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完美戀人(1 / 2)

這家夥, 竟然裝睡!

季沉宣那點偷偷摸摸的小心思,被正主當場逮個正著,尷尬得恨不得一頭埋到床底下去。

在蕭池質問之前,季沉宣果斷先發製人:“你一直醒著是不是?居然裝睡騙我!”

蕭池卻沒有上當,反而難得的精明起來,虛眯著眼, 口裡嘖嘖有聲:“我本來都要睡著了,你把我摸的好癢,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季沉宣,竟然趁我不備, 偷偷親我!”

“……”季沉宣先前那點虛張聲勢, 立刻像被戳破了的泡沫一樣,散了個精光, 他飛快挪開目光,不住眨動睫毛, 試圖顧左右而言他, “我有些困了, 要睡了……”

蕭池不肯輕易放過他, 兩隻手夾住對方臉頰,硬生生掰過來:“乾嘛偷親我?”

季沉宣臉色還殘留著發熱時的紅暈, 麵對蕭池的不依不饒,索性發了狠:“親就親了, 哪有那麼多廢話!”

他破罐子破摔似的, 用力掙脫了他的鉗製, 猛地壓上去!

反正也親了,那就親個夠本!

兩雙唇狠狠撞在一起,不得要領地擦著碰著,蕭池驚訝地瞪大雙眼,還沒等他回過神,季沉宣已經退了開去,翻個身背對他,被子卷起來,隻露出一個後腦勺。

“……”蕭池不可置信地摸著自己差點被磨破皮的嘴唇,委屈得像個被惡霸欺負了的小媳婦。

伸手去扯他的被子,扯不動,季沉宣死死拽著,像馱著殼的蝸牛:“我睡著了!”

“算了,不跟病人一般見識,等你病好了……”蕭池哼哼兩聲,覺也不睡了,翻身下床,趿著拖鞋往外走,“我去找方醫生,你好好睡覺。”

房門打開又合攏,腳步聲漸漸遠去了,直至再也聽不見絲毫動靜,季沉宣這才悄悄從被子裡露出頭來,新鮮的空氣灌進肺裡,長長鬆了口氣。

蕭池究竟有沒有聽見他方才的問題?

或許他聽見了,因為不擅長說謊,所以寧可沉默,又或許真的沒有聽見。除了他自己,沒人會知道了。

季沉宣已經失去了再問一次的勇氣。

他睡了極深極沉的一覺,晚上被蕭池叫醒,用了一碗粥,吃完藥便又睡下。

意識被吸入黑沉的深淵,他仿佛知道自己在夢中,可是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

夢裡有一對夫婦,溫柔地衝他招手,季沉宣不由自主地向他們跑去,可是腳下的路又長又崎嶇,他兩條腿太短,跑的太慢了,怎麼也追不上。

漸漸的,他們消失在小路的儘頭。

他很著急,腳下一滑,被石頭絆倒在地,痛得幾乎要哭出來。

一隻纖細的手腕遞到他眼前,輕柔地拉起了他,季沉宣仰頭呆呆地望著對方,不知何時,夫婦再次出現了,隻不過那是另一個女人,有著和母親肖似的麵孔。

他們還牽著一個更小的男孩子,水汪汪的眼,長著一派天真無邪的麵孔,女人柔聲道:“快叫哥哥,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季沉宣心臟驀地一陣緊縮,像是觸碰到某種敏感的禁忌,神經反射,全身像針紮一樣疼痛。

這種疼痛促使他從夢魘裡掙紮而出,似一條脫水的魚,無力地倒在乾涸的岸邊。

燒已經退了,額頭浸出一層細密的薄汗,季沉宣費力撐起身子,下意識看向手背,夢裡那種難受的感覺已經逐漸抽離,可手臂上青色的血管仿佛仍在隱隱作痛。

距離上一次生病是什麼時候,他已經不記得了,隻是這樣軟弱的狀態,實在陌生。

尤其是,竟會不知不覺說出一些,平日裡絕對不會出口的話來。

季沉宣捏著眉心,拖著乏力的病軀慢吞吞下床,洗澡,換衣,帶著一身水汽走出浴室時,蕭池聽到動靜,已經端著早餐等在床邊,用生氣飽滿的目光把他看著。

窗簾的已經拉起來了,初晨的陽光柔柔映照在室內,像金色的碎絮,散落在蕭池周身,栗色的頭發泛著亮光,襯得他整個人似一株生機昂揚的向日葵,見到他,便露出溫暖的笑臉。

那笑容明晃晃的,照亮了他的眼。

“你好些了嗎?過來吃飯。我下廚做的哦,你老是嫌棄安娜做的不合口味,小心安娜罷工,看你怎麼辦。”

說著,蕭池動作利落地擺弄碗筷,他超凡的記憶力,甚至清楚地知道季沉宣每餐吃幾兩飯,幾兩菜,方醫生給的食療食譜,葷素搭配,分毫不差。

就連替他添飯斟菜的手,都顯得優雅好看。

季沉宣長久地望著他的背影,目不轉睛,仿佛被他操縱了視線,貪婪的,留戀的,連擦拭頭發的動作都停頓下來,拋諸腦後,任由發梢淌落水珠。

有誰能拒絕這樣的人呢?美貌,真誠,熱情,單純,體貼,還家務全能。

季沉宣捫心自問,根本做不到。

他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麼AI公司能靠著虛擬偶像牢牢占據半壁江山了,或許是因為每個人心裡,都有這樣一個完美戀人的夢吧。

可惜的是,蕭池雖然完美,卻不是他的戀人。

季沉宣眼神微微一暗,又很快收斂起一切不合時宜的情緒,不動聲色地走到桌邊坐下,與他一道用早餐。

蕭池下廚雖然精準,但他算漏了一件事,季沉宣大病初愈,胃口不如平時,腸胃又不好,挑了幾筷子便吃不下了,變成坐在那裡,看蕭池吃得津津有味。

蕭池往嘴裡填著蝦卷,腮幫子吃得鼓鼓的:“吃完彆走那麼快,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有東西送我?什麼東西?”季沉宣一愣,心頭像是澆了一杯氣泡酒,一連串驚喜的小氣泡浮起來,五光十色的炸開。

可是蕭池的臉上看不出一點端倪,他神秘兮兮地努了努下巴:“都吃光我才給你。”

季沉宣無奈地瞪他一眼,隻好重新拿起筷子,加快了用餐的速度。

直到一頓早餐吃的乾乾淨淨,季沉宣拿帕子輕輕擦拭嘴角,眼神瞟向蕭池,無聲地催促,手環響起周桐的來電提醒,車已經停在樓下,等著接他去公司了。

季沉宣沒有理會,隻是端坐在那裡,等待屬於他的驚喜。

蕭池被這股眼神催的受不了了,剩下的半杯牛奶也顧不上喝,忙從身後摸出一個方形的粉色盒子:“送給你的。”

看見盒子顏色時,季沉宣便覺不對勁,但他還是滿懷著期待,飛快揭開半係的絲帶——盒子裡滿滿的粉色晃花了他的眼。

一副手套,一條圍巾,還有一隻針織帽,上麵居然還縫了兩隻可愛的小熊耳朵。

季沉宣一一將它們拎起來,哭笑不得地瞥他一眼:“你的少女審美,真是……”

蕭池眼巴巴看著他:“不喜歡嗎?其實我原本是給你織了毛衣的,但是你說不要,我隻好拆了,重新織了這個。”

“……你把給我的毛衣拆了?”季沉宣深吸一口氣,眼底俱是懊惱,想起當時死要麵子,現在遭報應了吧?

“算了,看你織得這麼辛苦,我都收下好了。”季沉宣揚了揚眉頭,挑挑揀揀半天,撿了圍巾出來,對著穿衣鏡係到脖子上。

這顏色委實太嫩,隻好又從衣櫃裡特地挑了一件白色的羊絨衫配它,整個人瞬間年輕了十歲。

蕭池看他忙忙碌碌試衣服,忍不住幽幽道:“其實你也挺臭美的……”

季沉宣穿戴妥帖,似笑非笑睨他一眼:“至少我的審美在線。”

“……”

“對了,我會叫周桐安排你和經紀人見麵,他叫柳冰,是業內手腕最厲害、人脈最廣的經紀人之一,跟著他,好好學,老實點,聽到沒?這屆星秀賽總決賽,就是你出道的時候。”

蕭池乖巧地點頭:“好。”

晴光大好。

周桐已經在樓下等了很長時間,估摸著要不要再打個電話,又怕打擾了上司,一個沒有眼色的助理,永遠彆想有前途。

季沉宣戴著那條惹眼的粉色圍巾出現在門口時,周桐的眼珠都快掉出眼眶來,不過他識相地沒有多問,訕笑兩聲:“季總今天真是……容光煥發。”

“開車。”季沉宣一個多餘的眼神也懶得給他,一天沒有上班,大堆需要他過目的文件積壓下來,他打開小桌上的移動智能投屏,從上車的那一刻,就立刻進入工作狀態。

“對了,我已經叫柳冰回公司工作了,讓他帶蕭池,你儘快安排他們見麵,熟悉彼此,星秀賽總決賽快要開始了,爭取開個好頭,還有,網上那些流言蜚語,該刪刪,該封封。”

“我明白。”周桐忙不迭點頭,“不過這柳三水因當年那事遷怒到您頭上,他會儘心儘力帶蕭先生嗎?”

季沉宣沉吟不語。

周桐越發憤憤不平:“當時決定雪藏謝天王的,分明是董事會,您還為他據理力爭過,怎麼就怪能您頭上呢!更何況,那萬副總獲罪,謝天王得以洗刷汙名,還不是因為——”

季沉宣曲起食指輕扣在桌麵上,淡淡道:“那是因為自作孽不可活,與人無尤,你的話太多了點。”

“噢,是……”周桐自知失言,赧赧閉了嘴。

他一時嘴快,險些忘了這些幕後的權利傾軋,哪裡能放到台麵上來說?

不過有謠言說,季總曾經為了奪季家大權,把自己的繼母送進監獄,親弟弟都趕出了家門,任其自生自滅,現在想想,多半不是空穴來風。

※※※

環宜娛樂集團總部大廈。

市場活動部正在為即將到來的星秀賽總決賽做最後的賽前準備工作。

李明新提著選手們遞交上來的參賽曲目單,和萬寶羅一前一後走在過道裡,行色匆匆。

他邊走邊翻閱著曲目單,搖頭歎氣:“明明是原創歌曲大賽,這些選手倒會鑽空子,總決賽之前,以指導的名義,請外援來改編。”

“而且一個個還都非大佬不請呢。”萬寶羅顯然早就看過,指著其中一份曲目的編曲作者,“你看看,常陽,範宇,樂壇響當當的大佬,光是把名頭擺出去,都能虎到人,把他們的名字掛在編曲欄,總決賽時,那些評委點評時,還得掂量掂量,總不能完全不給麵子吧?”

“可不是嘛,這些人,心思都不好好放在創作和演唱上,儘動這些腦筋,難怪近幾年星秀賽出道的新人,都沒什麼水花,火一陣就糊了,累得收視率一再下滑。”

一想到收視率,李明新便覺痛心疾首,希望今年還能搶救一下,要不然,他也得走姐姐李明悅的老路了,節目取消,他喝西北風去!

一頁頁往下翻,他忽然蹙眉道:“怎麼隻有九份?還有一份呢?”

萬寶羅道:“你忘了,還差那位神秘人的。周桐似乎知道他的來曆,可是死活不肯說,這胃口吊的,要是到時候名不副實,我看他怎麼收場。”

“彆說我們了,就連外界的胃口都吊著呢。”李明新搖搖頭,“要不是周桐再三保證確有其人,我都要懷疑是不是市場營銷部那邊,杜撰了這麼一個人出來炒話題的。”

“分明是個第十名,現在關注度比第一名還高。如果是炒作的話,目的也達到了,現在星秀賽的關注人氣,比起去年已經提高了百分之三十,還要多虧你姐姐李明悅,幫著炒了一波熱度,哈哈!”

李明新樂嗬一笑:“我現在已經越來越期待這個神秘人的廬山真麵目了。”

萬寶羅從兜裡摸出一根棒棒糖遞給他,“巧克力味的。”

李明新眼巴巴瞅一眼,吞了口口水:“算了,我減肥。”

“早知道你不吃了。”萬寶羅微微一笑,拆了糖紙包,就要往自己嘴裡塞,忽然被人從背後撞了一下——

一時沒拿穩,棒棒糖瞬間脫手而出,滾落在地,沾滿了灰。

“誰啊,走路怎麼不長眼!”萬寶羅憤怒地轉過身,正好與那人擦肩而過。

“抱歉。”男人回過頭,一副極具辨識度的立體五官,眼窩深邃,琥珀色的眸子宛如一汪清泉,見到他二人,男人微微一笑,極是輕佻:“唷,這不是胖瘦頭陀嗎,你們還在音樂部?還沒升職呢?”

李明新見到他,猛地瞪大雙眼:“柳三水!你回來了?”

萬寶羅同樣吃了一驚,上下打量著對方:“你不是說再也不回環宜了嗎?怎麼?外麵混不下去了?”

柳冰輕哼一聲:“可是你們季總去求著我回來的,我看他可憐,才免為其難回心轉意。”

李明新張開的嘴仿佛能吞下一個雞蛋——季總會去求他?天上這是要下紅雨了嗎?

“等等——”他敏銳地察覺到某個關鍵的點,“季總要你回來,也不可能讓謝天王重新跟你,難道是準備帶新人?”

“嗬。”柳冰彎了彎眼角,食指掩唇,“就不告訴你,你們自己猜去吧。”

柳冰邁開長腿,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萬寶羅和李明新二人麵麵相覷。

“這個家夥,竟然又回來了。真是沒想到。”萬寶羅嘖嘖有聲,聯想到前段時間公司高層的人事變動,不由浮想聯翩,“做經紀人做到他這個份上,也算獨一份了吧,有本事的人就是不一樣,拽的二五八萬的,還能有老板巴巴跑上門去請。”

李明新酸溜溜地道:“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副輕狂樣子,也不知道是哪個新人,攤上這家夥……”

他忽的一怔,不約而同和萬寶羅對視一眼:“難道是那個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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