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勝了,希望閣下能主動解開殺陣,放出困於陣中的幾位峰主,以及諸位正道宗門的大宗師。”
“將玄”眯起了眼睛,冰冷的刀鋒緩緩舉起,寒光映照在他眼底。
“廢話休說。你既能勝我,便可殺我。殺了我,自是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他驀然踏空,衝天而起。
戰場不知何時歸於寂靜,正魔兩道,無數的目光都投在了天穹之上碰撞在一起的兩道人影身上。
劍光與刀光相碰撞,像是兩團帶著熾熱光焰的星辰撞在一起。
雲層滾滾震蕩開去,強烈的光輝與劇烈的轟鳴聲覆蓋了整片天地。許多修為不濟者甚至產生了一瞬間失明與失聰的感覺,頭腦嗡嗡,昏沉一片。
“……果然,首座還是稍差一步。”
隨同“徐淵”一同到來的幾位大宗師哪怕在戰鬥中都忍不住分出了一絲心神,眼看著那道熟悉的青衣人影在對方狂風驟雨般的攻勢之下隻能堪堪維持守勢,都不由在心頭恍然一歎。
“還是太年輕了啊……以首座天資,若能再給他一兩年時間,這弑師上位的陰魁門門主絕不是他的對手!”
“似首座這等天驕,我懸天峰本該傾力栽培與保護,待他晉升天人,足可庇佑懸天峰數百年。可惜可惜!若非此次魔道來勢洶洶,蒼生塗炭,首座又豈會不及功成便出山,與人生死相殺!”
這般想著,幾人彼此傳音:“……無論如何,同為半步天人,首座即便不敵,也不至於丟了性命。倘若當真事有不諧,你我當以保全首座性命為要!”
無論這些人是如何遺憾惋惜,天穹之上的戰鬥卻是越來越激烈。
晏危樓一個人操控兩個馬甲,打的比真的還凶,看不出半分演戲的成分。
所有人隻能看見那激烈碰撞的光輝,交織在一起的刀光劍影,以及受兩人道意影響,隱隱虛浮的天地異象。
——這種天人才會引起的異象,以兩人半步天人的修為竟也引出了模糊的輪廓,足可見他們天資之高,實力之強,或許離天人境界也隻差一層窗戶紙。
刀光與天穹上橫掃而過,肅殺到極點的森寒殺氣籠罩之下,似有漫天飛霜飄零而舞,整片戰場都彌漫著寒意;
突聞劍吟聲響,那悠長的聲音像是解凍的潺潺春溪淌過山間,漸漸的,溪流化作湖泊,湖泊彙成江海,天地間響起了滾滾浪濤,那無儘的生機將寒意驅散。
哪怕是彌漫著血腥氣息的戰場,所有人竟恍惚感覺嗅到了初春的桃花香氣。
幾位大宗師不約而同露出笑容。
“……首座開始占據上風了。”
兩人的戰鬥在大宗師眼中看來清晰明了,起初“徐淵”一直處在下風,十招有九招都在防守,漸漸的,他的劍法從九守一攻,到七守三攻,再到攻守持平,差不多與將玄打的有來有往,直到現在,他開始占據上風了!
仿佛久藏於鞘中的劍在磨刀石的磨礪之下變得越來越鋒利,這位被懸天峰上下認定為天資絕世的天才人物在戰鬥中飛速進步,漸漸顯露出恐怖的鋒芒。
這場戰鬥的勝負逐漸向他的方向傾斜。
驀然間,天地間亮起一道劍光。
空間像是一張薄紙被自上而下地裁開,伴隨著突然傳出的清嘯之聲,所有人隻感覺整片天地都定格了。
他們被凝固在這片定格的天地中,如同被凝固在琥珀中的蟲子,動彈不得。即便是大宗師,也生出了茫然無力之感。
然後,天地破碎開來。
無數縷劍光如漫天星河席卷而下,化作綿綿春雨,溫柔而纏綿地灑遍了天地。
春雨拂過荒原,拂過戰場,拂過每一個人的傷口。被魔氣汙染的荒原上突然染出點點綠意,充斥在整片戰場的血腥氣息轟然消散,就連那些受傷嚴重的人都在漸漸恢複了幾分生機。
眾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嘴唇翕動。
不知是誰第一個喃喃出聲:“天、天人……”
從天而降的劍光中,殺陣轟然瓦解,一襲青衫的青年徐步而下,沐浴在正魔兩道無數人的目光中。
“……你不殺我?”
“將玄”嘶啞的聲音在他身後響了起來。
“我隻想終止這場無謂的正魔之戰。”徐淵緩緩露出笑容,他的雙眸清湛透亮,有種讓人無法直視的光彩,語氣卻很誠懇,“殺你一人,恐怕不能。”
“將玄”的聲音愈發古怪,透著說不出的複雜:“那你就這麼放了我?”
“若閣下願立大道之誓,收束眾多魔道中人,不再妄起紛爭——”“徐淵”轉身看向他,神態認真,“那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