉:“很好,既然如此兵分三路,午時前客棧集合。”
譚以立刻想拉著穆輕寒走郊外的那條路,卻見江無一同樣要將小龍拉走,看看孤身一人的鐸靈,終究不太放心,況且郊外可能會有危險,於是抬眼看了看穆輕寒。
穆輕寒會意,主動走到鐸靈身邊,對譚以道:“去吧,我陪師姐去裡麵,你小心一點。”
小龍崽崽見狀,立刻也跑到鐸靈身邊,看向江無一:“江衍江衍,我也要陪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