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公府老夫人出生於清河郡百年望族,清河崔氏。
所以她自小接受的便是族中對於女子最為嚴格的教養。
自然的,她對於帝王所出的那位,性格潑辣當街騎馬拋頭露麵的平陽公主,老夫人她打心眼裡頭是瞧不看眼的。
畢竟比起平陽公主鳳灼華,她心裡頭最為滿意的長孫媳婦的人選,本應該是喚她一聲姑祖母的娘家姑娘崔嬌玉。
在這位老夫人心裡頭。
也隻有崔嬌玉這般的人兒,才能配得上她那位才貌雙全的嫡長孫晏昭廷的。但是可惜便可惜在,前些年那崔嬌玉還未曾及笄她便沒有往那處想去了,卻不想她家的昭哥兒的婚事後頭卻是狀況百出,總歸就是定不下來一個她滿意的。
等老夫人終於回過神來把目光投向娘家,正要讓人把那位姑娘給送到汴京城時,她卻是被一道突然的聖旨打亂了所有的計劃。
聖旨都接了,她心裡頭再不滿意,表麵上依舊得歡歡喜喜的把人給迎進寧國公府裡頭。
本想著新婚的第二日好殺一殺這位平陽公主的威風,卻不想她長輩的譜還沒有擺出來呢,平陽公主那頭已經鬨著要和離回宮了。
這不是正巧中了老夫人的意麼,就等著這位殿下與她家嫡長孫和離後,她轉頭就能把娘家的姑娘給娶進門來。
但是老夫人怎麼也想不到,她前頭還歡歡喜喜的心情卻是因著一塊元帕的事情,竟然扯出了她孫子親口承認的‘真相’。
那所謂的‘真相’更是差點要了她半條命去,後頭更是恨不得求著那位祖宗奶奶能收了她孫子,日後莫要再提和離這事兒了。
燭光下。
老太太看著立於自己身前那一表人才的嫡長孫,她深深的歎了口氣:“我知道你自小便是個有主見的,隻是……隻是我的昭哥兒你日後可要怎麼辦……”
說道這裡,老夫人竟然拿著帕子摁著眼角哭出了聲來。
然而這位老太太此時哭得哪怕再悲切,晏昭廷依舊是一臉不為所動,漠然的看著雙眼哭得通紅的老人,嘴角竟是不易察覺的抿出一抹冷意。
終於等老夫人哭夠了,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
這時候晏昭廷才對著老夫人行禮道:“祖母,您若是沒有彆的吩咐,孫兒便回去了。”
老夫人拿著帕子擦眼角的手一僵,似乎想開口問什麼,最終她還是把那要問的話給憋了回去。
而後老夫人看著晏昭廷關心道:“昭哥兒,夜裡天涼你若是覺得冷了便找了院子裡看得順眼的丫鬟陪著,總歸……也許換了人你便來了趣味了,再說了那位殿下住自己的公主府裡頭,你偷偷把人養在寧國公府裡還能讓她知道不成。”
是嗎?
就像當年他父親那般?
晏昭廷轉身的動作一頓,他接著抬步上前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萬福堂外間。
在一棵不起眼的樹下。
此時鄧媽媽正站在那處,她那不時偷偷往屋裡頭打量的樣子,恐怕是在焦急的等著什麼人。
終於。
晏昭廷從那黑暗裡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鄧媽媽心下一抖,等看清人後她才上前小心翼翼道:“世子爺。”
晏昭廷點了點頭:“事情安排的如何?”
聽得晏昭廷的問題,鄧媽媽趕緊往身後四周都瞧了一眼後才道:“老奴都按照世子爺的吩咐,把……把您‘不舉’的消息給傳了出去,前頭大夫人得了消息後她便把元帕給壓了下來,硬是拖到了世子夫人出宮後,才找了借口送到了老太太眼前。”
是麼?晏昭廷心頭冷笑一聲。
隻是看他的表情竟是一點兒也不覺得驚訝,反而是早就料到一般。他頗為趣味的譏諷一笑,看著鄧媽媽道:“後頭的事便不用你操心,媽媽還是如往日那般好好服侍著老夫人。”
“是,是。”鄧媽媽趕緊點頭應下。
隻是當鄧媽媽抬頭看著晏昭廷那冷傲的背影時她心下一酸:“世子爺……”
晏昭廷淡漠回頭:“鄧媽媽還有何事?”
鄧媽媽心中發緊,終究還是忍不住道:“當年國公夫人……”
“鄧媽媽!”
這一瞬間晏昭廷的眉眼都冷了下來,那死死擰在一處的眉頭仿若夾霜帶雪,聲音冷漠:“鄧媽媽,你僭越了!”
鄧媽媽瞬間背脊竄上一股子寒氣:“老奴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