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伏危很害怕,明明兩人距離這般近,可他總覺得自己如今和蘇靈隔了一道天塹鴻溝,如何也近不了她身。
“你是不是還是誤會我喜歡的是琳琅?那我回去便讓師父讓她回明月閣,還有,你,你是不是生氣我之前不夠體貼,不夠了解你?你以後想吃什麼喜歡什麼我都會好好記下,我都會好好記住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怕蘇靈離開,上前一步想要將她帶自己身邊。
謝伏危的手還沒有來得及碰觸到蘇靈,一道扇風掃了過來,他反應極快,側身躲了開來。
隻是這一躲,再伸手的時候手邊已沒了蘇靈的身影。
“謝伏危,你以前可沒這麼沒臉沒皮。先打暈我扮成我的樣子誆騙師妹就算了,現在人師妹都不願意搭理你了,你難不成還打算用強?”
出手攻擊謝伏危的不是旁人,正是從清竹峰趕過來的竹俞。
青年手腕一動,手中折扇展開。就此遮掩了下半邊臉,隻露出了一雙灰藍色眉眼。
“師妹莫怕,去我身後。有師兄護著你呢。”
蘇靈瞧見竹俞來了,心下鬆了口氣。她點了點頭,也沒管謝伏危什麼反應,徑直走到了竹俞身後。
“謝師兄,擇劍不需要三人,既然竹師兄來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蘇靈……”
謝伏危張了張嘴,也不喚師妹了,直接喚了她的名字。
“我,我不再碰你了。隻是第八層和第九層放著的都是千年的靈劍,它們的戾氣極重,我不放心,我想留下。”
“你討厭我不想看我,我,我就走你後麵些,你就當我不存在就好。好嗎?”
要不是竹俞剛才與他交了手,感知到了他的靈力。
可能都要以為此時眼前眼尾泛紅,委屈可憐的人不是謝伏危本人,而是被什麼妖魔鬼怪給奪舍了。
謝伏危是誰?萬劍仙宗,乃至整個仙門各派之中年輕一輩的翹楚,也是千百年來第一個百年之內便達元嬰修為的劍修。
他如此天資,從來都是高不可攀,讓人望塵莫及的存在。
何曾這般低微到低頭求過旁人,甚至這個請求小到,隻是希望不要趕他離開的程度而已。
竹俞來之前的路上原本是很生氣的,畢竟謝伏危將他給打暈扒了衣服給丟在了山洞裡,下手極重,一點兒同門情宜都沒有顧及。
可如今瞧著平日裡那般驕傲的人低頭請求的樣子,他心裡也有些不忍。
“那個師妹,你彆看師兄是個元嬰,但是說到底也隻是個藥修。劍塚最後兩層都是些生了靈的劍,大多都有意識,我皮糙肉厚挨幾劍倒是沒事。可是要是你受傷了師兄可不得內疚死……”
蘇靈沉默了一瞬,掀了下眼皮看向竹俞,而後又淡淡掃了一旁的謝伏危。
謝伏危原本小心翼翼注視著少女,見她看過來後連忙低頭避開了視線,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惹了蘇靈不愉。
“那便麻煩謝師兄了,他日得空我定會帶上薄禮親自上萬劍峰的道謝。”
青年聽了這話後一怔,猛地抬頭看了過去。
蘇靈紅唇抿著,沒有多看他一眼,就這麼擦肩往上麵過去了。
“還傻站在那兒乾什麼?沒聽見師妹同意你跟上一起了嗎?還不快跟上!”
竹俞拿著扇子狠狠敲了謝伏危腦袋一下,沒好氣地說道。
“謝伏危,我可與你說,我剛才這般說也不過是瞧著你可憐。是人蘇師妹心軟這才同意你跟上的,你最好在後麵好好跟著,彆出聲惹人不高興。”
“還有,一事歸一事,我替你說了話可你代表你早上打我的事情就算了。等擇了劍出去,我定要好好……”
“好。”
“??我這還沒說完呢,你好什麼好?”
謝伏危聲音放低了些,抬眸直勾勾注視著竹俞,眼神清澈剔透。
“你用法器也好,用劍也好。在你徹底解氣之前,無論你砍我多少刀我都不會還手。”
“……倒也不必如此。”
因為蘇靈不想和謝伏危走在一起,所以他一直乖乖在後麵跟著。
但是即使如此,蘇靈不用回頭看都能夠清楚地感知到青年落在身上的灼熱視線。
竹俞在她身旁走著,時不時用餘光瞥著她看,在瞧不出她生氣與否後這才柔聲開口。
“那個蘇師妹啊,看來第八層也沒有羽你有所感應的劍,我們得去最後一層了。”
“第九層劍氣很重,你把手搭在師兄手臂上,免得被劍氣給傷到了。”
少女頓了頓,想著隔了一層衣料,於是微微頷首將手搭在了竹俞的手臂上。
這剛放上去,身後的謝伏危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
他薄唇抿著,突然有些後悔剛才答應竹俞不還手的事情了。
至少現在他瞧見這一幕,就忍不住想要拔劍過去。
竹俞感受到背後傳來的寒氣後嘴角抽搐了下,卻也沒說什麼,隻硬著頭皮帶蘇靈上第九層去。
“師妹,這宗門能夠入劍塚擇第九層劍的人少之又少,幾十年也出不了一個。”
“第九層裡放著的劍不僅生了靈,而且大多都是各路仙門前輩身隕留下的本命靈劍。它們隨著先主浴血奮戰千百年,又放在劍塚數百年沒被渡化,劍身上戾氣極重。”
他說到這裡不自覺抬眸看了一眼第九層的方向,現在隻差幾階台階便到了。
“到了第九層就不再是人擇劍,而是劍擇人了。”
“當年不知春就出自第九層,它為了成為謝伏危的命劍斬斷了三把與它爭搶的千年靈劍。”
“你一會兒且當心些。”
“以師妹的資質,能喚醒的劍威力與不知春相比隻強不弱。”
蘇靈還是頭一次聽說劍擇人這回事,聽到竹俞說起不知春,她一愣,沒忍住回頭看了謝伏危一眼。
準確來說是看的他手中的不知春。
謝伏危指尖微動,手不自覺將劍柄握得更緊了些。
“你彆怕,我會保護你的。”
少女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她剛一到第九層,裡麵的寒氣驟然籠罩了過來。
外麵才三月天,此時恍若數九隆冬般。
劍氣夾雜著戾氣和寒意,落在身上似一片片飛刃,刮著生疼。
蘇靈皺著眉忍著痛楚,可這劍風剛落在身上一瞬,便再沒繼續落過來了。
她眼眸一頓,抬頭看了過去。
一抹藏青色的身影不知什麼時候從後麵移到了她的前麵,將凜冽的劍風給抵擋了個乾淨。
“你隨我來。一會兒若遇到中意的劍儘管去拿,無需顧忌。”
“喂!謝伏危你胡亂在說什麼?”
竹俞皺著眉責備著謝伏危胡亂說話,灰藍色的眸子裡很是不愉。
“你又不是沒來過這裡,不會不知道它們這些生了靈的劍脾氣有多差?你還這般與蘇靈說,真不知道你是真沒腦子還是假沒腦子。”
“你讓蘇靈隨便拿,要的那劍脾氣不好傷了她怎麼辦?又或者它不喜歡蘇靈,你讓她去拿了那劍不跟她又當如何?”
謝伏危聽了隻是掀了下眼皮,沒太在意竹俞的話。
“不會有這種可能。”
“它若是不認主,我便斷了它的劍靈。”
他手指一動,將劍鞘之中的不知春緩緩推了出來,雪白的劍身似冬日落雪,一下子映在了他的眉眼。
“……人好好的劍做錯了什麼,你連劍都不放過!”
對於竹俞的罵聲謝伏危就當沒聽到,他隻垂眸看向蘇靈,眸子柔和。
“師妹放心,你得不到的,我也斷然不會讓與旁人。”
要是換做之前蘇靈聽了謝伏危這話心中定然甜如蜜糖,可現在她非但不覺得高興,反而覺得脊背發涼。
她說不上來,在謝伏危與自己說這話的時候腦子裡驟然冒出了兩個字。
【瘋子。】
是的,得不到的就毀掉。
可不就是瘋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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