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阿娘(1 / 2)

趙廷凱卻沒注意到自己這個新出爐兄長的小心思,噗通一聲就跪倒在自己母親跟前,癟著嘴悶哭出聲。

當初若不是他行事不密落入齊博倫那個畜牲手裡,他可憐的母親也不會再次倒黴透頂的落入魔掌——這一切都是他害的,他簡直就是罪無可恕!

安靈韻和齊修遠相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但還不曾有一回像現在這樣緊張、緊張的幾乎無法呼吸。

她揉著抱她腿哭的兒子的大腦袋溫聲安慰,卻不敢去看齊修遠那張與齊博倫極為酷似的英俊麵容。

以前的她是有多蠢,才沒有從齊修遠那雙與她幾乎如出一轍的眼睛裡覺察出零星的蛛絲馬跡……明明她每次見到他的時候,都會忍不住的心疼他,想要照顧他……她怎麼就不曾有一回深深細思過她為什麼會對他如此的不同?

想到這個兒子這些年所受過的那些苦楚,安靈韻心裡就堵得慌……她多想把他抱在懷裡,好好的向他說聲對不起,多想像對廷凱一樣,要多自然就有多自然的捏捏他的麵頰揉揉他的頭,告訴他她有多歡喜能有這樣一個出色的好兒子,又有多想彌補他,照顧他,疼愛他……

她在心裡想了很多很多,可是臨到臨頭,卻什麼都說不出口,隻能怯懦的抱著另一個與他相比較起來幾乎可以說是在蜜罐裡幸福泡大的兒子儘情表露屬於母親的特有柔情。

趙廷凱紮在安靈韻撒了很久的嬌,又到了好長時間的歉,才心滿意足的從前者懷裡掙紮出來,後知後覺地扭頭去看被他遺忘了的便宜兄長齊修遠。

當趙小侯爺看到對方幾乎是以一種全身繃直的狀態僵立在他們母子倆不遠處時,不由得心情大為歡暢,也難得開恩了一回,給這對氣氛異常尷尬不自然的母子牽線搭橋起來。

“當初在廣贇江上你可是說過再見我阿娘一定會鄭重其事拜見她,征得她的認可和喜愛的,怎麼?現在打算賴過去——說話不算話啦?”名義上是在嗆人實際上卻是在幫著這相顧無言的倆母子破冰的趙廷凱陰陽怪氣地說出以下幾句話。

齊修遠從沒有哪一回像現在這樣感激趙廷凱。在對方的提醒下,他很快配合地上前一步,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跪倒在安靈韻麵前。

安靈韻的眼淚幾乎當場就流出來了。

要不是她還清醒的記得外麵有無數雙眼睛和耳朵在監視,她已經毫無形象的嚎啕大哭。

為自己這麼多年的遺忘和虧欠。

自幼享受著獨生子女萬千寵愛的趙廷凱自然見不得自己阿娘為彆的人難過哭泣,不過他也不是個鐵石心腸的——放出在不曉得他和齊修遠的淵源之前,他就不止一次的同情他居然有著那樣一個倒黴的嫡母,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裹挾著頂缸和陷害。

如今弄明白了他與自己之間的關係,也很確定對方品行不錯、值得深交的趙小侯爺在略微躊躇猶豫了下,就決定眼不見為淨的把臉撇到一邊去了。

“趕緊起來,你趕緊起來,”安靈韻眼淚都顧不得擦的就要親自把齊修遠扶起來,“這些年明明是阿娘對不起你,我怎麼有資格讓你再跪我呢。”

“您也不是要成心忘記我的存在,”齊修遠順著她的動作站起身,悶聲寬慰她說:“怪隻怪天意弄人。”

“做阿娘的把自己兒子忘了個精光,不管找什麼樣的借口都說不過去的——更遑論,你還吃了這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罪。”安靈韻緊捉住齊修遠的手不放,情緒激動的幾次泣不成聲。想起自己偶爾從大家口裡聽到的那些有關齊修遠一鱗半爪的過往,安靈韻就恨不能活撕了齊薑氏!就算她把一切都忘記了,她和齊博倫之間的牽絆也在他們成婚之前,她有什麼資格遷怒但她的兒子身上來?就因為她兒子沒娘好欺負嗎?!

念及鐵石心腸坐視兒子遭罪的齊博倫,安靈韻也恨不能狠狠地扇他幾巴掌!管以前是不是她霸王硬上弓強要了他,他都不應該也沒資格那般作賤她安靈韻的兒子!

情難自製的安靈韻不顧長子已經到了有妻有子,連兒子都快學會說話的年紀,一把將齊修遠的腦袋拉扯下來就是一陣好揉。

齊修遠被她揉的麵紅耳赤。

趙廷凱暗笑不止。

“沒有誰能夠欺負我安靈韻的的兒子而不付出代價,修遠,你彆難過,阿娘會為你報仇的,不論是你父親也好、齊薑氏也罷,阿娘都會讓他們一一付出代價的!”

齊修遠和趙廷凱有些驚愕看著說話擲地有聲的安靈韻。

安靈韻不解地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問他們怎麼了。

趙廷凱聞言,神情很有些不自然地摸摸鼻子,吞吞吐吐的把他不小心誤殺薑氏毓娘的事情一五一十毫無保留的說給自己尚且被蒙在鼓裡的母親聽。

安靈韻靜靜聽完,良才用一種帶著幾分唏噓的語氣感慨道:“她也算是死得其所。”

“阿娘——”趙廷凱有些不安的看著自己母親。

“能夠為自己所愛的人的犧牲自己,對薑夫人來說應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既然你已經答應她要好好照顧他兒子一家,就斷不能食言而肥。隻是不知道修遠你……又是個什麼態度?”

安靈韻可沒有忘記自己長子與那齊修瑋恩怨頗深。

“人死如燈滅,齊修瑋少了齊薑氏在後麵做後盾,就是再怎麼仇恨與我也掀不起多大風浪。廷凱弟弟想做什麼就做吧,毋須顧忌我。”齊修遠是個永遠都朝前看的灑脫人,如何會放任自己被一隻無需掛齒的蒼蠅長久黏糊住。

“修遠哥哥性情豁達寬宏,吾輩不如也!”趙廷凱捏著嗓子陰陽怪氣地尖細著喉嚨與齊修遠抬杠。

那句修遠哥哥更是喊得又甜又膩,還帶著‘少女’所特有的嬌羞。

齊修遠對此簡直哭笑不得,安靈韻也滿頭黑線。

“廷凱既然不願意為兄叫你一聲廷凱弟弟,那麼以後為兄叫你一聲凱弟可好?凱弟要是不介意的話,也可以叫為兄一聲遠哥,為兄一定會很開心的。”齊修遠很認真的征求趙廷凱的意見。

“就不能你叫我一聲廷凱我喚你一聲修遠嗎?什麼遠哥、凱弟的,我們又不是圼翧和翎娘那樣的小孩子,需要靠稱呼來親熱彼此的關係。”趙廷凱心裡很受用齊修遠尊重他願意征詢他意見的態度,但依然習慣性的和他唱反調。

齊修遠即便對趙廷凱這樣時刻找他茬和他抬杠的態度感到無力,但還是耐著性子,笑容滿麵地哄勸著口不對心的傲嬌小侯爺,“我與凱弟你明明是親生兄弟,卻因為種種原因分彆近二十年,為兄雖然一直都極力彌補,但近二十年的鴻溝卻不是一時片刻的就能夠輕鬆跨過,因此才想了這樣一個辦法,時時刻刻把趙廷凱是我弟弟這個認知掛在嘴邊,這樣我才能夠更清楚的認識到我有又多了一個能夠後背相托的親人,我的嫡親弟弟。”

趙廷凱被齊修遠的這番話給鎮住了,他從未想過齊修遠之所以堅持著要一直叫他廷凱弟弟,怎麼都不願意改口居然會是這樣一個原因?!

時時刻刻把趙廷凱是我弟弟這個認知掛在嘴邊上……

又多了一個能夠後背相托的親人,我的嫡親弟弟……

趙廷凱突然哭得自己心口處有一團火在燒似的,全身上下、五臟六腑都炙熱起來。

他色厲內荏地咳嗽數聲,“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嘴巴長在你自己身上,你就是再怎麼叫我又能奈你何?!”

齊修遠聞言眼睛裡閃過濃濃的笑意,剛要開口再說點什麼,安靈韻已經用什麼感動的聲音說話了。

“看到你們兄弟倆個相處的這麼好,阿娘真的是歡喜極了,隻是,修遠啊,廷凱是你的親人,阿娘也是啊,阿娘也是你能夠後背相托的存在啊,你怎麼能把阿娘撇到一邊呢?”

齊修遠被安靈韻這幾乎和撒嬌沒什麼區彆的話語逗弄的麵紅耳赤。

雖然他早就做好充足的思想準備,覺得自己肯定能夠在安靈韻麵前坦坦蕩蕩的叫一聲阿娘,隻可惜,想像很美好,現實卻很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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