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博儉相信自己侄子的能力,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又再三叮囑了兩句,“我那二弟媳婦逼急了她可瘋狂的厲害——你可一定要小心謹慎,千萬彆在陰溝裡翻了船。”
齊修遠自然點頭如小雞啄米。
齊博儉最喜歡的就是侄子這副聽得進長輩言的乖巧模樣,又嘮叨了兩句才和齊修遠商量回靈水鎮的時間。如今的他早就決定在靈水鎮落居,避開府城的一係列風波自然希望離開的越早越好,更彆提他還有妻小在身邊呢——真要是因為不小心出了事,恐怕他就是想哭都來不及了。
對大伯心裡的擔憂很是了然的齊修遠當即就拍板了離開的日子,“早走早安全,抓緊時間趕路說不定還能趕上中秋節一家團圓呢。”
等到一係列繁雜瑣事都商量完畢後,齊修遠和秦臻站起身親送齊博儉一家三口回房——他們走後,齊修遠如同晴空萬裡一般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陰霾密布。
“相公?”秦臻帶著幾分錯愕的看著他驟然大變的麵部表情,心裡本能的有些慌亂。
齊修遠見四下無人把她擁進懷中用很是乾澀沙啞的聲音說:“大伯剛剛在說謊,他知道那個與我父親有曖昧關係的女人是誰。”
“不會吧,相公?大伯他怎麼會對你說謊呢?他可是把你當親兒子看待!眼下還拖家帶口的什麼都不要的跟你去一個小鎮落腳!你這樣隨便懷疑他是不是有些太過份了……”秦臻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反駁。
“我也希望不是……但大伯剛才的態度實在是太可疑了,而且,貞娘,我懷疑……我懷疑……”口唇裡仿佛生咽了一顆苦膽的齊修遠繼續往妻子心裡砸重磅炸彈,“那個女人很可能跟我我有關。”
秦臻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丈夫,半晌才從齊修遠懷裡掙脫出來,用一副恍然大悟的口吻不住喃喃道:“這就能夠理解大伯為什麼要對你說謊了……相公,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你在麵對圼翧、圼翎時的激烈反應?那時候我不是懷疑你……”
這回不用秦臻詳說齊修遠已經聽懂了妻子話語裡未儘的含義,他眼神有些放空的望著花廳牆壁上的一幅山水畫,苦笑一聲道:“娘子,假若我當真不是平姨娘所出,而是父親最心愛女子生的孩子……那麼這些年來,父親又怎會狠心待我至此?!彆說他是在用這種方式保護我……在我們寥寥無幾的數次相處中,我從他眼中看到的隻有憎惡和仇視甚至……殺意。”
平姨娘是曾經伺候過齊博倫的通房,因為生下齊修遠這個兒子的功勞升了等,得了一個能進齊府宗墓的姨娘身份——在齊家可以稱得上是半個主子般的存在。
隻可惜,齊博倫鬆口為她提位份的時候,她已經因為難產死了整整五年,最後隻以她尚懵懂不知世事的兒子名義牽頭由府裡的三等管家操辦,做了場簡單法事,遷了骨骸入宗墓了賬。
秦臻沉默的聽齊修遠用一種近乎自嘲的語氣說這些話,心口一時間有些堵悶的慌……她在為自己的夫君感到委屈……也在為自己這樣出色卻享受不到父母半點親情的相公感到難受。
作為一個疼愛的妻子的好丈夫,齊修遠對秦臻的心情變化極為敏感,當秦臻用充滿歉疚和關懷的眼神悄悄朝他不住瞥來時,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溫暖的微笑。
“真是個傻丫頭,”哪怕妻子已經做了阿娘他還是沒有絲毫障礙的用親昵的語氣喚她一聲丫頭,那裡麵的寵溺和繾綣可以讓每一個聽到的女子忍不住泛紅耳根。“如今有了你和念哥兒,他對我的態度是好是壞於我而言已經沒有半分影響——這次若非要接大伯他們一家和我們回靈水鎮,我連這府城的大門都不願踏入。”至於齊修瑋那個隻知道在暗地裡使壞動陰招的玩意兒他隻要調遣幾個投靠他的族人,照樣能把他整得哭爹叫娘。
秦臻聞言,略微思考片刻,倏然握住丈夫的手認真道:“相公,你也彆想著把我托付給大伯他們了,這回你和我們一起回去吧,彆在這府城待了。”
原本齊博儉伯侄倆個是商量著讓齊博儉等人先行齊修遠斷後——商量這個的時候齊修遠還打算在府城多看幾天齊修瑋的慘象和結局再走呢,也不知道在宗廟裡關著等待處置的他此刻心裡是個什麼滋味。隻要這麼稍稍一琢磨,齊修遠就心情大好的恨不能舞上數時辰的劍。
“如果是幾天以前,你說一起走那為夫也就同意了,畢竟為夫也和你一樣思念靈水鎮的家裡人,不過眼下卻是不能了——”齊修遠反握住秦臻的手,輕輕拍撫,“貞娘,無論如何我都要查清楚那個被父親暗中護藏女子的真實身份,不管她是否與我有所關聯……”
“可……可要是她不是你的……”秦臻的語氣裡帶著幾分磕絆又帶著些許擔憂,作為齊修遠相濡以沫、兩情相悅的愛人,她實不忍心眼看著對方最後落得個空歡喜的下場。
“貞娘,我想你誤會我了,”齊修遠望著妻子滿懷擔憂的眼神溫柔一笑,“通房之子與外室之子於我而言並無什麼分彆,”在提起自己的身份時,齊修遠麵上沒有半分卑微和慚愧之色,他的神情異常冷靜,“我如今所求的,也不過是一個肯定的答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