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中行(11)(1 / 2)

此時,雲州邊界的關卡外,已經被渲染成一片腥風血雨的戰場。

原本,齊國被晏清婉接手後,就沒有再繼續主動挑釁大庸皇朝,而是收縮防線,固守雲州。

而大雍皇朝似乎也很是配合。雙方之間隻是時不時發生一些小衝突,不再有動輒全軍相殺的大戰。

究其原因,這還是姬慕月的鍋。

當初姬慕月逼宮造反並非沒有造成絲毫影響,大雍上下都有一場震蕩。直到如今,內部殘留的餘波仍未徹底平息。

是以,在齊國與東黎聯軍的進攻下,身為第一強國的大雍也沒能討得便宜。哪怕東黎撤軍,齊國最不堪一擊時,他們也不曾窮追猛打。

於是,大雍數十萬軍隊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楚無雙的鐵騎到來,看著齊國一舉扭轉頹勢,固守防線。

這其中關係到大雍皇室的皇位之爭。

晏危樓手下勢力漸漸壯大,如今耳目也漸漸探入了宮城,對內中詳情倒也清楚。無非就是齊王謀反,姬慕月逼宮這兩件事接連發生後,當今大雍皇帝威望漸失,皇室之中便有些人蠢蠢欲動了。

在雲州戰場與齊軍交鋒的這數十萬軍隊,實則分為三股大軍,軍中大大小小十餘位將領,關係盤根錯節。

一心忠於朝廷者,暗中與其他皇室成員往來者,出身小卒者,亦或是世家高門之後……各色人等實在太多。

有人希望以雷霆之勢剿滅齊軍,揚大雍之威;有人恨不得多敗上幾場,讓皇帝喪儘顏麵;也有人隻想維持不勝不敗之局,免得多生事端。這些人心思各異,哪怕兵甲優良,動輒數十萬大軍,人心不齊,又怎麼可能獲得勝利?

如此一來,這三個月時間,雙方之間都沒有爆發出過於慘烈的大戰。

直到半個月前,自盛京方向而來的一行使者入了大雍軍營,當天晚上,雍軍便出其不意地突襲了雲州的關口。

原本立場不同,各持己見的將領們頭一回如此齊心合力。按理來說,這場出人意料的突襲,應當能取得相當不錯的成果。

隻可惜,晏危樓早有準備。

論情報方麵,他有北鬥魔宮通過蕭無義共享而來的一部分,還與姬慕月在暗中達成了交易,逍遙樓也已經被擴張成為了一個相當不凡的情報組織,這方方麵麵的耳目,讓晏危樓哪怕隻是枯坐府中,也可俯觀天下。

不過,這一次大雍攻齊的消息,最初的來源卻並非出於以上幾條渠道,而是來自於懸天峰。

——在那裡,晏危樓還有一個最可靠的眼線,那就是他親自打入懸天峰內部的馬甲化身徐淵,徐淵眼中所見、耳中所聞,即為晏危樓的所見所聞。

而大雍攻齊這個消息,或許對大雍皇朝來說算是軍事機密,準備出其不意偷襲。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個消息在懸天峰根本沒有多隱秘,稍微有些身份的懸天峰弟子都知曉。

隻因這件事本就是懸天峰在背後推動的。似乎是懸天峰聖主書信一封,傳給了大雍國師裴不名,隨後國師一聲令下,大雍內部各方人馬紛紛應命。

懸天峰一向自詡超然天下、對三大皇朝都持以俯視的態度。在他們看來,哪怕大雍皇朝,也不過是受他們支使的手下,替他們出手收拾敢在背後支持魔道宗門的齊國而已。

對於這種打手般的角色,懸天峰弟子哪裡有替他們保密軍事秘密的意識?負責傳信的弟子閒聊間就隨口說了出去。

就這樣,雍軍自以為可以得手的偷襲計劃,連徐淵這個上山不久的人都早早知曉了。

晏危樓自然也在第一時間知道了。

偷襲沒能得手,反而被玄甲軍趁機包抄後路,打一場不大不小的敗仗後,雍軍並未就此收手,開始猛攻雲州防線。企圖倚仗強盛的國力,挾大勢壓平齊國。

一連半月攻堅大戰下來,整片戰場都已經被鮮血所染紅,漆黑的城牆磚瓦黑紅到發亮,殘缺不全的屍體幾乎要鋪平了壕溝。齊國因為早有準備,本身亦是防守的一方,損失輕一些。而雍軍為了遵從國師的命令儘快攻克齊國,幾乎是不計傷亡地狂攻猛打,損失慘重。

呼……

深秋寒涼,天穹被薄薄的灰色雲朵覆蓋,並不熾熱的陽光透過雲層折射而下,映照著滿目血色。涼風卷過,濃鬱的血腥味在戰場上方飄蕩。

鳴金之聲響起,雙方暫時休戰,一具又一具屍體被搬運了下去。

距離這片戰場不遠處的高坡上,一行人遙遙觀望。

站在最前方的少年披著一件玄色大氅,腰間彎刀透出淡淡危險的紅芒。隨意散開的烏發被寒風吹起,露出一張俊美鋒利到近乎咄咄逼人的臉。他的神情平淡而漠然。

正是不久前帶著原道一回返雲州的晏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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