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宣的飛行車奔馳在長長的懸空高架上,他已經連續給蕭池打了十幾通電話,始終無法接通。
直到他聯係柳冰,柳冰也同樣一頭霧水:“秦懷說,他早就把蕭沉送到同你約定的地方了啊。”
“什麼約定?我今天忙了一整天,剛剛才離開公司。”後視鏡裡,季沉宣煩躁地扯鬆領帶,臉色比吸飽了水的烏雲還要難看。
柳冰也意識到出事了:“今天秦懷見到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給蕭沉送點心,還約在一間攝影館見麵,他以為那人就是你。”
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一道淒厲的閃電劃破夜空,雪亮的電光下,一瞬間季沉宣的臉色煞白!
季沉朗!
他來報複了!
可是他為什麼會找上蕭池?他準備對蕭池做什麼?
無數可怕的念頭紛至遝來,亂麻一樣鬨哄哄的盤踞在腦海裡,季沉宣握著方向盤的手心汗濕發膩,點開投影通訊的手指都是顫抖的:“哪個攝影館?快告訴我哪個攝影館?!”
熟悉的專屬鈴聲忽然響起,季沉宣盯著亮起的名字,眼神頓時迸發出鬆了口氣的驚喜:“蕭池?你在哪裡?”
“蕭……池?”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原來他的真名是這個嗎?”
“果然是你,季沉朗……”季沉宣神情凝固,驚喜寸寸碎裂,眼神冷得可怕,蒼白的電光透過車窗,照落於他的眉梢眼角,像是淬了霜雪。
轟隆一聲,陰沉的天空終於不堪重負,仿佛被悍雷炸出一個缺口,暴雨傾盆而下。
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從喉嚨深處溢出來:“他在哪裡?你敢動他一根指頭,我絕對讓你從這世上消失!”
“哎呀,我的好哥哥,你這樣威脅我,我好害怕啊,我一害怕,就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呢……”
通訊投影微微閃爍起藍色弧光,季沉宣迅速點開,畫麵裡飛快刷新出幾張照片,昏暗的房間,暗紅色的沙發,他的寶貝被銬著一隻手,蜷在上麵昏迷不醒,好在衣衫還算完整。
“季沉朗!”
“彆著急,你的小情人還很安全,十分鐘以內,到瑪麗攝影館來,你一個人。”季沉朗慢悠悠地抽著煙,“不要報警,也不要耍小聰明,否則的話,這麼漂亮的小明星,我不敢保證網上會出現什麼樣的照片呢。”
季沉宣瞳孔緊縮,殺人的心都有了,柳冰已經將瑪麗攝影館的地址定位發送過來,他一踩油門,黑色飛行車不顧交通警告,強行在暴雨中起飛,飛快地消失在重重雨幕儘頭。
※※※
街上沒有一個行人。路燈在暴風雨中時明時滅,搖搖欲墜。
抵達攝影館時,時間堪堪過去八分鐘。
季沉宣帶著一身雨水踩上暗紅色的地毯,留下一串串深深淺淺的泥印。
走廊儘頭,他見到了闊彆數年的親弟弟,隔著一麵全透明的玻璃。
一般無二的容貌,相仿的身高,甚至同款的衣著,兩個人仿佛站在落地鏡麵前,自己與自己對視。
白熾燈照落兩條漆黑的影,玻璃的一左一右,於無聲中對峙。
在季沉宣走進房間的頃刻,電子鎖合攏,除了那麵玻璃,三麵牆都被幕布遮得嚴嚴實實,唯有一張長桌,擺著一個黑匣子。
沒有寒暄,沒有敘舊,也沒有歇斯底裡地控訴積蓄多年的恨意,屋外暴雨滂沱,屋中死寂無聲。
“把他還給我。”透過玻璃牆,季沉宣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像望著一方死物,一個玩意。
“嗬嗬。”季沉朗慢慢來到他麵前,摘下口中的香煙,一口煙在玻璃上噴出一片白霧,“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換了這樣一張臉?”
季沉宣嗤笑一聲,輕蔑地眯起眼睛:“模仿得再像又如何?假的終歸是假的,就像我那位繼母,再怎麼學我母親,也終究東施效顰。”
“她死了。”季沉朗的聲音毫無起伏,“獄中,自殺的。”
季沉宣眼皮跳了跳。
季沉朗沒有看他,指了指那隻黑色的長匣子,示意他打開,唇角綻放出一絲殘冷的笑:“這個藥,你很眼熟吧?”
慘白的燈光照亮匣子裡一排針管,針頭泛著冰冷的光澤,季沉宣臉色陡然驟變,幼年不堪回想的往事不受控製地翻湧上來,心頭如墮冰窖。
“還記得你是以什麼罪名把母親送進監獄的?謀殺?你知道她分明沒有想殺你!隻不過……讓你不要在父親麵前那麼聰明罷了。”
季沉朗冷笑著,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你不是要你的明星小情人嗎?做出選擇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