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已近秋日,寒冬就在眼前。策妄阿拉布坦幾度動員,言說隻要熬過了這一段,待到冬日,清軍耐不住嚴寒便會自動撤兵。
畢竟康熙貴為一國皇帝,哪有久離皇宮的道理?
隻要他們一走,準噶爾還是他們的準噶爾。
但……
康熙這個一國皇帝都親自舉兵到了前線,哪有放棄這大好形勢,半途而廢的道理?
就算他肯,胤禔也不肯啊!
怕冷?
嗬嗬。胤禔冷笑:“策妄阿拉布坦那傻貨,怕是忘了,咱們大清本就起於白山黑水之間,終年與嚴寒為伴。”
不過此戰確實曠日持久,是該解決戰鬥了。
為最大程度動搖對方軍心,減少己方損傷,胤禔還使用了攻心之法。
知道策妄阿拉布坦他們被圍日久,一應補給不足。他就命那些投降過來的小部落在陣前烤羊,那肥美新鮮的烤羊再加上點孜然辣椒之類,他家福晉秘製的燒烤料。
瞬間香飄十裡,讓人垂涎欲滴。早就供應不足,隻能雜糧餅子鹹菜湯度日的準噶爾兵們肚子裡唱起了空城計。
一個個目光如狼,幽幽盯著那羊。
這時候,那些個之前投降的小部落之人們操著家鄉話上場。詳述他們投誠之後,阿木古朗汗如何寬仁。
作為降部的他們又得到了怎樣的厚待,不但不罰沒財產,不用上交牛羊跟女人,更不用為奴為婢。還能像科爾沁諸部等一樣,跟朝廷緊密合作,世代交好。
陳述完畢,就是一波勸降:“族人們,阿木古朗汗隻恨噶爾丹與策妄阿拉布坦出爾反爾,屢屢犯邊。卻知道咱們這些被裹挾的這牧民們無辜。隻要你們能放下武器,棄暗投明。就跟我們一樣,是大清的好子民……”
美味的烤羊、親切的鄉音,讓不少人心中鬆動。
也讓策妄阿拉布坦大怒,砍殺了幾個饞到不行悄聲抱怨的小卒。接著就命人放箭,放火箭。把那惹事兒的羊跟烤羊人一道兒燒成灰。
可胤禔早就防著他這手呢,又豈會讓他得逞?
安排人火速撤退的同時還不忘挑釁:“可汗給不起底下兵卒吃羊,就要把彆人的羊也燒掉麼?還準噶爾汗國之主,竟連點真話都不讓說了!大清原本準噶爾井河不犯,是你與你叔連番挑釁,讓人忍無可忍。”
“原本蒙古快速通路修成,亦是你們準噶爾各部牧民的福音。偏你為一己私利多番阻撓,才為準噶爾汗國引來這等滅頂之災,你,不死何為?”
策妄阿拉布坦也不知道他們手裡那鐵皮桶子到底是怎麼做的,竟似有擴音之用。
能把人聲擴大到震徹山穀。
那一瞬,你,不死何為的質問四麵八方而來。
隻聽得他憤怒至極,直翻身上馬跟那該死的直郡王拚個你死我活。還是部下死死抱著他大腿,才艱難止住了他的衝動之舉。
胤禔放下手中的千裡眼,遺憾地搖搖頭:“白瞎了他那一身好力氣,竟連個小兵都沒掙脫。可見也是畏懼爺的威儀,不過做做樣子罷了。倒是福晉這喇叭與望遠鏡著實好用,該交由工部多加生產。”
“尤其這個望遠鏡,可視範圍內,敵人簡直毫無私密可言……”
又雙叒叕一頓誇,滿臉的與有榮焉。
在場眾人簡直麻木啦。
直郡王哪兒哪兒都好,就這個炫妻的毛病治不了。便在皇上麵前,那都不帶有絲毫收斂的。針對這望遠鏡跟喇叭,他甚至還專門為福晉邀過功。
說福晉雖然隻是小女兒心思,惦著夫君,想著幫襯自家夫君。
所以遇著點兒新奇玩意兒,覺得大概會有用就急慌慌讓安順兒捎回來了。斷沒想到,也想不到小東西也能起大作用,但皇阿瑪可不能忽略了其功勞雲雲。
讓皇上煩不勝煩,賜口諭讓他滾滾滾。
然後,郡王爺就滾到前線來繼續跟將士們炫耀了。那被譽為千裡眼的寶貝,就連皇上討要都沒成功。
無他,郡王爺說了,這是愛妻送的定情信物。
謝絕轉借,更不轉贈。
不過這回,望遠鏡可起了大作用。胤禔表麵上每天帶兵上前挑釁,把策妄阿拉布坦氣得七葷八素。實際上已經用望遠鏡這等臂助,將他的駐地都一覽無餘啦。
並精準地找到了薄弱之處,再次夤夜出擊,打了策妄阿拉布坦一個措手不及。
半宿鏖戰後,他隻在數千死忠的掩護下,一路往西藏方向而去。卻不想被旦增□□所殺,人頭親奉給康熙,成為丹增□□效忠清廷的最佳證明。
策妄阿拉布坦既死,準噶爾汗國也就徹底土崩瓦解。
困擾康熙多年,一度成為大清心腹之患的準噶爾汗國覆滅,西域土地從今兒起儘數姓清。
康熙龍心大悅,當即獎率三軍。
擇日班師回京。
而此時,都已經過了頒金節。眼看著就要冬月,距離他們率軍出征已經八個月之久。
康熙歎:“三翻六坐七爬,若弘晰也像珠珠、敏敏跟龍鳳胎那麼伶俐。聖駕回鑾的時候,怕都會叫瑪法了。這一仗,實在曠日持久啊。”
“但也收獲頗豐,從此九州之內唯有大清。”胤禔這微笑:“皇阿瑪之功,後必有來者,前卻無古人。”
康熙一愣,繼而大樂:“好一個後必有來者。”
“那是自然。”胤禔理直氣壯:“舉凡家族,都得一代更比一代強,才能真正長盛不衰。若黃狼子下豆杵子——一代不如一代,豈不是氣數漸儘?咱們大清想長治久安,這繼承人們當然得繼往開來。不忘先祖,也有把前浪拍在沙灘上的實力……”
“胤礽雖好,但跟皇阿瑪相差且遠呢,欠練啊!”
康熙又惱又怒又得意,還有那麼一絲絲微妙的認同感:的確,保成雖好,但還是略顯青澀。
就好像好大兒雖屢立奇功,但到底太衝動易冒險了些。
虧得策妄阿拉布坦到底年輕,羽翼未豐,手下也沒有許多精兵強將。否則……
康熙拒絕去想那個可怕的結果,隻想把這不省心的臭小子拘在身邊。卻不了歸心似箭的他卻提出反對意見:“如今策妄阿拉布坦雖死,準噶爾汗國儘滅。但為防死灰複燃,兒子覺得還是要多陳些兵馬,將蒙古快速通路修到這兒來。”
“屆時不但能加強其跟京城的聯係,還能把西域諸地的經濟發展起來,更能震懾西藏、青海等地。”
而這個事重要又繁瑣,人選上就需要極其慎重。
忠心、威望與能力缺一不可。
他怎麼琢磨,怎麼覺得自己是那個不二之選。
“你?”康熙皺眉:“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來自己夠耐心仔細的?”
“可……”
“彆可了,乖乖與朕回京,剩下的事兒,朕交代給你裕親王伯跟胤禛。你裕親王伯征戰多年,威望與經驗都不缺,由他總覽全局你總挑不出毛病吧?你四弟認真到吹毛求疵,再不會有絲毫怠慢。他們叔侄倆配合著,還不如你直郡王麼?”
迎著皇阿瑪那充滿戲謔的眼,胤禔到底沒好意思大言不慚地說個是,不過……
“太子次子滿月宴上,四弟妹傳出的喜訊,這會子該身懷六甲了。皇阿瑪這時候把四弟留下善後,是不是有點……”
咳咳,不那麼厚道?
說起這個,康熙就納悶了:“他福晉要臨盆,與他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