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阿晏機智,識破了這個家夥的偽裝。否則,萬一讓這個家夥得逞,冒充他跟著阿晏離開,而他本人卻隻能被困在這裡……這樣的假設,宿星寒竟然有些不敢想象。
他悶悶地垂下睫毛,雙唇抿成一線,死死盯著晏危樓肩頭那一坨黑色,讓這隻本該不知恐懼為何物的魘獸都下意識縮了一下身體。
宿星寒默默盯了幾秒,突然伸手一撈,將之抓到了自己手中。
對上晏危樓看過來的疑惑眼神,他淡定開口:“這樣看著有點醜,還是讓我拿著吧。既然它喜歡變成我的樣子,應該是更喜歡親近我吧。”
晏危樓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那就你拿著吧。明光,我們要快些去頂層,趁著監牢斷層,幻境改變之前。”
收拾魘獸也浪費了不少時間,既然一切圓滿解決,晏危樓就要將注意力轉移到正事上了。
正如他之前所言,宿星寒很少問他為什麼,隻會問該怎麼做。
他對晏危樓似乎有著絕對的信任,晏危樓說去頂層就去頂層,絕不遲疑半分。
宿星寒不問,晏危樓也要說。一路上,他簡單解釋了一下之前和原道一的約定,免得宿星寒一頭霧水。
宿星寒聽明白了,露出輕鬆笑意:“這麼說,出口就在監獄頂層?”
通往上層的通道口虛幻而扭曲,越來越模糊,兩人幾乎將身法發揮到了最大的極限,在通道徹底消失之前,一路來到了第五層。
此時,通往第六層的通道已經徹底化為虛幻,在兩人麵前緩緩消失,整個監獄下五層與上麵的樓層斷絕開來。
晏危樓皺眉:“糟糕,來遲了一步。”
“應該還有其他方法上去。”宿星寒目光四顧,“我們……”
“噗!”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道吐口水的聲音就突然響起,一直安安分分宿在宿星寒手中的“漆黑棉花糖”突然奮力向那虛幻的通道處吐出了一口黑霧。
黑霧彌漫,原本已經開始消散的通道不知不覺又變得凝實起來,虛幻而朦朧的光澤在其上閃爍。
晏危樓一陣驚喜。
……差點忘了,魘獸擅長編織幻境,嚴格來說,整片監獄都是非真非幻,補一個通道絕對沒有問題!
連宿星寒都遺忘了方才的不快,又開開心心地將魘獸捧回了手中。
趁著通道出現,兩人一獸毫不猶豫,縱身向上飛去,漆黑的霧氣在周身環繞,一層又一層幻境如氣泡般破滅開來。
突破了虛幻的薄霧,他們來到第六層。
原本此時的監獄已經開始變得混亂,一層又一層幻境泡泡疊加在一起,稍有不慎就會被拉入循環往複的幻境之中,再也找不到出路。
但有魘獸在,對人類而言捉摸不透的幻境,在它眼中都是輕易便可走出的迷宮。兩人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從一大片迷亂顛倒的虛幻領域中走了出來,很快就來到了監獄的最頂層。
突破一層虛幻的漣漪,兩人一獸宛如跳出水麵的青蛙,身體輕盈地落在了一片無垠的大地上。
一身道袍的原道一已經等在了這裡。
“兩位道友總算來了。”他沒有多問宿星寒的身份,略顯虛弱的臉上露出一個恬淡微笑,“這裡就是幻境的出口。”
“這是……”
目光所及,一片茫茫。
天空與大地顛倒,蒼茫無垠的天穹在下方鋪展,仿佛深不見底的無垠深淵,顯得空落落的,而厚重寬闊的大地懸於上方,仿佛隨時都會掉下來似的。
他們站在地麵上俯瞰天空,腳朝上,頭朝下,卻奇異地沒有掉下去。整片大地仿佛一塊巨大的磁石,而他們就像是被吸引的磁鐵,穩穩地站在地麵上。
這樣的姿態看起來就像是被倒吊在天花板上低頭俯視,詭異而古怪。以至於晏危樓眼中的世界都變得奇怪了起來。
“看起來很古怪吧?”原道一在一邊開口,“這裡是與現實最接近的地方,我將這一層喚作鏡像世界。”
“假設現實的天中禁地放置著一麵鏡子,所有的幻境都在鏡中,之前我們所經曆的那些都是深層次的幻境,而現在已經來到了最外層,觸碰到了鏡麵。”
說著,他伸手指向腳下的天空,一直平靜淡泊仿佛天塌之下也不會變色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隱隱的渴盼之色。
“打破這層鏡麵,我們就能從鏡中脫身,進入現實的天中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