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大人已經下朝了,嚴令您馬上回府。”正在這時,嚴禦史家的一名管事匆匆而來,要在宴會上帶走嚴公子。
嚴公子自然是十分不解,他參加此宴會是和父親說過的,父親為何如此吩咐,“出了何事?”
管事咽了咽口水,有些惶恐,“今日朝會,陛下命人在殿外杖斃了禮部王侍郎,大人見了血光聞了血氣身體正不適呢。”
曾幾何時,對大晉的臣子而言,上朝是一件提著腦袋的事,但自從帝後大婚之後,陛下似乎改了性子,臣子們也鬆了一口氣不再似以往般緊張。
然而今日重現了杖殺臣子的場景,朝臣們都嚇得不輕。
管事的聲音不大,但足以數人聽見,聞言者皆瞳孔微縮,顧不得這人是禦史府上的,張口便問,“陛下為何杖殺禮部侍郎?”
管事看了看公子,見他也定定的看著自己,清了清嗓子道,“禮部王侍郎欺上瞞下,公報私仇,卻被給陛下送補湯的皇後娘娘一口揭穿,原來他要告的那名舉子竟然是他妹夫的庶子。而且,據說王侍郎曾在蘇州的時候說過一些大逆不道的話,惹怒了陛下。陛下命人杖殺他,朝中德高望重的老太傅也是同意的!”
嗬!眾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居然是被揭穿了,還是被皇後娘娘親自揭穿!
而陛下居然也毫不猶豫就將一個四品的禮部侍郎給處死了!
齊道賢臉色慘白地跌在地上,他突然想起了皇後娘娘的父親是蕭禦史,她是在蘇州長大的,自然清楚內情。
再一想到被處死的王侍郎,他心神大亂,連忙往宴會門口跑出去,這個時候要儘快收拾自己在王家的行李。王侍郎獲罪,牽連到自己身上怎麼辦?
連益怔然地站在原地,許久才回過神看向這園中的舉子們,此時這些人都來恭賀他逃過一劫。他輕笑了一聲,一一向這些人拱手示意,麵帶笑容,“多謝諸位肯信連某。”
那笑容不及眼中,因為他知道護著他的人是一個心地單純的稚子啊!
想起自己告訴阿瑜必須要參加科舉的時候,她睜著一雙乾淨澄澈的大眼睛若有所思地點頭,“隻要參加了科舉就能打敗這些壞人呀!連益你一定要努力,啊呀,阿瑜可不可以也參加科舉?阿瑜也要打走壞人。”
那時自己微笑著看她,“阿瑜,這世上隻有男子才能參加科舉。並不是隻有參加科舉才能打走壞人,而是通過科舉之後我就有了獲得權力的途徑。隻有權勢勝過了他們,他們就被我們打敗了。”
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聞言便悶悶不樂了,“那阿瑜要怎麼才能打走壞人呀?阿瑜討厭舅母!”
他聽見自己笑著對小姑娘道,“連益會幫阿瑜的,連益也打走對阿瑜壞的人。”
時過境遷,他參加了科舉,沒能護住阿瑜,卻讓當年的小姑娘反過來幫他。
連益心中苦笑,又有些擔心阿瑜的處境,自古後宮乾政都是大忌,他不想一些人對阿瑜說道。目光轉向自己手中的《為母傳》,他突然滋生了一個念頭,這個話本子要傳的更廣,嫡母庶子,這個世上還有一對,是聖上和皇太後!
“不知誅兄可否幫連某一個忙?”連益再次屈身拱手,“某名聲損害,若是諸位有友人或家人心中對連某存有誤會,還請送他一份《為母傳》,這銀錢都由連某出。”
眾人聞言都明白了連益的心思,這是要彌補他的名聲,合情合理沒怎麼細想就應下了。
於是,一日的時間內,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幾乎在整個望京城傳遍了,就連街頭的乞丐都聽說書先生聽了這個《為母傳》,人人為之唏噓,同情那名庶子。
嫡為正統不假,可是將庶子逼上絕路殘害一條生命又是對的嗎?再說這仙娘還是主母逼著為妾的,對那主母百般恭順。
臨王府,司馬譽翻閱著這本小冊子,眼底晦暗不明,一刻鐘後他淡淡一笑,這次太後注定是要失利了。
未央宮,蕭瑜愁眉苦臉地拿著畫筆,一張粉嘟嘟的臉蛋皺成一團包子,她貌似也不會繪畫了!怎麼辦?陛下還要她的畫,陛下會不會嫌棄她什麼都不會?
她毫無靈魂地枯坐著,一名小內監卻躊躇著上前笑著到春花那裡遞了一個小冊子,“娘娘最喜話本子,這是早時采買時看到的,聽說很是火爆,特來獻給娘娘。”
春花收了小冊子,仔細端詳了一眼小內監,點了點頭,“以後你就到殿中伺候吧,娘娘那幾盆花草就交給你了。”
能記掛著主子娘娘,這個小內監還不錯,可以提拔。
春花進入內殿將小冊子拿出來,含笑勸慰蕭瑜,“娘娘,繪畫下午也是不遲的,您都枯坐了好一會兒了,有人獻上了一本話冊子,您要不翻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