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娓娓(2 / 2)

“大哥!”安靈韻的聲音裡帶著委屈憂惶地哭腔。

齊修遠怔怔地看著這樣的安靈韻,心裡毫無征兆的就湧現出一股委屈難受的複雜情緒。

秦臻悄然握住他的手,給予他無聲的支持。

“本王的妹妹可不是誰都有資格胡亂覬覦的,齊博倫,你以為你隨便胡謅幾句荒誕滑稽的謊話,其他人就會被你牽著鼻子走嗎?”安王冷笑道:“眾所周知,我妹妹隻有一個獨子,姓趙,名廷凱!你再一意汙蔑下去,擔心我在你尚未出關的老祖父親麵前告你一個強搶人妻,誹謗皇室之罪!”

齊博倫沒有理睬安王語氣裡明晃晃的威脅和警告,他伸腳踩了踩地下狼狽爛泥即便已經狼藉一片,但依然能夠瞧出幾分英俊的麵孔,目帶挑釁嘲弄地注視著安靈韻瞬間變得扭曲憤恨的白皙臉容,“當年我因為天資頗佳,被父親送到京城的上元學宮求學,”齊博倫閉了閉眼睛,又朝後麵揮了揮手,又有一個影衛送了把檀木的官帽椅給他坐,“那時候的我意氣風發,對自己的未來充滿希望。”齊博倫又是一聲輕笑,“在那裡,我邂逅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兒,她活潑開朗,言行可人,我對她幾乎是一見傾心。”

安靈韻不知道什麼時候緊緊交握住自己的手,她本能的預感到齊博倫所說的那個漂亮的女孩兒……是她?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在她有生以來的記憶裡,根本就沒有眼前人的存在。

“她對我也頗有幾分好感……”齊博倫的眼睛從始至終都不曾從安靈韻帶著幾分蒼白困惑的臉容上移開。他打從心底的佩服對方裝腔作勢的能耐……瞧瞧,瞧她這表情還真是無辜迷茫到了極點呢。隻可惜,女性特有的婦人之仁並沒有完全從她身上褪去,最起碼的,就如他剛才所言——一個活生生的證據就擺放在他們眼前,隻要他們的兒子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她就沒有任何抵賴否認的可能。

“我們很快就兩情相悅,互許終生。”齊博倫似笑非笑的看著安靈韻,靴子的尖頭在地下爛泥的脖頸處慢悠悠的摩挲,帶著幾許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冰涼殺機。

“自從擁有了她,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做夢都想著去她家拜訪,想要在她的家人麵前誠心誠意的求娶她,讓她做我獨一無二的正妻,廝守白頭。”齊博倫又是一聲低笑,“可她總是對我說不著急,不著急,再等等,我們再等等……我心裡雖然患得患失的厲害,但到底舍不得與她爭執,隻能強迫自己忍耐……就這樣,一晃就是幾年,我在上元學宮的求學也告一段落,家裡的父親更是連寫了幾封急信來催,我心慌的厲害,又問她我什麼時候能去她家裡拜訪,她還是滿臉敷衍的讓我等、等、等……”

這時候在場眾人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聽入了神,安靈韻卻覺得太陽穴突突跳地厲害。

“我沒辦法,我是那麼、那麼的喜歡她,即便早知道她這是在拖延,還是又做了回縮頭烏龜——直到我終於從上元學宮畢了業,拜彆完了所有與我關係親厚的師長,打定主意,哪怕是逼迫著,也要讓她帶我去見她的家人時——她在我們居住的愛巢裡離奇失蹤了,唯一留下的,是一封以後再無瓜葛的與君決絕書。”齊博倫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眶居然有所濕潤,“這時候我才發現,這幾年我糊塗的厲害——簡直就是有情飲水飽——與自己心愛的女子耳鬢廝磨這麼久,卻連她住在哪裡,家裡有什麼人都不知道。”

廳堂裡一片針落可聞的寂靜。

“我把她愛進了骨子裡,哪裡舍得她就這樣棄我而去,因此,即使家裡催得越來越厲害,也固執的滯留京城,到處尋找我認定的妻……我知道我決不能失去她,決不能沒有她的。”

齊修遠三兄妹從未想過他們的父親居然也會有這樣癡情入骨的一麵,一時間還真有些怔懵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找了足足大半年,也沒有踅摸到半點線索,可我依然不死心還在不停的找,不停的找……那個時候的我,就像郡主娘娘您剛才說的一樣,與瘋子沒什麼區彆。”齊博倫意味深長的,對安靈韻說,靴子的尖頭依然晃悠悠地定格在趙廷凱的頸口處。“我的父親終於忍無可忍,派遣了下屬千裡迢迢過來綁我回家……那時候的我因為四處尋人,憊殆修煉,讓人擒了個正著,就此被抓回了老家。”

廳堂裡沒有一個人說話,隻能聽到此起彼落的壓抑呼吸聲。

“我父親是個說一不二的脾氣,容不得人有任何忤逆,我剛回到家中就被他強迫著與人拜了堂。為了逼我就範,他更是命人在合巹酒裡下了藥,硬生生的掰開我的嘴唇灌下去——”安靈韻臉色極其煞白的聽著,心裡更是莫名其妙的堵悶得慌。

“那藥對修者來說實在是勁烈的厲害,僅僅一夜,我父親逼迫我娶的那位門當戶對的好妻子就藍田種玉,有了我的孩子。”

那些對外人而言幾乎可以說是極為難堪的往事被齊博倫毫無保留的娓娓道了出來。

安靈韻怔怔然的聽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齊博倫說這番話的時候,她竟然能離奇的領會到他眼底的悲涼和委屈……他是在她麵前委屈。

——安王幾次想要製止齊博倫,想要他閉嘴又因為自己任人宰割的外甥而不得不打落牙齒活血吞。

她覺得心裡有什麼奇妙的、沉鬱的、難受的幾乎化不開的東西要從她的靈魂深處蓬勃掙紮而出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