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第 153 章(1 / 2)

“你們人族一直這麼有意思。”

城主笑了一笑,笑容之中的惡意終於再也不加掩飾。

神鏡主也停了下來。

“忍辱負重,委曲求全……為了人族大義不惜一切,乃至自己的聲名和身家性命。”城主話音之中的嘲諷越來越多,“你以為自己很高尚嗎?”

神鏡主的神色沒有任何的變化,平靜地道,“您該知道我是一個唯利是圖的惡心的小人,和高尚二字從來無關。”

“是啊。”城主道,“我初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殺了你的同伴來投靠我們。那個人應當很信任你吧,所以才沒有任何的防備,就被你殺死了。甚至他身上都沒有任何的怨念留下來,乾乾淨淨的。神帝很欣賞你,但我不這麼覺得。”

神鏡主平靜地看著他,沒有問他為什麼。

但是城主自然而然地為她解釋道,“神帝並非人族,但我卻是人族修士出身的,所以我知道,什麼是人族的大義。”

早在多年之前,他就已經自血脈到神魂再也並非人族,但是卻從來沒有忘記。

“其實你藏得很好,但你不應該總是做一些小動作。”城主道,“這些年我等的計劃雖有波折,但已經漸進成功,這是你的功勞。可是神器之主,卻為何一個比一個死得更快呢?到現在,隻剩下那個胖子——噢,那個胖子應當也沒有命了。”

“那是因為我是一個充滿忌妒心的小人。”

“是的,你是一個小人——但還不夠不擇手段,所以才會被我發現端倪。”城主定定地看著他。

“你恨背叛人族者,甚至更甚過神。”

神鏡主凝滯了一瞬,像是有些艱難,但又非常順暢地點了點頭。

“您說的不錯。”

此事又有什麼不對呢?神與人的爭鬥是為了生存,背棄人族者卻是為了純然的利益了,所以他總是看不慣。

神鏡主平靜的神色裡麵沒有什麼波瀾,乃至接下來的這句話之中都不含任何的情感一般。

“但您說錯了一件事情。”

“哦?”

“我的同伴……他是心甘情願被我殺死的,所以沒有任何的怨念。”神鏡主道,“都是為了取信於您啊。”

城主終於露出了一點驚愕的神情來,但緊接著的就是斷斷續續的笑聲。

“所以我說啊,你們人族真的很有意思。”

神鏡主不言,也沒有理會眼前這個冷漠的神的嘲諷。

一把長劍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這就是你的準備?”城主道,“離了神鏡,你就在用這樣的東西?”

“應付您足夠了。”神鏡主道。

神鏡這些神器之上若說沒有神祇的後手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從許久以前就做好了準備,而且一直都沒有徹底依賴神鏡來進行戰鬥。

而他的時間要比衛靜陽充足許多,所以他能夠做到的事情也更多,隻可惜被城主發現得太早了。

然而神鏡主能夠確認,城主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

“是,我受傷了。”

城主痛苦地咳了一聲,破碎的鮮血溢了出來。

神鏡主沒有得意的神色,也不曾見到暴露之後的懊惱。

但的確,他不得不在這個時候對城主下手了,既然城主已經決定點破這一切。

殺掉一個神祇附身的東西,是很簡單的事,隻可惜始終不曾殺過一個神。

神鏡主這樣想著,提著劍向城主走過去。

城主一邊咯血一邊笑,笑得好像他生來嗜血一般。

長劍在劃過城主脖頸的前一刻,尷尬地停在了空中。

神鏡主的神情終於再也不那麼從容淡然了。

“既然我早知道一切,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向你攤牌呢?”城主幽幽地道。

那長劍像是經過了一陣痛苦的掙紮,而且從試圖殺死城主到試圖自刎,然而都並沒有成功。

“白費力氣。”城主大笑著,“我早告訴過你,最欣賞你的是神帝。”

神鏡主用儘最後一分力氣,也沒能讓長劍動搖分毫。

雖然不願意讓城主看了笑話,但是他口中隻有支離破碎的兩個字。

“可惜……”

“是啊,真可惜。百年蟄伏,百年……”城主荒唐地大笑著,“但你應該感到榮幸才是。”

神鏡主再也沒有了聲息。

城主靠坐在一旁的地上,表情裡麵的張揚在神鏡主聲息全無之後也消散不見。

“其實你做得很好,從來沒有任何人發現,我也隻是察覺到了不對所以試探了一下。”他淡淡地道,然而神鏡主早就已經聽不見了。

“可是,你做得再好都並沒有用。因為從一開始,你就是被選中的。”

城主臉上的神色之中其實有幾分哀戚,但是又很快就消失不見。

他靜靜地等待著,直到神鏡主再次睜開了眼睛。

那裡不再是強作淡漠的平靜。

城主跪了下去,以他方才表現出來的驕狂,很難讓人想象是什麼樣的人才會讓城主跪下。

但那人異常淡然,仿佛這一切都很自然一樣。

而這本來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城主的頭垂了下去,不敢再向上看。

“陛下。”

神鏡主——或者說是占據了神鏡主身體的神帝並沒有回應他。

他像是有些感慨一般,眼神越來越遠,遠到渺茫。

“真是許久不見了啊……”

帶著歎息的聲音其實不太正常,但隻在瞬息之後,那降臨而來的神祇就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具身體。

他從容地勾起了唇角,像是在唇間呢喃著一個深愛的名字。

“九州。”

……

薑小樓從接近紅月的地方跳了下來。

確定了這一輪紅月是假的,那麼久沒有什麼再靠近的必要了,而至於那高處的變故,卻是她難以接觸到的。

雖然仿佛可以一試,但是器靈的警告薑小樓還是記在了心裡。

會死人的。

在那個層次之中,即使是她,也可能會殞命。

貿然上去,隻會乾擾玄月宮的布局,既幫不上忙,也沒有什麼大用處。

薑小樓索性回到了玄月宮。

神鏡主跑了,仙衣之主還在,想來那個胖子也挺耐打的。

薑小樓大搖大擺回來,但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事實上一無所獲,所以非常暴躁。

一般人不會想著要在這個時候來撩虎須的,但也不代表所有人都畏懼於薑小樓。

屠仙宮主略退了一步,靈機閣主走上前來。

“界主可有發現?”

“沒有。”

“那麼,界主是怎麼離開玄月宮的?”

薑小樓道,“我自有我的辦法。”

隻不過不足與外人相道。

靈機閣主猶豫了一下,還是道:“界主還是說一說吧。”

薑小樓皺眉,“這不是什麼能說的事情……”

她頓了一頓才明白過來,“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什麼了?”

薑小樓掃視一圈,明真和衛靜陽站在一起,仙衣之主被裹了起來,神色飄忽。可能是明真的功法暴露了,但是這本來就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就算有人來找麻煩薑小樓也能擺平。

這麼看來,麻煩就不像是她的屬下惹出來的,而且明真和衛靜陽兩個人本來就不像是會惹麻煩的人。

那還會是什麼?

她掃視了一圈,忽而才意識到自己究竟看漏了什麼東西。

“幽魂宮的人呢?”

“界主離去之後不久,月典的賓客就被屠仙宮主壓製下來,總算清淨了一會兒。”靈機閣主道,“在那時,界主的兩位屬下也控製住了那位城主。”

局麵事實上沒有什麼問題,非常安穩。

但這隻是一時之間的。

“忙亂之後,我們才發現幽魂宮主不見了。”靈機閣主道,努力維持著自己的平靜,“而幽魂宮內亂,近乎一半的弟子在幽魂城主的帶領下強行離開了玄月宮。”

薑小樓的心漸漸沉了下來。

幽魂宮,還有那個蘇正,果然要出事。

但她並不在現場,從靈機閣主的話語裡麵也聽不出來什麼端倪。不過,楚文茵消失不見,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薑小樓皺眉問道:“他們是怎麼出去的?”

“我亦不知。”靈機閣主道,“也同樣不明白。玄月宮此時難進難出,縱然是我和屠仙宮主也做不到,那群幽魂宮弟子們是怎麼做到的?”

薑小樓一怔,才明白過來靈機閣主的暗示。

“你懷疑我?!”

“不是我懷疑界主。”靈機閣主道,神色裡麵其實能看出來她對薑小樓沒那麼多疑心。

但屠仙宮主並非如此,所以才是靈機閣主率先來和薑小樓一談。

“界主去時坦坦蕩蕩,歸來的時候也坦坦蕩蕩。若是界主有心,根本不必回來。”她輕輕道,“但界主總要給我們一個解釋。”

薑小樓聽罷,雖不曾有什麼怒意,但也沒有被威脅。

“我和幽魂宮早就沒有什麼關係——而且剛和幽魂宮主鬨掰了,你們也親眼所見。至於彆的解釋,我不會給。”

屠仙宮主帶著怒意的話音傳來,“界主當真要這樣?”

“宮主以為呢?”薑小樓嘲諷道,“我能解釋的已經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