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入局中(6)(1 / 2)

魔主他馬甲過多 嬴天塵 11831 字 4個月前

大雍西南邊境,與土人部落接壤。

這些土人不習文字,不通禮儀,甚至生食人肉,性情凶殘。但偏偏他們體內蘊含著上古特殊血脈,一般土人隻要成年就能擁有媲美洞見境的實力。

土人中的王者成年後甚至力拔山河、揮刃斷流,實力足可與入道境大宗師媲美,一旦燃儘全身血脈戰鬥,實力還能在短時間內提升數倍。

當初大雍立國之初,一群南征北戰的驕兵悍將並未將小小土人部落放在眼中,企圖將其一舉鏟平,納入大雍境內,沒想到最後卻吃了大虧。

因為西南邊陲那片地帶十分特殊,疑似曾經的上古戰場,天地間非但有凶煞之氣衝撞,而且其中蘊含的上古道痕也對如今的天地大道十分排斥。

哪怕是天人聖者也不願前往。

——天人者,天人合一。與天地大道相合的他們,進入西南地界就像是強行讓大人套上小孩衣服,備受壓製。

天人不出手,隻憑入道境大宗師領軍,卻又無法對土人進行有效壓製。

因為土人人數雖少,但個個實力強悍,且戰鬥起來都是同歸於儘的凶殘打法,還在戰場上生食人肉填飽肚子,讓大雍軍隊士氣大降,將之視作惡鬼。

更何況,天地間充斥著凶煞之氣。除了皮糙肉厚的土人能在那裡活蹦亂跳,其他人隻要在當地多呆一段時間,少則三五天,多則半個月,就會煞氣入體,甚至影響正常修煉,損傷身體根基。

——當年戰爭不過持續了三個月,非但土人部落損失慘重,大雍更是足足丟下了三十萬屍首。以至於直接在西南多出了一片綿延如山的屍骨林。

這裡也成了附近無數百姓談之色變的禁地。據說夜夜有鬼哭狼嚎、陰風彌漫。

直到四百多年前,一位魔道散修大宗師被仇家追殺,誤入屍骨林深處。

由於一身修為儘毀,為報深仇大恨,他彆出機杼,利用屍骨林中數不勝數的屍骸,創出了煉屍、禦屍的法門。

不過他年紀大了,又曾經被毀去修為,哪怕再次重修,終究提升有限,而當年的仇家卻混得風生水起,成為了德高望重的江湖宿老。

眼看親自報仇無望,他乾脆開宗立派,暗中收羅弟子,就此傳下了陰魁門一脈。他也被稱為陰魁老人。

陰魁老人去世後,他的三名弟子學成出師,暗中禦使數百屍魁,在陰魁老人的仇家大壽當日,出其不意攻上門,血洗了對方滿門及在座賓客,讓一樁喜事當場變成白事。

從此,聲名不顯的陰魁門揚名江湖。

對他們這種禦使屍魁的做法,無論正道魔道,都深感忌諱,當即將之打入邪魔之流,直接搞臭了陰魁門的名聲。

然而,屍骨林深處迷障重重,陰魁門總部又隱藏極深。一旦深入其中,稍有不慎,迷失到土人部落的地界,輕則吸入凶煞之氣,重則變成盤中之餐……若非如此,陰魁門早就被正魔兩道所剿滅,又豈會流傳至今幾百年之久?

因此,陰魁門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左道旁門,儘管宗門勢力在一眾隱秘的魔道邪宗裡頂多排到第五,但名聲傳播之廣卻絲毫不遜色於北鬥魔宮。

哪怕是不涉足江湖的普通人也知道,當今江湖魔道,若論最凶惡最龐大的勢力,當屬北鬥魔宮;若論最陰毒最不講究的,卻是陰魁門。

四月初四,屍骨林深處的陰魁門總門,迎來了一場特殊的門主交接儀式。

現任門主陰長生決心退位,從此一心閉關苦修,直到再次踏破天人界限。門主之位則傳給他的獨子兼關門弟子陰無病。儀式前幾天,在外的門人弟子都被召集了回來。

“大師兄,你回來了!”

“將玄,你從哪裡回來的?”

陰魁門總門潛藏於一處暗無天日的密林中,隻有極其微弱的陽光透過重重樹蔭淡淡投射下來。

套著“將玄”馬甲的晏危樓,入得那扇由白骨鑄就的陰森大門,一路向裡而去。沿途便有認識的人同他打招呼。冷淡客套者有之,明嘲暗諷者更多,也有極少數語氣中帶著親近。

而這一切晏危樓都熟視無睹。

曾經在這個地方呆過三年,之後又趁著太上道門攻破屍骨林之前先一步在這裡霍霍了一遍,他對陰魁門內部的每一條路徑都一清二楚。

再加上有著這個身份的原主人親自提供的情報,他對這些門人各自的性情可謂再清楚不過了。

原來的將玄天資愚鈍,哪怕占著門主陰長生大弟子的位置,也不能服眾。反倒是經常被師弟師妹明裡暗裡排擠。

要不是他經營手段高明,時不時便能通過外麵的產業給陰長生撈錢,這大弟子的位置早就坐不穩了。

也難怪陰魁門中人對他的普遍態度都是冷淡中透著輕慢與譏諷。

晏危樓不在意地笑了笑。

……隻不過,使用這個馬甲半年多來,他可不是什麼都沒乾。若是這些人還準備拿原來的招數對付他,可就有趣了。

正慢條斯理往“將玄”的住處而去,一邊斜地裡卻突然衝出來一個人。

這是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青年,一身陰森的血紅色袍子,臉色蒼白泛青,在他身邊還亦步亦趨地跟著一個身體僵硬、瞳孔青白的屍魁。

正是陰長生的二弟子,一直對大師兄將玄身懷嫉恨與不服,用儘各種手段企圖取而代之的司徒遠。

司徒遠臉色極為難看,似乎極力壓抑著怒火,一邊行色匆匆走出來,差點和晏危樓撞到一起。

他抬眼一看,看見麵前這張消失了許久的討厭的臉,頓時皺起眉頭:“將玄,是你?!你消息斷絕這麼久,居然還沒死在外麵?還真是命大!”

他諷刺地罵了一句,不知道想到什麼,又眼睛一轉,突然“嘿”笑一聲。

“對了,你也接到消息了吧?師父要傳位於小師弟了。等新門主上位了,你那門主大弟子的名頭可就作廢了!僅有的一點好處都沒了。真是可憐啊!”

司徒遠幸災樂禍地笑道。

“咱們師兄弟幾人好歹還能弄個護法長老當當。你嘛……小師弟不找你清算就是好的了。我要是你,哪裡還敢回來?!”

他的話並非信口胡謅。

當初將玄憑著年齡大、入門早,占據了大師兄之位,就引得許多人不滿,但司徒遠他們也隻敢自己不滿,身為陰長生獨子的陰無病卻敢公然不買賬。

而將玄也隻能一直受著——

陰魁門上至三大聖典,下至普通功法,修煉到入門之後,都要去屍骨林深處尋找一具本命屍魁。

將玄雖資質一般,運氣卻很好,居然找到了一具上上等的屍魁。但他隻煉化到一半,就被陰無病發現了,還直接打斷煉化進程,將之奪了過去。

將玄反倒因為反噬,修為長時間不得寸進。也成為了陰魁門中唯一不曾煉化屍魁的真傳弟子。

這件事情晏危樓很清楚。

不過讓他弄不明白的是,分明是陰無病仗勢欺人占儘便宜,事後對方非但沒有半點愧疚補償,反倒看將玄愈發不順眼,恨不得下手將人弄死。莫非這就是做賊心虛、人死債空?

淡淡抬眼瞥了幸災樂禍的司徒遠一眼,晏危樓搖搖頭:“我相信小師弟的為人。他不會拿我怎麼樣的。”

他淡定地張口說瞎話,偏偏看不出半點虛假之色,弄得司徒遠都一臉莫名,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這家夥究竟是在故意裝傻,還是以為……現在事到臨頭拍拍馬屁,就能逃過一劫?

不管心中對這場繼任大典有多少看法,隻有陰長生一日未死,司徒遠都不會表露出來,反而要笑著討好新任門主。

因此他當即攔住晏危樓,抬高了聲音,一臉戲謔的笑容:“大師兄彆急著走啊!難得有暇,咱們師兄弟幾個正要去好好聚一聚,小師弟也正等著呢。大師兄不如一起去吧。”

以往他用這種略帶威脅的口吻一開口,將玄立馬就慫了。

但今天這招似乎不好使了,對方隻伸手一撥,動作輕描淡寫,便將司徒遠整個人撥到了一邊。

晏危樓看都沒看他一眼,隻微笑道:“這樣的日子的確是難得,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幾位師弟記得珍惜今日,我就不去打擾了。”

不知為何,他臉上明明帶著淡笑,黑沉的眸子裡也是一派溫柔縱容,司徒遠卻陡然一身寒毛直豎,像是被什麼大型的凶獸盯上了,全身發寒。

這也讓他的回應慢了幾拍。等司徒遠反應過來,就見“將玄”已經揚長而去。

他下意識吐出一口氣,接著臉色就是一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將玄”嚇到了,一陣惱怒,連忙“呸”了一口:

“我怕他做什麼!這家夥剛才對我動了什麼手腳?嗬,實力不行,裝腔作勢倒是在行!”

晏危樓徑自向著將玄的住處而去,剛剛進入院子不到一刻鐘,外麵的院門就被敲響。

他應聲之後,那院門當即被推開,一個中年人閃身進來,第一時間叩首在地。

“屬下萬裘,見過堂主!”

“起來吧,我已經不再是堂主了。”

兩人口中所說的是陰魁門暗中安插在盛京城的一處堂口,名為七星堂。

萬裘原本才是七星堂的堂主。當初將玄前往盛京城後,借著門主大大弟子的身份,暫時統管七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