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公府喜宴結束。
外頭熱鬨的聲音也漸漸歇了下去。
夜裡本該有的鬨洞房,因著晏昭廷今日娶的是位金尊玉貴的活祖宗,於是上頭的長輩也是死死的拘著,不讓下頭的小輩鬨騰起來。
此時慎獨居裡,二人的婚房內。
大紅的喜袍,雪白的褻衣,以及衣服上那些瑣碎的配飾,那是堆堆疊疊丟了滿地都是……
燈火搖曳,床榻上已傳來輕輕淺淺的呼吸聲,隻是那聽著那聲音,床榻上的人卻是睡得極其不安穩的,也不知是誰驚擾了她夢裡的**。
突然的。
燈芯啪的一聲,爆起一聲輕響,原來是那貢桌擺放著的龍鳳紅燭已燃燒過小半。
這時候。
寢居側間的沐濯室裡頭,卻是一陣嘩啦水聲響起。
緊接著那水聲又漸漸低了下去,不一會兒功夫,卻是一個渾身泛著水汽,眉眼皆是英俊,身形高大的男人從裡頭走了出來。
男人赤著腳,一身雪白的褻衣,衣領略微鬆泛,更是在不經意的動作間露出了裡頭堪稱完美的肌肉線條。
隻是那抹豔\\色還不及細看,便見著那男人唇瓣輕輕一抿,腳下步伐略微加快,幾步上前,那雙帶著深沉暗色的雙眸,已然看向那床榻上那依舊是呼呼大睡的嬌娘兒。
……
晏昭廷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兒,又看了看那幾步之遙的軟榻。
千金一刻的**,他要委屈自己縮在那軟榻之上?
最終,晏昭廷深深一歎。
那雙諱莫如深的雙眸深處,暗色一沉,卻是俯身彎腰把床榻上已然大字形睡著的嬌/軟人兒給往裡側挪了挪。
喜被一掀,紅浪翻滾。
於是,喜被上頭放著的紅棗、花生、桂圓此刻散落一地都是。
手臂上微微一用力,晏昭廷隻驚覺掌心所觸之下皆是嬌柔。
不知覺的,晏昭廷的目光,停在了鳳灼華那簪著繁複發飾的發髻上,繼而眸光漸漸往下,微微頓在了她身上穿著的那件繁複又厚重的嫁衣上頭。
這深斂的目光之下,晏昭廷的呼吸漸漸的急促起來,他思緒一飄,不禁想到眼前嬌柔的人兒,若是這般穿著睡上一晚,明日醒後定是渾身酸痛。
那。
那不如就幫她脫了?
那便脫了吧。
……
翌日。
在天色朦朧時,做了一晚上光怪陸離夢境的平陽公主鳳灼華,她突然聽得一聲驚雷在自己耳際間炸響。
那直擊靈魂深處的聲音,這一刻仿佛把她的五臟六腑都給擊碎了一般。緊接而至的便是腦海裡那鋪天蓋地而來的疼痛,以及那如潮水般洶湧而出的記憶。
那走馬燈一般的一切,從最開始的父皇薨天,母後暴斃,到後來身為太子的阿弟被殺。
最後。
便是與逐漸生分後,相敬如賓的丈夫和離收場。
後來。
離京之路,最終被人暗殺於那道大晉國與大梁國間的天險,那道深淵之下,屍骨無存。
她唯一不甘心的便是那些她力挽狂瀾,拚儘全力護著的人兒,卻是最終抵擋不過命運的殘忍,一個個離她而去。就連她那個滿心歡喜下嫁的男人,最終二人間也是慘淡的和離收藏,她更是在臨死前聽說,自己曾今的夫君即將娶安和長公主那賤人為妻。
鳳灼華眼角沁出一滴淚水。
頭痛欲裂,然而身上卻是暖融融的,似乎被人穩妥的抱在懷中,有一種如嬰兒蜷縮在母體當中的安全感。
突然的。
那股令她熟悉的味道。
鳳灼華心頭一顫,拚儘全力睜開了雙眼。
朦朧晨色裡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晏昭廷那張安穩又帶著分外滿足的睡顏,朦朧間,那是一張俊美到可以讓人呼吸停頓的絕色。
晏昭廷?
這一下子,鳳灼她整個人徹底愣住,渾身僵硬,呼吸更是不自覺間急促起來。
而後她似乎不相信一般拚命的睜大眼睛,再次借著朦朧的晨光透過帳子裡的縫隙,抬眸往外頭看去。
處處皆是喜慶之色的屋子裡。
鳳灼華目光一頓,她看見了那張熟悉的金絲楠木小圓桌,小圓桌上頭還放了壺貼著喜字的交杯酒,而後那更遠的地方,貢桌上燃著一對龍鳳紅燭,燭光隱綽此刻帶著一抹暖色。
這是?
這不就是她當年的新婚之夜麼!
隻是她不是死了?
為何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