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1 / 2)

玉英惴惴不安站在羅平尊者身前,恭敬地喚了一聲。

“師祖。”

羅平尊者用一種異樣的慈祥的眼神看著他,讓玉英心中的不安少了一點。

他是羅平尊者真傳弟子的真傳,出身沒有任何可以指摘之處。這個聖子之位更是羅平尊者力保玉英上位,但是搞砸了結契這件事情,從羅平尊者的表現看來他是很生氣的。

但是這件事情,說到底也不是玉英的錯,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想到幽冥聖女流月,玉英拳頭攥得更緊了。流月雖已死,可是她帶給玉英的羞辱玉英此生難忘,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

羅平尊者還打量著玉英。

“好孩子。”他的怒意像是被掩藏在海平麵下的驚濤,又好像是深不見底的海瀾。

“你對本脈的忠心,師祖是知道的。此次的意外,不會影響到你的地位。”

玉英心中大喜,正欲說些什麼表忠心的話來,忽然呼吸一滯,整個人都僵住了。

羅平尊者無聲無息地掌控了玉英的身體,表情依然慈愛又和藹,口中說出來的話卻魔性十足。

“本座向你保證,玉英仍然會是蕩魂一脈的聖子,你就安心地去吧。”

玉英的脖子歪到了一邊,顯然已經神魂不存,羅平尊者從懷中拿出了婚契,一狠心又撕扯下來自己的一塊血肉,喃喃不知道念著什麼。

而隨著羅平尊者的話音,已經昏死過去的玉英的身體漸漸動了起來,扭曲地移動了幾下之後,才終於睜開了眼睛。

很容易認出來這並不是玉英本人,因為不論如何,玉英也不可能用那種輕蔑而又漠然的眼神看向羅平尊者。

而羅平尊者竟然也沒有怒意,堂堂魔尊,此時卻恭恭敬敬地束手,等待著這剛剛進入玉英身體內的神魂熟悉這一切。

“為何……隻有一人……”

這聲音嘶啞,又好像是吊著嗓子發出的,宛如戲文之中淒慘的鬼魂,粗糲而又滯澀,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

“另一具容器出了意外。”

失去那塊血肉之後,羅平尊者的麵色不免有些蒼白,恭謹地解釋著。

“廢物!”

就像羅平尊者對待他的弟子們那樣,這個玉英也如此對待者羅平尊者,依然用那種尖利的聲音斥責著。

“不過……你也算是有功……”

玉英像是咳嗽一樣笑著,滿意地感受著這具身體。

……

流月還不知道自己究竟逃過了什麼。

羅平尊者襲來的時候,她心中已經絕望,認為自己必死無疑。但不曾料到的是,她居然還能有意識留下,死後的世界或許就像出生之前一樣,浸泡在水裡……

水裡?!

流月睜開眼,看見了薑小樓不善的眼神。

“你不會遊泳嗎?”

薑小樓的衣服被流月緊緊扯著,流月自從進入到水中之後就好像已經失去了意識,如同一個溺水的人一樣拽著薑小樓不放。

“我……”

流月結巴了一瞬,調息回來之後浮出水麵,驟然意識到另外一件事情。

“你彆看!!”

大紅色的法衣已經在追擊的過程之中被撕扯開來,又被水浸泡過,本來就隻是個樣子貨的衣裳竟也濕透了——這倒不是製作法衣之人偷工減料,而是這套衣裳就是這種效果。洞房花燭夜,新娘的衣服劍槍不入滴水不進,難免有些掃興。

但製作這套法衣的人也沒有想過會有人穿著它落水。哪怕流月能用靈力驅散水分,在一開始的時候卻還是被薑小樓一覽無餘了。

“有什麼好看的?”

薑小樓撇撇嘴,彆過臉去等流月自己整理。

不過,她的耳根出現了一絲絲詭異的紅暈——有對比才有突出,和楚書卉那個小丫頭比起來流月確實是不一樣。

楚婆子吃吃地笑了出來,弄得薑小樓背後發涼。

“你猜,她心裡在想什麼……”

“想殺我。”

薑小樓麵無表情回答道,然後又聽見楚婆子陰森森又嬌嗔的笑聲。

“你呀,不解風情。”

若真論起風情來,在薑小樓的觀感裡麵,楚婆子是要勝過流月的。單論這把一句話繞著彎拖出來長音的功夫,流月就無論如何也比不上,楚婆子一句話就能讓人渾身酥麻了。

可反正薑小樓也沒有酥,她隻是失神了一瞬間。

同樣是衣衫不整的小姑娘,同樣有人在她耳邊問一些有的沒的,隻是再沒有人會提及靈石還是話本子這種無聊的問題了。

流月已經打理好了自己,轉過身來麵對著薑小樓。

“……你究竟是誰?”

她死死盯著薑小樓,像是要從她身上看出來一個答案。

可是薑小樓身上江楓的偽裝滴水不露,隻從眼神更是沒有任何破綻。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問題。”薑小樓冷冷道,“老老實實在這裡待著,你知道的,出去了你也是一死。”

流月抿唇,似乎有一些委屈,但這樣的表情也沒能為她帶來薑小樓任何的憐憫,郎心似鐵,她隻能放棄賣可憐這一招,乖乖地點頭。

隻從薑小樓能夠帶著她從羅平尊者手中逃生這一點,在流月心中薑小樓的形象就高深莫測起來,這個男人該死的神秘……但也該死的冷酷。

這讓流月忍不住對薑小樓產生出好奇和一絲流月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依賴之感,但又摻雜在恨意和畏懼之中,薑小樓當然也不知道,隻有楚婆子看破了一切,但她偏偏就不說。

而被薑小樓狠狠拒絕之後,流月才來得及打量自己周圍的環境。

有些熟悉,但並沒有那麼熟悉。

“這裡是……幽冥海?”

流月忍不住看了薑小樓一眼。

薑小樓沒理她。

這又不是什麼很難猜測的事情,尤其是薑小樓已經帶著流月來到了這裡。數日前幽冥海之中的變故和薑小樓有關是必然的——但流月會想給杜成華主持正義嗎?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流月這個偉大的發現,隻能在她心裡鞏固了一下薑小樓的神秘罷了,當然,還有冷漠。

楚婆子像是看不下去了,“你待她好一點,她就會對你死心塌地。”

“我要她死心塌地做什麼?而且……”薑小樓皺眉道,“她連一句江楓都沒有問過。”

江楓不論如何,待流月總歸是不錯的,可是薑小樓裝成江楓的樣子以後,明知道江楓去向不明,流月卻根本就不關心。這讓薑小樓有那麼一點點無法信任流月,不過話說回來,流月本來也隻是被她強行拐走的,雙方毫無信任可言。

“這關江楓什麼事情?”

楚婆子先是問了一問,然後自己想明白了,又是一陣笑聲。

“你和江楓不一樣的。”

薑小樓當然也不會把自己和江楓類比,不過聽著楚婆子的笑聲,她也有了那麼一點小小的不自在。

楚婆子倒像是起了興致,不緊不慢道,“江楓和流月之間,流月在上,你和流月之間,流月卻要依附於你。倘若你不得不和流月位置顛倒,而且遇見的是一個修為高深,又待你不錯的男人,你會如何?”

薑小樓思索了一下道:“拚命修煉然後錘爆他啊!”

雖然不想承認她對流月做出的這些事情並不道德,但是易位處之薑小樓肯定不能忍,所以她也是這麼揣測流月的。但流月一時半會也不能把薑小樓怎麼樣,隻要她不改換功法薑小樓就也還是她的克星,所以薑小樓才沒有一狠心斬草除根。

“……但流月不會這麼做的。”

楚婆子像是嗆了一聲,發出了詭異的咳嗽聲音來。

“不過,老身還是喜歡你,更喜歡你了。”

“……”

從欣賞到喜歡,薑小樓隻能用無言表示自己的敬謝不敏。

“老身也是這麼做的。”

楚婆子像是有一些懷念的情緒,但很快被她隱去,換成了不明意味的笑聲。

薑小樓索性開始了修煉。

幽冥海的範圍之內,既不可能有人像她一樣傳送進來,流月也不可能自行離開,她們二人相當是在一座孤島之上,沒有人打擾,不如還是修煉吧。

半晌之後,楚婆子才好像停住了笑聲,然後蟄了蜇薑小樓。

“你就準備在這裡待到滿月?”

“有什麼不好嗎?”薑小樓認真發問,“在外人看來我和流月已經死了,幽冥海又不會這麼快重啟,就算是追查也大概查不到這裡,在這裡等到滿月就好……”

她選擇的地點簡直完美無缺,薑小樓非常滿意。

“好,很好……”

楚婆子像是咬牙切齒地誇讚了她一番,墨跡翻卷著,又隱藏了起來。

薑小樓繼續修煉。

被這個魔尊纏上是一個意外,她又暫時沒有辦法解決隻能和楚婆子共存,何以解憂,唯有修煉罷了……

……

朱顏宮之內。

葡萄剝完了還有石榴,男子不敢耽擱,但是魔尊大人就好像被人取悅了一般,用不著他討好就自顧自笑了起來,又自顧自有了幾分無可奈何的怒意。

莫不成是魔尊的新寵?

能夠牽動朱顏魔尊的心緒到這個地步的人,也並不多見了……

忽略掉自己心中小小的酸意,男子認真剝著石榴,卻被楚文茵推開了。

“找個地方藏著,可彆讓我看見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