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陛下,太後娘娘有意為您遴選妃嬪,這是上寧宮送來的畫卷。”內監捧著畫卷姿態散漫,對這番操作,他已經很熟了。

太後遞上妃嬪畫卷,陛下隨意抽上幾張,然後宮裡就多了幾位美人,再然後這些美人不甘寂寞出現在陛下的麵前,最後美人們的屍體從太宸殿拖出去……

太宸殿分為內外殿,內殿是陛下的寢殿,與外殿當中隔著一層帷幕,隱隱綽綽的,內監低著頭眼角餘光隻能瞥見一道頎長的身影。

殿中一角的香爐燃著縹緲的香氣,嫋嫋不絕,幽幽地飄向帷幕之後。

“聒噪。”帷幕後麵傳來一道冷漠至極的聲音,嘶啞中夾雜著陰沉,像是黑夜中嘶嘶作響的毒蛇。

內監嘭的一下跪伏在地上,臉色慘白,一言不發。

帷幕被兩側的宮人低著頭撩開,露出正在作畫的君王,他手中的畫筆硬生生地被折斷,紅色的顏料胡亂地滴在地上。

內監宮婢們都站的遠遠地,低著頭,身子瑟瑟發抖。

每當陛下露出這副神態時,就會忍不住殺人。

趴伏在地上的內監托盤中的畫卷散落一地,嬌豔欲滴的美人或坐或臥或笑或嗔,但上首的君王視若無睹,眉頭一皺沾染著紅色顏料的畫筆扔了過來,瞬間美人的臉上糊上了一團紅。

剛好這時,禮部官員求見陛下,是為了帝後大婚的聘禮而來。

大晉迎娶皇後都有明確的規製在,按理說禮部循著行事即可,但為帝時日尚短的新皇性情捉摸不透,又聽聞陛下對蕭七姑娘的特殊,禮部尚書鬥膽前來在陛下麵前走個過場。

跟著內監入殿,禮部尚書下跪行禮,俯下身的時候看到地下散落的畫卷心中明了這是太後又為陛下選妃了。

太後與陛下的關係那是十分的微妙,先皇後宮三千最愛陛下生母宸貴妃,冷落太後。兩人本是水火不容之勢,後來宸貴妃身死,宮中就有流言是為太後所害,偏偏宸貴妃與太後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貴妃逝後陛下交由太後撫養至成年。

既是仇敵又是養母,這其中的關係複雜便是朝臣們也不敢隨意揣測。但太後在帝後大婚的前夕選妃,明擺著是要給未來的皇後娘娘難堪,這一點毋庸置疑。

“陛下,禮部依禮定下聘禮,禮冊還請您一觀。”禮部尚書雙手捧著一本厚厚的紅折,目光掃過陛下跟前的那幅畫微微一頓。

內監接過紅折呈給司馬戈,他漫不經心地翻開看了兩眼,金銀珍寶一應齊全,無趣,他將紅折又扔給老尚書。

“下旨,明日蕭氏女入宮。”

滿宮皆驚,禮部尚書顫著胡須,握著那紅折急聲道,“陛下,這與禮不合,還未大婚皇後不得入宮。隻剩下幾日,還請陛下再耐心些。”

七日辦成帝後大婚已是相當吃力,明日怎麼能行呢?

“大婚日期不變,蕭氏居於宮中。”司馬戈說話間已有些不耐,黑沉沉的眸子令人心中生寒。

“陛下,這與禮不合。”禮部尚書喃喃念道,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心念一動間,他接著說道,“陛下,未婚入宮與皇後娘娘名聲有礙呀,您若是想念,宣她進宮一趟更合時宜。”

聽到這裡,司馬戈眉眼間的戾氣漸漸退去,變成了煩躁,“麻煩,那就宣她到珍禽園去,聘禮中的活雁既是給她,讓她自己打。”

他的手上紅色的顏料如血一般,素白的帕子很快就變得臟兮兮的。

禮部尚書愕然,訥訥地退下,臨走前他看了一眼畫中眼下帶紅痣的女子,苦惱不已,嬌弱的女子如何打得大雁呀。

還有那珍禽園,裡麵養了不少猛獸,這,這可如何是好。

禮部尚書離開了,太後宮中的內監還趴伏著,大著膽子又提了太後選妃的事情。

司馬戈扶著額角,陰森的目光掃了他一眼,兩側的宮人上前。

不斷求饒的內監被捂住嘴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

何大監躬身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恭聲向陛下行禮,看出了陛下臉上的煩躁。

“大監,朕點的血痣沒有前日的好看鮮活。”司馬戈指著那幅畫,眉毛死死地夾著,神情陰鬱。

何喜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心下了然,畫中人正是蕭七姑娘的麵容,除了多出的一顆血痣,合宮隻有逝去的貴妃娘娘臉上才有。

他眼中帶著慈和,微笑道,“陛下不必煩躁,畫中人自是比不上活人的。”

“甚是,朕讓她明日去珍禽園去打雁。”司馬戈歪在了榻上,又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隻等著明日的到來。

何喜一頓,眼中笑意加深,如此,陛下留下血脈在望……

那廂,高傲的太後娘娘未等來遴選封妃的旨意,上寧宮前卻是扔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恰恰正是不久前到太宸殿遞畫卷的小內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