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3 章(2 / 2)

“……”

玉丹大師無奈道,“明月即嬋娟,您已經暗示得如此明顯。而且……凝冰一脈的丹法,可不是學宮之中那些道友能夠教出來的。”

薑小樓心知自己這是瞞不過去了,“我的破綻原來有這麼多嗎?”

“最初,我並不能確認是您,因為您並沒有入魔。”玉丹大師坦然道。

薑小樓有些控製不住自己淩厲的氣息——如果前麵那些都算是她故意為之沒有想掩飾的破綻,這一點就是她不欲為人所知的了。

“您不必擔心,我隻是有一些和旁人不同的關於魔氣的感知。”玉丹大師道。

薑小樓麵無表情問道:“你意欲何為?”

一上來就說這種話,要麼是投誠,要麼是威脅。

玉丹大師反問道:“明月少主以凝冰一脈的丹法假托幽魂學宮所授,意欲何為?”

“本少主樂意。”薑小樓拿出薑明月的氣勢,冷笑一聲道,“我就是看不慣那些辱我學宮之人罷了。縱然勝之不武,那又如何。”

“他們所言不錯……”玉丹大師悠悠道,“但學宮也沒有錯。”

一碗水端平,倒讓薑小樓拿不準他這是什麼意思了。

“我原本向往幽魂學宮已久,隻可惜學宮隻在魔域。如今在此見了明月少主,方知道少主格局非凡。”

薑小樓隱約覺得玉丹大師想錯了什麼。

“仙魔戰場之地,原來才是少主心意所向。”

“啊?”

“仙魔戰場,才是最適合開辦學宮的地方,而借學宮之勢,吸納散修與旁門修士,不分正魔,如此以來,仙魔戰場便可自成一大勢力,正魔二道再也無法奈何您!”

薑小樓一怔,而後冷聲道,“你好大的膽子。”

玉丹大師這是在暗示她對仙魔戰場有覬覦之心!這話若是現下傳出去,薑小樓隻可能像那群邪修們一樣被正魔二道同時針對!

“難道您不是這麼想的嗎?”

薑小樓心道我就算是這麼想的可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而且玉丹大師的猜測幾乎是全盤錯誤,隻對了不到一成。畢竟他並不知道天外樓的存在,所以自然而然地隻能從自己已知的情報來推斷,這是絕不可能走到正確的道路上麵的。

但即使如此,也已經非常厲害了。

玉丹大師又道:“若您有意,我願為您鞍前馬後。”

“為什麼?”

“仙魔戰場混亂太久了……”玉丹大師緩緩道,“我雖有心,但並無少主之勢,而除此以外,正魔能夠不再為敵之地,我心向往之。”

這番話,同樣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但我並無意。”薑小樓依然冷冷道,“你也最好小心你的脖子。”

表明自己的態度之後,她直接拂袖而去。

被威脅的玉丹大師沒有怒意,反而微揚唇角。

他知道他這是賭對了——薑明月確有此意,而就算薑明月沒有,也會被他那一番話說到動心的。

在乍遇薑明月之前他還不能肯定,可是幽魂宮少主居然沒有入魔,這件事情讓他對於薑明月有了一些猜測,接下來就順理成章。

仙魔戰場是一塊誰也咬不下的肥肉,但他相信薑明月可以,因為她是如此被仙魔戰場偏愛著。

……

薑小樓自丹道大會憤憤離開,走出一半才意識到哪裡不對。

不論是明麵上還是私底下,那塊地現在都是她的地盤了,她為什麼要走,為什麼不是把人趕走?

但再回去難免有一些奇怪,而且,已經來不及了。

她已經被五名修士聯手堵住,而看這些人都有些眼熟,像是丹道大會見過的。

“像你這樣的天才,成長起來一定也很不容易……”領頭的女修帶著憐憫道,“但相比你也聽過一句凡間的古語,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交出你的靈火和丹藥,我還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薑小樓後退一步道,“你們有五個人,這要怎麼分?”

顯然這也是這五個修士沒有公開談過的問題,而且他們中間似乎也有分歧,正在彼此對視。

“少說這些廢話!”領頭的女修道,“怎麼分,那都是殺了你之後的事情!”

五人聯手,對付一個金丹的丹修非常簡單,畢竟丹修是出了名的不擅長戰鬥,唯一需要提防的是她的異火,但他們也事先準備好了防範異火的法子,隻求萬無一失。

女修的領導力看來還是合格的,薑小樓的挑撥毫無意義——但她本來也就隻是隨口說一兩句而已,失敗了就失敗了。

見她的神色,女修心中暗道不好,為何薑小樓看起來如此從容,竟然一點慌張的感覺都沒有。

但如果是仗著她的異火,那她可就是想多了……

五人嚴陣以待,祭出了五枚水屬性的玄階靈珠。此靈珠品階不高,但五枚合一之時,可比地階,正是應付靈火的絕佳靈器!

薑小樓輕輕歎了一口氣。

誌得意滿,心中已經開始思考要如何分配薑小樓遺物的女修沒有等來薑小樓的火,隻等來了大錘。

“這……什麼東西?”

在失去意識之前,這是女修唯一的想法,而其餘四人也同樣如此。丹師之間的鬥爭對付彼此那當然就是菜雞互啄,碰上薑小樓這樣正兒八經的錘修可以說是毫無反抗之力。一人一錘就可以解決。

但薑小樓也挺鬱卒的,釣到這麼五條小雜魚,渾身上下隻有那珠子靈寶還像個樣子,她全都收了,一番思索之後先回了劍宗駐地。

先把鷹刀峽任務給交了上去之後,薑小樓又收了司徒家新送來的情報。

仙魔戰場內外之事,司徒家事無巨細,而薑小樓從沒有要求過的一些世家**都一並給放了進來,其中就包括道門的動蕩。但薑小樓對這些不感興趣,看著這些世家輩分隻覺得頭暈眼花。她隻是關注了幾個大門派的動向。

表麵上看來處處都沒有什麼異常的樣子,風平浪靜,就算是仙魔戰場上麵的風波也沒來得及傳到宗門本脈。

而魔域也同樣如此,上一個大新聞還是楚文茵被魚追。

薑小樓心中記下了一些,然後就接著在司徒家給的消息和那幾條雜魚的遺物裡麵翻到了三張通緝令。

劍宗、道門和佛門聯合通緝薑明月,可以理解,這張通緝令上麵還有華月和冷夜白和她整整齊齊,倒是不知道這三大正道門派是不是看不起靈機閣。

幽魂宮、玄月宮、屠仙宮聯合通緝薑小樓,也可以理解,這通緝令一直掛著,薑小樓都習慣了。

然而最後一張,她就實在不懂了。

這張通緝令要比前兩張粗糙得多,司徒家也沒有收錄,隻是在雜魚的儲物袋裡麵翻出來的,顯然是散修賺外快用的。

但是,為什麼會有人通緝薑大錘啊?!

薑大錘這樣遵紀守法、樂於助人的好修士居然也有被掛在通緝令上麵的一天?

薑小樓排除了唯一一個嫌疑人楚書卉之後,隻能歸為是邪修們在搞鬼。

她還沒騰出手來對付邪修,沒想到就被邪修給盯上了。

但薑小樓還是把這張通緝令給留了下來。

那個銀麵白袍人還在外麵逃脫中,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薑小樓也隻能忍痛交出薑大錘的線索了……

而在這個時候,天外樓也通知她,她一直在等著的靈材同時出現了兩枚,而地點,卻在仙魔戰場的深處。

薑小樓到了仙魔戰場發布任務的地方,卻遺憾而歸。

“蒼溟穀的任務已經全部都有人領取了。”負責發布任務的修士道,“而且,那裡並不適合你們這樣的修士前去。”

“蒼溟穀情形險惡,如果不是元嬰以上的修士,我們並不推薦前去。不隻是因為蒼溟穀本身,在那裡很有可能會遇見元嬰魔修。”

“我知道了。”薑小樓凝眉,而後又問道,“還有誰接了這個任務,可以透露一下嗎?”

那修士有些猶豫,但一想到司徒家管事,就瞬間屈服了,報出了幾個薑小樓不認識的名字,和唯一一個薑小樓識得的故人。

“原來是宇文兄……”

薑小樓頷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從蒼溟穀之名,薑小樓也能猜出來她要找的那兩種靈材是什麼屬性的。蒼字從草,自然屬木,而溟字從水,想必是水屬。而誠如這名修士所言,蒼溟穀情勢險惡無比,在情報之中,蒼溟穀的草是能殺人的草,水是鴻毛不浮的弱水,絕不是尋常草木流水能及。

薑小樓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問問那個以築基之身挑戰蒼溟穀的勇士。

他人還在劍宗駐地沒有離開,想找到他非常容易。

宇文十打開了門。

“宇文兄啊!”

宇文十把門關上了。

“……”

……

就在薑小樓對著宇文十死纏爛打,不搞到情報絕不離開的時候,並不知道,在九州的一個角落裡麵,也發生著一件和她有關的事情。

簡陋的房間裡麵,放著一架織機。

景國之南,尋常百姓人家裡麵都會擺上一抬織機,女郎會織布來補貼家用。

這架織機和普通的織機沒有什麼差彆,甚至比那些窮苦人家的織機還要更加破舊一些。

但是能讓人一眼分辨出來這架織機與彆的織機的差彆的,是織機上麵的線。

這種普通的織機隻能紡一些粗布,根本就用不到這架織機上麵比發絲還要細的線。而且這種線雖細,卻非常的堅韌,在整個景國之中,哪怕是王公貴族也穿不上這樣的線織出來的細布。

織機前的女子哼著小調,撥弄著織機上麵的細線,但事實上這些細線並不是因為被她的手撥弄才開始移動的,而是每一根線自有其軌跡,不需要外力的乾擾在自行運動。

而隻要是線團,就免不了會出現被纏繞到一起的情況,尋常那些粗布的線好拆,這樣纖細的線一旦纏繞到了一起,那就是剪不斷理還亂。

女子卻並不心急,也沒有理一理這些線頭的意思,任由它們糾纏在一起。

無論如何,她也不能用這樣的線織出一匹布了,織機上麵錯綜複雜的線跡,看起來倒像是蛛網一般。

蛛網的節點上麵,女子輕輕一點,腦海中就能浮現出幾個人名來。

都是她很熟悉的名字,她也隻是再度確認一番罷了。

但是在女子觸摸到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線頭的時候,她口中的曲調卻忽然停了下來。

薑小樓。

這樣的線頭,是該被剪掉的。

女子輕輕一招手,房間的陰影裡麵就走出了一個影子一般的人來。

“去吧。”

女子輕輕道,隻給了這個名字出去。

影子離開之後,她才繼續哼著小調,以手指觸摸麵前的織機。

陽光穿過窗欞的縫隙,照在她的臉上,她的眼眶空空蕩蕩,但不像是被人挖去,而是生來如此一樣。

……

“蒼溟穀,原來是宇文兄的故鄉啊。”

宇文十冷笑一聲道,“我沒有故鄉。”

對於他而言,蒼溟穀隻是他長大的地方,僅此而已。

“好的。”薑小樓表示理解。

景國之於她而言,也不過是異鄉,薑老頭死後,她就再也沒有故鄉了,和宇文十也沒有什麼差彆。

但修士們其實都是如此,沒有什麼好說的。

宇文十又冷冷道,“蒼溟穀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頓了一頓,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夠露骨,他又加上了一句,“你會死。”

“話說人生自古誰無死……”

薑小樓默默道,“我必須要去。而且,宇文兄不也會去嗎?”

她想著,宇文十總不會是為了任務獎勵才會想去蒼溟穀吧。

“我必須要去。”

宇文十話一出口,才意識到和薑小樓所言一模一樣,頓時臉就黑了。

“隨你。”

看在那並不存在的同門之情上麵,他勸了兩句就已經是仁至義儘了。

薑小樓愣了一下,忽然意識到宇文十是誠心實意在勸她。

對於這個狼崽子而言,這可能已經是他最為友好的一麵了。

“抱歉,宇文兄。”薑小樓道,“但我真的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那是你的事情。”宇文十道,神色依然冷冰冰的,“你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送客了。

薑小樓道:“還有一事——宇文兄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

宇文十並不想回答,他當然知道一旦說出口薑小樓就一定會跟上來——她從來都是這樣子,為達目的絕對會不擇手段。

但這也同時說明了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如果他現在不說,薑小樓依然還會知道,不論她用什麼手段,她總是會知道的。

一陣頭痛之後,宇文十還是坦誠了自己的出發時間。

“前去蒼溟穀,並非我獨行。”

“我知道。”薑小樓一連串報出了一堆修士的名字,“宇文兄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宇文十覺得自己的人話可能說得就是不太好——不然怎麼總有一個人聽不懂,而且還能自顧自延伸出自己想要的意思呢!

但是就是因為他人話說得不好,和薑小樓辯駁他當然是毫無勝算的,隻能默默忍了,任由薑小樓自行揣測,還熱情地塞了一大堆宇文十不認識的靈丹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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