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茹眼底一喜,立刻轉了身,她覺得是陛下對自己的賞賜來了,莫不是他查證過後真的發現了臨王和太後等人的野心。
對了,等見了天使,她要把潁川那裡發洪災的事情以神喻的方式告知陛下,定又是一大功。
顯然,靖國公府的人大多都是這麼想的,紛紛不著痕跡地看了蕭茹一眼,心想她居然能得了聖心,蕭姑母也暗暗盤算,準備討好這個侄女,她的女兒服用了麝香,已經不中用了。
“茲靖國公府柳氏……朕和皇後皆敬之,特封為一品誥命,靖國夫人。欽此。”
靖國公府頓時一靜,聽清了旨意後,各人心思不一,有人為柳夫人歡喜,畢竟柳夫人是蕭家的人,這道旨意就說明帝後隻是惱了蕭姑母等人,對蕭家還是有情分在的。靖國公神色也是一緩,這對蕭家是個好消息。
然而有人卻是差點咬碎一口銀牙,尤其是蕭老夫人,抓緊了手中的沉香木製的手杖,麵色暗沉。
靖國夫人,好一個靖國夫人,她的兒媳柳氏雖隻是一品誥命,比不上她是公府的老封君。可靖國夫人這個名頭是在戳老夫人的肺管子,當年她可沒有這個封號。
蕭茹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她方才才對著嫡母冷言冷語,轉過頭來嫡母就封了一品的靖國夫人,再一聽這聖旨裡麵根本就沒有提到她蕭茹半句,她咬著牙覺得這是蕭瑜的手筆。
不過,幸好她還有洪災的消息,眼看著嫡母接了旨,她起身看向了宣旨的內監。
……
自從和詆毀阿瑜的舉子鬨翻之後,連益又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讀書雕刻,刻的小物件小動物擺個攤子賣出去,也掙了三四兩銀子。接著他置了一份薄禮去拜訪與自己的書院夫子曾相識的儒者,卻沒想到剛遞了帖子就被一番冷嘲熱諷。
他隱忍著聽完,才弄明白居然是那名同鄉的舉子暗中詆毀他,已經鬨得沸沸揚揚,而他“不敬嫡母”不仁不孝的事情也被翻了出來。
連益一時間並沒有驚慌,而是平靜地拱手與儒者告彆,拿走了費心置辦的薄禮,直直往文仙樓而去。
結果到了地方,那名舉子居然搬走了,仔細詢問了酒樓的夥計之後,連益心中冒出了一股怒火,也油然生出一股荒涼。
“你說他呀,書生,聽說他搬到禮部侍郎的府上了,和那禮部侍郎有親戚關係,真是,那排場令人羨慕。倒是看不出來,那人還有一個大官的親戚,深藏不露啊。”
夥計顧自說著,連益轉身離開了。
他的嫡母連夫人出身王家,禮部侍郎他記得是嫡母的堂兄,自己進京之前父親還囑咐他要去“舅父”的府上拜訪。
這是哪門子的舅父?嫡母早就容不下他,數月前她使得一招讓自己臥病在床,在莊子裡麵養了數十日,蘇州城都無法進去,也因此見不到差點被嫁人的阿瑜……
可是他沒想到,即便自己同王家人離得遠遠地,也逃不過一劫。
他閉了閉眼睛,徑直回了自己的小院子,鋪上筆墨,手持毛筆,忍著憤懣寫下了八個筆力蒼勁的大字,“母要子死,子焉如何”
“人常言,身體發膚受之於父母,不孝是為大罪……庶子爾,畜不如也……焉能如何?又能如何?……去了這發膚,剝了這骨血,能還乎?……”
一夜未眠,白日裡略略修整一番,他便徑直朝書閣而去,去交自己撰寫的話本子,而這篇文章就夾在一本薄薄的小冊子裡麵。
受蕭瑜影響,連益也會經常看些話本子,他到了京城除了雕刻些小東西換銀子,也會幫書閣寫些話本子賺些銀錢,他自己文采斐然,寫就的話本子多是神怪誌異,並無窮書生一般的臆想,話本子賣得倒還不錯。
他無權無勢,對抗不了根基深厚的王家,也隻能用自己的文字來反擊。
書閣是舉子最愛光顧的地方,有舉子認出了他,皺著眉頭很是不喜地指指點點,連益麵色平靜,不為所動地上前交了話本子。
他從容走出書閣,身後那些舉子便去故意翻閱他交還的書籍,這一看不得了了,安靜的書閣瞬間產生了不停地咒罵聲。
“此等惡毒婦人,怎堪為一個母親?”
“可憐仙娘,明明被這惡婦強逼著為妾,對著這惡婦恭順至極,到頭來自己的兒子被奪去了不說,還落得一身病根。”
“這……莫非是連……那人的姨娘和嫡母?若是這樣,倒也是難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