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博倫緊攥著那張已經被他力道捏成齏粉的字條,“還真是一葉障目啊……”他歎息著說,“韻娘,我的好韻娘,我還真不知道該怎樣佩服你才好了……”
“一個被你拋棄這麼多年,狠心不聞不問的兒子,短短數日。你居然也能這麼輕而易舉的把他捏控在手心裡,讓他甘冒奇險的與我這個生他養他又給他成家立業的親生父親作對,你的魅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我的好韻娘,我的心肝寶貝!連自己的兒子也能夠如此輕而易舉的蠱惑!”
“就不知道你打得是什麼牌了——”後知後覺的·幾乎快要氣瘋了的齊家家主冷笑著喃喃自語說,“親情你是彆指望了,你連一口親娘的奶都沒喂過他……不過沒關係,你還有一副讓人銷魂蝕骨的好身子不是嗎?”
隨手拭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齒縫裡溢出來的豔麗血痕,齊博倫笑得憤懣癲狂,“哈哈……也不知道你們母子倆在床上是一副什麼樣的肮臟德性,是怎樣的呻吟喘息、顛鸞倒鳳;也不知道你們母子倆在興奮苟合,風流快活的時候,有沒有想起過本座這個被兒子戴了綠帽子的可憐蟲!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
齊博倫瘋狂大笑片刻,突然像是被什麼刺激的失去了理智一般,大叫數聲,陡然撞出屋頂一個大洞,飛上已經有點點星子在閃爍的無垠蒼穹。
他的下屬們噤若寒蟬的偷偷仰麵抬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的一舉一動。
齊博倫吹著已經很有幾分冰寒刺骨的冷冽秋風,在半空中漂浮躊躇片刻,到底按倷不下心頭越來越重的憤恨和殺意,陰鬱著一張冷漠扭曲的英俊麵孔,往清波縣所在的方向疾飛而去。
被家主這不按牌理出牌的突兀行徑唬了一跳的忠心下屬們見此情形連忙爭先恐後地順著齊博倫剛才飛走的方向策馬急追而去。
至於其他幾個藏匿在暗處會飛的,反應比他們還要快些,麵麵相覷了一會兒,就如同幾條甩不脫的尾巴一樣護綴在齊博倫身跟著去了——他們都是百川齊府的供奉,唯一的任務就是保護家主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讓偌大修煉世家不會因為家主的突兀枉死而悲催敗落。
齊修遠跟著灰衣青年從靈水鎮出來的時候可從沒想過他還會原路跟回去。
在自己臨時落腳的地方,放鬆身心小憩了一下的灰衣青年天還沒有大亮,就坐上了去往靈水鎮的小船。
所幸這個時候正是漁夫撒網的好時候,廣贇江上人來船往,齊修遠即便是綴在對方後麵,也不虞被對方發現。
從灰衣青年的言行舉止中就可以看出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到這靈水鎮來了,那駕輕就熟的上梁動作,和迅捷藏匿下來的穩妥,無一不在告訴跟在他後麵的齊修遠他踩了多少次的點以及對這個地方又熟悉到了什麼程度。
齊修遠看著仿佛在自己家一樣自在的灰衣,不現在是黑衣青年了,越發的想要弄清楚對方幕後的主使者到底是誰,與他們又有什麼樣的恩怨或瓜葛。
想到那囚禁在清波縣小院落裡嫡母齊薑氏,齊修遠的眉頭在不經意間皺成了一個小結。
齊修遠想把黑衣青年抓過來狠狠從頭到尾認真仔細的拷問一頓,又擔心打草驚蛇惹來不必要的禍患。反正這人如今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以齊修遠的驕傲,半點都不相信對方會脫出自己的掌控,翻出什麼大浪來。
這樣一想,已經到了家門口的他也不再過多糾結,吩咐倆個伸手還過得去的下屬監視著藏身在房梁上的人後,就悄無聲息的潛入了他與妻子的私人空間,也就是這座大宅的正房主臥。
也許是天光已然大亮的緣故,他的妻兒都不在臥室裡,齊修遠喚人抬了熱水進來淨身沐浴,一洗全身的疲乏和心裡的震驚後,重新換上妻子新給他做的秋裳,一派大方自然的去了前廳——就好像他昨晚一直在家裡似的。他也相信,以妻子和他的無需言說的默契,自然會早早就替他遮掩。
果不其然,見到他的家裡人臉上都很高興,半點都沒有他怎麼突然冒出來的驚奇感,反倒是熱情十足的招呼他過來吃早餐。齊修遠注意到其中有幾樣是廣贇江圩市上特有的,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齊練雯注意到他的眼神,連忙不好意思的替他端了碗百合蓮子粥過去,“二哥你費儘心思把廣贇江上的好手藝人請來給嫂子做東西,嫂子心裡真的是再感激也沒有了——正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嫂子特意讓他們今天給咱們大顯身手,不也是給二哥你麵子嗎?現在靈水鎮哪個不曉得鎮守大人疼媳婦,到處找好手藝人給鎮守夫人改善口味。”
“有些人還以為貞娘是懷孕了呢,特意送了些對孕婦有好處的補物來,”安靈韻也在旁邊笑吟吟地搭腔,“修遠來靈水鎮沒多久,就如此的深入民心,可見將來必然是個為民著想的好官呀。”
聽了她們倆個的話,不需要旁人再過多解說的齊修遠已經知道這定然是妻子為他描補所施展的手段了。
半點都不介意在百姓麵前做個耙耳朵的齊修遠舀了一勺熱粥吹了吹送進嘴巴裡笑道:“我還什麼都沒說,夫人和妹妹就說了這麼一大串是何道理?手藝人請來了為的自然是為的大家一起共享,哪有專為某一人服務的?齊某可沒有你們以為的那麼小氣啊,不過貞娘和念哥兒還有修述他們到哪裡去了?這麼一大早的就不見了蹤影?”
“瞧你這話說的,擔心你娘子聽了捶你,到時候可什麼好手藝人都彆指望她再給你一個好臉色了。”安靈韻搖頭失笑,齊練雯也滿臉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