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公主鳳駕出了汴京皇宮。
那在宮門外頭已經守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寧國公府的小廝,當即眼中一喜,便趕緊轉身往寧國公府中跑去報信。看那小廝急切的樣子,恐怕就是連自己跑掉了一隻鞋子也未曾察覺。
所以。
等公主鳳駕浩浩蕩蕩的從寧國公府正門經過的時候,那寧國公府上的老夫人,眼中一喜,便扶著一旁貼身媽媽的手,笑出一臉褶子來,要親自去迎接那公主鳳駕。
然而這寧國公府正門處,那群跟在老夫人身後站著的,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一個個都端著笑臉的媳婦婆子們,卻是眼睜睜的看著鳳灼華馬車,就這般一刻不停的從她們眼皮子底下駛了過去。
這……
那寧國公府老夫人崔氏當場一愣,還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身旁的鄧媽媽道:“那平陽公主,不會是那駕車的宮人不認識我們這寧國公府的路,所以走錯了?”
那鄧媽媽一愣,而後又看了看那鳳駕離去的方向,她才看著老夫人輕聲道:“老奴前頭看著,那駕車的車夫除了宮裡頭的宮人外,似乎另一個坐在車轅處的是我們世子爺的貼身小廝五穀。”
“五穀?昭哥兒的貼身小廝?”老夫人此時的聲音雖然是反問道語氣,但是她的語調卻是不自覺的沉了下來。
她眉眼間皆是沉沉厲色覺得自己被當眾落了麵子,而後一甩衣袖,聲音極為不快的對著一旁的大夫人小孫氏遷怒道:“你說這迎什麼迎,那位平陽公主眼裡頭可有我這老婆子!”
“當初我就說過這親事不能成!倒是你!大著膽子自作主張,都沒有經得我的同意便一口應了下來!你當真以為自己是我那昭哥兒的嫡親生母?不就是仗著自己還有姨母這層血脈關係麼!”
老夫人這話,當場便毫不留情落了那小孫氏麵子。
那本是站在老夫人身後的小孫氏臉色一僵,而後又極快的忍了下來。
她拿著帕子擦著眼角,看著老夫人格屈道:“母親,那前頭聖旨都下來,兒媳這也不就是沒有法子的事麼,誰曉得那位金尊玉貴的公主娘娘,這千挑萬選的倒是偏偏看上了我們家昭哥兒,還使了手段讓天子下了聖旨。”
此時被那位催老夫人遷怒的女人正是寧國功夫如今的國公夫人小孫氏,這小孫氏她並不是晏昭廷的生母,說白了也就是寧國公後頭娶的填房而已。
但是這小孫氏比起一般的填房來,她與晏昭廷的關係倒又是更加近了一分。
因為她是晏昭廷已故生母孫氏的庶妹,晏昭廷名義上的姨母。
這個小孫氏看著年紀不大,又長得一副柔柔弱弱好似一朵小白花的姿態,但是論起手段呢又是個厲害的。
年紀在妯娌間最小不說,偏偏的這府裡除了老夫人外,當麵卻沒有人敢不服她的。
如今哪怕她當著眾人的麵被老夫人遷怒,甩了臉子。
但小孫氏的神情也隻不過微微一僵,張口就把這事兒給全數推到了鳳灼華身上。
那話裡話外的意思便是,若不是因為這平陽公主看上了寧國公府的世子爺強聘了去,晏昭廷也不用這這樣一份委屈。
老夫人聽得那小孫氏的回答,當場便沉了臉,扶著貼身婆子鄧媽媽的手往內院裡去了。
等老夫人走了。
那小孫氏才笑盈盈的看著前頭正一旁看好戲的妯娌,她也不惱怒,而是笑著輕輕撫摸著自己根本就沒有顯懷的肚子道:“我想那位公主娘娘也是不會來了,我們這點麵子,她怎麼能看得上眼,畢竟是我們大晉國金尊玉貴的公主。”
這話,又是不動聲色的給鳳灼華上了眼藥。
……
萬福堂裡頭。
此時一個婆子戰戰兢兢的跪在老夫人身前,她手上更是高高托舉這一個巴掌大小的方匣子。
而老夫人崔氏則是沉了臉看著那小方匣子,她神情冰冷的盯著那婆子道:“大夫人讓你送來的?”
那婆子趕緊頭道:“是,是的。”
“我們夫人說前頭世子爺的婚事過於忙碌,她便把這極其重要的事兒給忘了,如今正好想起來了,便讓老奴把東西交給老夫人您過目!”
她過目?
難道那小孫氏沒檢查過?
老夫人崔氏一擰眉,而後又看著那婆子欲言又止的神色,她心下一動便抬手指了指鄧媽媽:“拿給我看看。”
……
等那匣子一掀開,裡頭疊著的卻是一方潔白無物的帕子。
那顏色更是白得刺目。
催老夫人當即雙目一瞪,狠狠一拍桌子怒道:“這……這簡直就是欺人太甚!那臟東西也配做我晏家的嫡長孫媳婦!”
那婆子手中那匣子裡放的不是彆的東西,正是驗證貞潔的‘元帕’,那帕子上頭卻沒有那抹象征貞潔的血跡。
這老夫人怎麼能不氣!
本來她對於自家前途無量的嫡長孫尚公主這事兒便是不喜的,何況這娶的還是汴京皇城裡頭出了名的潑辣貨。
事到如今小孫氏才讓人把東西給送過來,這分明就是想氣死她!她就不信那元帕小孫氏沒有看過,偏偏這事兒她就是要瞞到這種時候。
這不是打她的臉麵,打著寧國公府的臉麵麼!
這一刻,寧國公府老夫人氣得半死!但偏偏又發作不得!
自家娶了一個不潔的嫡長孫媳婦,那身份卻是高貴得壓死人還不能修掉,難道要讓她家昭哥兒忍氣吞聲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