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生(1 / 2)

魔主他馬甲過多 嬴天塵 14518 字 8個月前

數重攻擊轟擊在一起,仿佛暴風與雷霆齊至,整片異空間都在毀滅的氣息中動蕩。

這樣的恐怖攻勢下,哪怕是天人聖者,若是毫無防備,至少都要重傷。

出手的這一瞬間。

幾個人腦海中幾乎是不約而同飄過一道白衣如雲、清風朗月般的身影。

——離開太上道門後,“燕無倫”一路行來,跨越數千裡之遙,先是無聲無息拜訪東黎大長公主,隨後又通過幾個人的引見悄然見到了另外幾位天人。

姬慕月推開國師府的大門、陸一漁主動找上大長老的清修之地,天宗教主一紙書信傳入北漠王庭……隨之一同而至的還有一道乘風踏雲而來的身影。

此時此刻,不久前的畫麵再度浮現於心頭,這幾位天人出手的同時,腦海中仿佛又回響起那道溫柔舒緩、有若天籟的清雅男聲,帶著莫名的蠱惑力量。

“……閣下以為執天閣閣主真的如他表現出來的這般大義凜然嗎?”

“真正企圖動蕩整個天下的人是他啊……”

“天人之壽八百載。恐怕閣下還不知道吧,執天閣閣主早就活過了不知多少個八百載……”

“他身上可是有著天人之上的秘密啊……”

“……不需要化敵為友,閣下儘可以繼續誅殺天外邪魔,履行承諾的同時,稍稍試探一下那位執天閣閣主也不為過吧?”

“不如來打個賭罷,我賭……哪怕你們所有人一齊出手,也奈何不了他。”

……不得不承認,他們的確被那個年輕人說動了。

當然,這也與對方給出的證據有關。儘管目前還不能完全證實,但執天閣閣主身上的確是存在一些疑點……

——作為重生者的晏危樓,儘管前世的記憶並非都記得清清楚楚,但某些至關重要的部分,比如執天閣閣主的某些黑料,還是能夠拿出來的。

晏危樓記憶中最清晰的一件事就是,當年北鬥魔宮偷襲三大正道聖地,其背後似乎隱隱存在著執天閣閣主的影子。隻可惜,清楚此事的兩位天人都已死去,而當年尚且年輕的渡九幽未曾見過執天閣閣主,也不清楚其中詳情。

哪怕利用逍遙樓去收集情報,“燕無倫”也隻能給出一點似是而非的含糊證據。

不過這點含糊證據就夠了,那幾位天人本就已經內心動搖,隻是缺乏一個借口而已。“燕無倫”給了他們借口。

儘管如此,他們也不會徹底被“燕無倫”牽著鼻子走。

因此,表麵上答應了“燕無倫”聯手針對執天閣閣主的計劃,但他們出手的同時,幾人早就達成默契,要趁其不備,一並解決晏危樓這個人。

轟!

像是滿天星河一齊搖落,天幕也隨之塌陷下來。群峰隕墜,星河如瀑,吟嘯的劍氣化作無垠滄海,無與倫比的恐怖攻擊將兩人一同包裹其中。

「……既然墨先生你在乎的是天下蒼生,我們也履行了答應你的承諾。那麼,為了天下蒼生,與天外邪魔一並同歸於儘,這樣的結果,對你而言應當也並無遺憾了吧?」

「像你這樣的存在,出現在這世上,終究是過於礙眼了……」

無數枚文字在半空中飛舞,封鎖的異空間中,幾人不約而同出手。

將晏危樓與剛剛到來的身影一並淹沒。

晏危樓瞳孔之中,隻剩下一片鋪天蓋地的光輝,像是頭頂的天穹突然塌陷,數不儘的星辰一並砸落了下來。

他挑了挑眉。

“嘖,說好的先一起對付執天閣閣主,你們卻還想一石二鳥……”微不可察的呢喃聲透著淡淡戲謔,他幽深的瞳底深邃一片,“不過,不出意料。”

臉上神色絲毫未變,晏危樓冷靜地拔刀出鞘,漆黑刀刃在他手中舞出了殘影。他身形飄然而起,主動迎了上去。

下一瞬,那狂風暴雨般的攻勢,被一道鋒利絕倫的刀光劈開一道縫隙,隨後漫天刀光如水銀瀉地般噴湧出來。

劍氣與星光如初雪般融化,一襲玄衣的青年身隨刀光而出,深沉恐怖的氣息在他身周湧動,仿佛在他身後凝成了無邊無際的龐大陰影。揮袖之間,那漆黑的刀刃於一瞬間斬出了成百上千道斬痕。

當頭落下的虛幻山峰被斬成碎片,四溢的刀光猶如月光一般漫天飄舞,無數縷銀色的“絲線”相映交輝。

雖然同時被四位天人突然圍攻確實是一件危險的事,但要是心有預料,早有準備,就不是那麼麻煩了。

如庖丁解牛般將襲來的一切攻勢一一化解,晏危樓突出重圍,身形飛掠過長空,尚未消散的刀光殘影在身後一並掠過,漆黑長袍上仿佛彌散著月光。

就在晏危樓突圍的瞬間,同樣被四個人的攻勢所淹沒的“墨先生”不閃不避,隻是微微抬頭,淡然地望著這一幕仿佛天翻地覆的景象。

他一襲黑袍,身上裹著一件漆黑文士服,原本英氣勃勃的臉上透著淡淡虛弱之色,眼瞼處有一道漆黑鎖鏈般的印記,周身上下充斥著神秘莫測的氣息。

在那山呼海嘯般的重重壓力下,他身下的輪椅發出“哢吱”聲響,率先承受不住,一下子碎裂開來。

但他隻是一動不動,任由那足以撕裂數座山峰的力量轟在了身上。

晏危樓恰好回身,目光與之撞到一起。

那人衝他露出一個微笑,帶著幾分懷念,如同老友重逢一般平和。

……但他瞳孔中的情緒卻並非如此,像是滿載著無窮惡意,又摻雜著某種微妙難言的情緒,懷念與憎恨交織在一起,激蕩的殺意讓他的瞳孔都在發亮。

緊接著,他整個人如星點般崩散開來。

幾位出手的天人都怔了一怔,隨即臉色大變,殊無半分喜意:“不對,這不是他的真身!”

幾人的臉色極為難看。

……這一次的行動無疑是失敗了。沒有除去晏危樓,還暴露了他們對執天閣閣主的忌憚,引起了對方的警惕。萬般算計都是一場空!

原本驚怒交加,就要出手的懸天峰聖主也愣了一下,接著哈哈大笑:

“我就說,墨先生一向算無遺策,怎麼可能輕易被你們算計了!原來他早有準備,難怪來之前他特意給了我傳送靈器。”

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他,臉色更難看了:“你說什麼?他早有準備?”

懸天峰聖主冷哼了一聲,剛才這幾個人的偷襲他可都看在眼中,自是不會給他們好臉色。因此,他隻淡淡道:

“那是自然。早在我來之前,墨先生就交代過,若是中途你們想要見他,我儘可答應,用傳送靈器讓你們見上一麵就是了……”

當時他還以為墨先生隻是隨口一說,然後,看方才發生的這一幕,顯然對方早就算到了將會發生的事。

“可笑你們暗中算計,自以為得計,但一切卻早在墨先生意料之中。”

名存實亡的合作關係已經破裂,懸天峰聖主目光冰冷,肆無忌憚地嘲諷幾人,以發泄心中未熄的怒火。

他又不是傻子,從幾人默契無比的出手中就看出來他們早就有了主意,說不定還和晏危樓達成了默契,所以之前才一唱一和地要見執天閣閣主。

倘若說,之前那一瞬間他是憤怒於幾人的出爾反爾,突然偷襲。那麼,現在想清楚了這一切,他就更加憤怒於自己被蒙在鼓裡,居然從頭到尾被這幾個人當傻子一樣耍弄!這簡直是莫大的屈辱!

但他終究不是什麼楞頭青,很快就強壓下怒火,將目光投向在一邊看戲的晏危樓,沉聲道:

“幾位好歹也是天人聖者,之前無緣無故對墨先生出手也就罷了,該不會還真想背信棄義,放過這個天外邪魔吧?這可是唯一將功補過的機會。”

站在一邊看戲的晏危樓,見他將話題扯向自己,卻是不慌不忙,微微一笑。

……倘若是之前,這些人或許還會履行與執天閣的約定,但現在……可就不一定了。

他這有恃無恐的微笑看在懸天峰聖主眼中分外礙眼。

兩人本就有舊恨在前。

——上次在北漠,晏危樓借助乾坤道圖之力,差點以入道大宗師之身完成弑殺天人之舉。

這也讓懸天峰聖主在好一段時間裡淪為天人中的笑柄,徹底顏麵無存。

而今,晏危樓又露出如此明晃晃的嘲諷,這讓懸天峰聖主看向他的目光愈發冰冷,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雖然這幾人無緣無故對墨先生出手,但懸天峰聖主可不相信他們會突然背棄正道,與魔道為伍。否則他們也不會連同晏危樓一起攻擊了。多半隻是受晏危樓挑撥離間而已。

現在既然偷襲無果,但凡他們還不想與執天閣和懸天峰結下死仇,就該知道要怎麼辦。這也是正道之間的潛規則。

之前還喊打喊殺,之後又為了共同立場親如兄弟,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這江湖上,所謂正邪之分,無非就是看誰更豁得出臉皮,更會做好表麵功夫罷了。

但其餘幾人卻遲遲不動。

周圍的氣氛變得古怪起來。

“你、你們……”他忍不住皺起眉,驚疑不定的目光在幾人身上打量。

晏危樓慢慢笑起來:“你說的很對,反正執天閣閣主沒有事。隻要殺了我,明麵上他們也算有了交代,執天閣亦不會將幾位天人聖者出手試探的事情傳出去……”

“大不了之後就說,事先與執天閣閣主早有默契,隻是假意答應同我合作,騙我失去防備,趁機封鎖空間對我出手,大家都還是誅邪滅魔的正義小夥伴……

“再比如,之前都是被我這個魔頭所誤導,對執天閣閣主出手也隻是誤會……

“嗯,隻要願意找,合適的理由不要太多。相信執天閣閣主也樂意圓謊。”

他漫不經心地攤了攤手,一番話說的十分直白。那張俊美鋒利的臉上掛著某種懶洋洋的、惹人生厭的笑,直讓人恨不得衝他的臉狠狠來上一拳。

懸天峰聖主眉心越皺越緊。

晏危樓準確說出了他心中的想法。但他不明白,為何其餘幾人此時的神色如此奇怪,似乎並不打算按照劇本來?

一種不妙的預感漸漸在他心中蔓延。

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晏危樓好心為他解惑:“當然是因為……執天閣閣主的表現太過完美了啊。”

……以往對方的確有過數次測算天機之舉,但針對的都是他們的敵人,且給出的結果最多不過是“今日不宜出行”這樣大而化之的含糊之辭。

對方每次出現,泄露天機,看上去似乎都是在救人,從未利用這份能力算計過任何人。

對他們來說,這位執天閣閣主毫無疑問是無害的。尤其是對方時不時就會消失許多年,就更加沒人將之放在心上了。

但當彼此暫時站到對立麵,他們還是第一次發現,對方測算天機的能力遠比過去表現出來的還要恐怖,居然連他們的一切謀劃都一清二楚。

事先給出傳送靈器,安排假身出現……這簡簡單單,卻針對性極強的應對,太過周詳,也太過完美了。

簡單的一句“今日不宜出行”還隻是讓人欽佩,但若是周詳到“某時某地將會遇上某人某事……”一整天發生的事都能被算出來,那就隻會令人驚恐了。

倘若說,之前這幾人還隻是被晏危樓挑撥,激起了心中那點屬於人類的劣根性。那麼現在,他們就是真的對執天閣閣主充滿了戒備。

哪怕身為天人,一舉一動居然也逃不出對方的測算。似乎所有人在他麵前不存在任何的秘密。這樣的人,又怎能不讓人忌憚,恐懼,企圖除之後快?

哪怕他過往表現得淡泊名利,毫無野心,也無法讓人放心。

幾人神色凝重,懸天峰聖主也在這詭異的氣氛中提起了心,看向其他人的目光中露出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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