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謝伏危長時間沒有說話,便知道對方腦子還沒倒騰清楚,也不再繼續揪著這個事情說了。
還有,幾日後新弟子入學府不是由你傳授劍理嗎?你到時候彆傻乎乎的授了劍理就走,我尚未出關,而林風那老家夥不修劍教不了蘇靈什麼劍式。你得抓住機會和她多熟悉些培養下感情。
所以蘇靈的入門劍法由你親自教授,直到她完成築基洗髓為止。
……
在林風同意了自己與謝伏危結為劍侶後。
大約是太輕易了些,一時半會兒她都沒什麼實感,恍惚了好久才從其中回過神來。
“師父竟然就這麼答應我了,我還以為他不氣地打斷我一條腿是不會鬆口的。”
比起蘇靈還處於懵逼的狀態,林一則要清醒許多。
畢竟喜歡謝伏危的是蘇靈又不是他,同意與否他都不會有什麼情緒波動。
他掀了下眼皮看了蘇靈一眼。
因為林風同意了她和謝伏危的事情,她此時心情很是愉悅,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幫著他清掃著落葉。
“你這樣子倒是讓我想起了早些年想要與謝伏危結為道侶的女修,她們當時見了他也跟你現在一樣被迷的五迷三道。謝伏危稍微多看了她們一眼,她們便能通紅著臉高興許久。”
正哼著小曲兒的蘇靈聽到林一這話後一頓,品出些弦外之音來。
“小林子,我發現從昨日師父答應我與師兄結為劍侶的事情之後你便陰陽怪氣的。之前倒也算了,怎麼今日又拿旁的女修來說事?”
“不是我故意拿她們來與你比較,你如今的確與她們當時並無區彆。”
白衣童子清透的眼眸裡清晰映照著少女的麵容,清麗柔美,尚有神彩。
“真要說什麼不同的話,可能你脾氣要更倔些。這也隻能讓你越陷越深,難以自拔而已。”
“……林一,你到底想說什麼?”
林一平日不大喜歡說旁人的事情,隻是蘇靈不是旁人,她可以試試,但是他不希望對方陷得太深。
“蘇靈,你知道琳琅嗎?”
他話音剛落,蘇靈拿著掃帚的手一頓,長長的睫羽之下那雙眸子閃了閃。
“看來謝伏危與你提到過她。”
林一瞧著蘇靈這反應便猜到了她知道琳琅,隻是可能沒見過罷了。
醋溜兒文學首發“她是謝伏危的師姐,兩人雖不是師出同門,關係卻匪淺。”
“若是謝伏危至始至終都是一個無心之人,從無偏袒的話,你與他試了便試了,成未成也沒什麼遺憾。但是他對他那師姐可不一般,朝夕相處,關懷備至。要不是謝伏危無情道至今未破,我都要以為他們早已結成了道侶。”
林一說這些並不是為了膈應蘇靈,隻是過兩天她便要去學府了,到時候遲早會撞上琳琅。
琳琅這些年因為受了傷落了病根,一直在宗門養著,鮮少外出。
然而閒著在宗門也無事乾,她一金丹修為的樂修就這麼放著也是資源浪費,便被請了去負責入門弟子的樂理教授。
萬劍仙宗的弟子大多雖是劍修,卻也不乏樂修和旁的修者,且主修為劍也多有對樂器感興趣的。
因此蘇靈入了學府也會得她的授課。
與其讓蘇靈親眼瞧見了她與謝伏危親近,落得難堪,不如先與她說了讓她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之前那些女修小半是因為謝伏危不解風情,而更多的則是因為受不了他與旁的女修這般親近。你的性子我再清楚不過,是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的……”
“你說的我都知道,他與我獨處的時候也從未避諱談及過那琳琅師姐。”
林一還沒有說完,蘇靈便沉聲打斷了他的話。
“如今是我單方麵追求他,我沒資格對約束他過多。而且他如今什麼都不懂,所以我會努力試一試,試著讓他明白有些東西是獨一份的不能一分為二。若是在他承認心裡有我之後還與琳琅牽扯不清的話,我自會當斷則斷。”
她說完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朝著林一清淺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我這人喜歡的便會儘力去爭一爭,可我並非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所以你放心,我不會太委屈自己的。”
林一見蘇靈眼眸清明,看樣子的確想的通透明白,不用自己再多說什麼了。
一時之間兩人都不說話了,空氣有些靜謐,隻聽得到樹葉被風吹得颯颯作響。
……
清竹峰上,天剛亮竹俞便被他師父給拿著段竹節從床上趕了出來。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小子怎麼還在床上躺著?你又不是凡塵之人成天在屋子裡睡什麼大覺,平常時候老夫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說你了,可今天你小師弟剛入門,你不帶著他四處熟悉熟悉你還好意思擱這兒睡大覺!”
藥老氣得胡子顫抖,手下力道絲毫不含糊,專門挑竹俞痛處打。
眼前人是他師父,青年還手也不是,躲也躲不開,隻得結結實實挨了他幾竹節。
“師父你輕點,輕點!我都快兩百歲的人了,你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拿著竹節招呼我,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放屁!你要是知道丟人還敢當著你小師弟麵睡大覺!真是氣死老夫了!”
陸嶺之聽到動靜趕過來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聽到竹俞嗷嗷叫喚著。
藥老拿著竹節蓄著靈力,每一下落得都不輕。
他心下一驚,連忙上前製止藥老的動作。
師父,師兄前兩日主持內門考核的事宜也累了,可能身子乏了睡過頭了而已,你彆生氣。
而且我既已拜入清竹峰,之後便長長久久都在這裡住著,早晚會熟悉這裡的,也不急於一時。
教訓竹俞事小,嚇到自家小徒弟事大。藥老瞧著少年麵色慌亂的樣子,這才冷哼了一聲收回了竹節。
“看在你小師弟為你求情的份兒上,老夫今日便饒了你。現在趁著清醒,趕緊下來帶著你小師弟去清竹峰四周轉轉,教他仔細分辨些靈草靈花。”
竹俞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穿好外衫下了床,烏發未冠,隨意披散開來。
“師父,小師弟過兩日便會入學府,到時候如何分辨藥草我同其他弟子一並教了,急這一時做什麼?”
“你當老夫不知道你去學府能認真負責到哪兒去,不是隨便糊弄就是拿他們那些小輩尋開心。他們不是藥修知道些皮毛就夠了,可嶺之可是我親傳弟子,我不盯著你你能認真教他嗎?”
這些東西藥老其實也能教,可他最近要調製幾瓶九品丹藥,暫時騰不出什麼時間。
竹俞抬起手摸了摸鼻子。
“我哪是糊弄他們,我這是故意這麼做的。畢竟要是什麼都與他們說了,他們就不會獨立思考了,我這也是為師弟師妹們好啊。”
他還想要說什麼狡辯幾句的時候,餘光瞧見了藥老拿著竹節的手不自覺握緊了些。
竹俞笑了笑,上前一步拍了拍陸嶺之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好了師父,你囑咐的事情徒兒定會辦妥當的。小師弟就交給我了,我這就帶他去藥圃還有後山那邊逛逛,將毒蟲藥草什麼都細細給他說道說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帶著陸嶺之往屋子外麵走去,等到那兩道充滿殺氣的視線完全感知不到後,竹俞這才鬆了口氣。
“陸嶺之,我現在真有點兒後悔之前將你帶到清竹峰療傷了。畢竟要是沒將你帶回來那老家夥也不會看上你收你為徒,我也不用受這種折騰了。麻煩。”
抱歉師兄,今日都是因為我這才擾了你清休……
陸嶺之心下很是愧疚,金蝶顫了幾下,最後也像是精神懨懨般落在了他的指尖。
“行了,我與你開玩笑呢,怎麼人說什麼你都當真?你這才十六歲的好年紀,怎麼和謝伏危那小子一樣無趣。”
青年灰藍色的眸子閃過一絲無奈,然後抬起手狠狠揉了揉陸嶺之的腦袋。
“走,我帶你去見識見識那老家夥的寶貝藥圃,裡麵可全是好東西,年限最少都是五百年靈植。你肯定沒見過幾株。”
藥老的藥圃就在後山腰那處靈泉之下的位置,和小南峰的貧瘠不同,這裡的靈力很是充裕,最適合靈植生長。
包括前些日子從林風那裡“敲”來的一株千年浮屠月見草,也好生養護在其中。
清竹峰不止一處藥圃,隻是竹俞帶他來看的這一處全是七品以上靈植,麵積不怎麼大,卻處處都是珍品。
有枝葉纖長如柳枝的,有縹緲如雲霧的,還有色彩i麗似芍藥的,種類繁多,各有各曼妙奇特之處。
而其中最讓吸引陸嶺之的卻是一株七葉一花的靈植,它的花葉分為兩層,下麵是七片長短一致的葉片,每一片約摸兩指寬。
在七葉中間延伸出一段莖葉,上麵有一朵淺藍色的花,好似月下柔光,分外美麗。
師兄,那這株靈植叫什麼名字?
竹俞掀了下眼皮順著陸嶺之指著的方向看去,灰藍色的眸子一頓。
“開一葉百年,結一次花得近千年,且一生隻開一次花。”
“因一共七片葉子一朵花,便喚作七葉一枝花。”
“……隻是這花是朵情花,尋常人可是見葉不見花的。”
他說到這裡一頓,垂眸與少年對視。
那聲音又沉又低,沒了尋常時候的散漫。
“小師弟,你動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