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1 / 2)

始亂終棄了師尊後 彆寒 15154 字 4個月前

在沉晦將青鳥引去小南峰的時候謝伏危還沒有反應過來, 剛準備上前阻止,那青鳥已經飛離了窗外。

青年脊背挺直跪在主閣, 他指尖微動,看著那青鳥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後一頓。

“師父,這是我一人之事,你為何要喚師妹過來?”

他說到這裡薄唇微抿,垂著眉眼將思緒掩藏了大半,可不自覺握緊的手還是暴露出了他此時的情緒。

“是我心生惡念傷了同門,我也願意受懲戒。可難道九思還不夠抵我的罪孽,非要讓她親眼看我難堪不可嗎?”

“這個時候知道難堪了, 你早乾什麼去了?”

沉晦掀了下眼皮看著眼前的青年,他麵上沒什麼情緒, 隻是那雙眸子像是盛了萬千思緒。

“你以為你一會兒要受的雷鞭和平日的懲戒一樣嗎?那可是引的天雷下來落在身上九九八十一道的鞭子, 你就算受得住也得掉一層皮下來。”

“在你進來之前琳琅已經去了小南峰了,她想讓蘇靈過來替你求情,隻有她求情了才能饒了你這一次。”

之前謝伏危臉上還沒有什麼神情波動, 聽到這裡他眼睫顫了下, 攥緊著的手也鬆了些力道。

然而下一秒, 沉晦的話又將他直接打回了深淵。

“不過很可惜, 她不會來為你求情。”

“……這是我該受的, 師妹的確不該來。”

說不失落是騙人的。

謝伏危不怕受這雷鞭,他怕蘇靈真的毫不在意自己,對自己不聞不問。

“她會來, 但不是來為你求情。”

“自古請九思得有個見證,你想傷的雖是陸嶺之, 可最後是蘇靈受了你這劍。她來做這見證再合適不過。”

沉晦這麼說著,看著謝伏危臉色又白了一分。他也知道, 要蘇靈看到他狼狽受刑的樣子,這對青年來說比要他命還難受。

“伏危,有時候太過強硬不是什麼好事。”

“我讓蘇靈過來一方麵的確是為了做個見證,但是更重要的是讓她看到。”

謝伏危眼眸閃了閃,疑惑地抬頭看向了沉晦。

“師父,我,我不明白。”

“這樣狼狽難堪的樣子,我寧願師妹一輩子都不要瞧見分毫。”

“嘖,當真是榆木腦袋。”

沉晦拿著玉笛直戳著青年的腦門兒,直到沁出了一道紅印子後這才收手。

“百年來你好不容易喜歡了一個姑娘,雖然這感情還是問心劍給問出來的,可你若是沒有心動,也不會被問出了執念。”

“這劍侶斷了便斷了,又不是不能續上。你若還是和往常一樣,她隻會覺得你刀槍不入,生不出絲毫憐惜。”

“苦肉計?”

謝伏危有些恍惚,他喉結滾了滾,攥著衣袖的手用力了起來。

“我不能,我不能這樣做。我做錯了事情就該自己受著,我不是做給師妹看讓她憐憫的。我隻為自己心安。”

“你這個想法倒是磊落,我五百年前也是這麼想的。”

“我以為我什麼都不說她也會懂。”

沉晦很少提起以前的事情,也很少少提起自己的道侶。

他的眉眼在光影之中看不分明,可是謝伏危能夠感覺得到他此時的心情並不大好。

謝伏危雖沒有見過自己這位師母,卻也或多或少聽過一些她的事情。

聽說她來自桃源,是當時仙門各派最美的女修。在五百年前與沉晦結為道侶,隻可惜紅顏薄命,沒過多久便羽化了。

其他的事情謝伏危便不知道了,沉晦不說,他也不會多問。

今日聽到沉晦主動提起,謝伏危很是意外。他掀了下眼皮,想起對方和自己一樣也是修的無情道,如今隻差一步便能飛升。

“師父,蘇靈不是師母。”

謝伏危這一句話打斷了沉晦的思緒,他聽到這裡冷笑了一聲,那笑意味不明,眸底也沒見什麼暖色。

“我知道她不是。”

“她比那個人心更狠。”

沉晦最善推衍,可以說他如今走的每一步都是他算出來的。就連當時他的道侶也是他算出來的。

他的一生太多算計,唯一沒有算到自己也會動心。

謝伏危並不知道沉晦心中所想,他薄唇抿著,剛想要說什麼的時候。

外麵隱約有腳步聲傳來,打斷了周遭的靜謐。

沉晦推門走了出去,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琳琅前腳剛到,後麵的蘇靈和林一也飛到了萬劍峰。

“你隨我出來。”

沉晦這話是對主閣裡跪著的謝伏危說的,青年聽到這話後一頓,也沒多說什麼,隻默默起身跟了過來。

神武九思不可能在主閣裡引出,要引雷落鞭也是得在外麵開闊的地界。

蘇靈看著謝伏危跟在沉晦的身後走了出來,她麵上沒什麼情緒,隻淡淡瞥了一眼。

她上前朝著沉晦行了個禮,沒有將眼神分給謝伏危分毫。

倒是琳琅看到謝伏危從主閣出來後連忙走了上去,她上下打量了一圈,發現他身上並沒有什麼傷後心下這才鬆了口氣。

在查看了謝伏危之後,琳琅這才回頭往蘇靈所在的方向看去。

她以為蘇靈最後改變了主意,這才跟著趕來了萬劍峰。雖然琳琅不怎麼喜歡蘇靈,但是如今她既已經來為謝伏危求了情,她還說壓下了心頭的不愉。

“多謝蘇師妹特意過來為伏危求情。今日劍塚之事他本是無心之失,但師妹被傷是事實,之後我定會讓他過來備上厚禮好好與你賠罪。”

“師姐莫不是誤會了。”

蘇靈聽琳琅說完這話後,這才不慌不忙開口說道。

“我今日過來並不是為師兄求情。是師叔請我過來一同問責,做個見證。”

“做見證?你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你不但不是來求情的,反而是來落井下石看他難堪的嗎?”

少女對此不置可否,她抬起手摸了摸林一的羽毛。

因為一會兒就要離開,林一也懶得變幻成人形,就這麼以靈獸的形態站在她身邊。

感知到蘇靈碰觸自己,他也沒避讓,稍微歪頭蹭了蹭她的掌心,以示安撫。

琳琅見蘇靈這般態度,她又惱又氣,要不是這個時候沉晦在,她可能會忍不住直接扔一道白綾過去。

“蘇師妹,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這般心狠!伏危當時並非故意傷人,你為何不願意放過他!你如今已經和他斷了乾淨,當個陌路人也好,為何要這般置他於死地?”

“不是我心狠,更不是我非要置他於死地。師姐喜歡師兄,這我知道,可不想你為了袒護師兄竟然能這般顛倒是非。”

蘇靈清麗的臉上似霜雪覆上,月光清冷,將地麵也落了白霜。

她原本不想和琳琅費什麼口舌,卻不想她都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這什麼鍋都給扣上來了。

這蘇靈便不能忍了。

“從一開始我上的是清竹峰,請引我去劍塚擇劍的竹師兄,我從沒有讓謝師兄陪我去過劍塚。結果最後受傷的是我,我也並未先來狀告他一番,怎麼就是我心狠了?怎麼就成了我非要置他於死地了?”

“你……”

琳琅被質問得臉色沉鬱,她憋著一口氣很想要開口再反駁什麼,最後卻是謝伏危沉聲製止了。

“夠了師姐。”

青年從蘇靈過來到現在,他的視線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沒有移開分毫。

“今日之事全在我,我甘願受罰。”

“而且師妹是宗主請來的,自然不存在什麼落井下石一說。”

“宗主馬上就要引九思了。師姐身子弱,為了避免一會兒天雷落下傷及到師姐,還請師姐快些離開吧。”

彆人如何說琳琅倒不會太過在意,頂多也隻是氣上一會兒。

可如今謝伏危明確站在了蘇靈那邊,她整個人都如墜入冰窖一般手腳冰涼。

“好,好。原是我多管閒事了。既然你都如此說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琳琅眼眶泛紅,咬著下嘴唇竭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她深吸了一口氣。

見青年的視線像是黏在了蘇靈身上一般,不分給她分毫。她心下如針紮,疼得喘不過氣來。

“這九思既是你自己求的,那你便好好受著,我也不再管你是死是活!”

“謝伏危,這一次你若沒事不代表下一次,你早晚會被她給害死的!”

她說完這話後紅著眼眶跑開了,臨走之前還狠狠瞪了蘇靈一眼。

這引九思隻需要一人見證即可,而謝伏危也不願除蘇靈以外的人瞧見。琳琅不是當事人早晚都得離開。

卻不想最後是被謝伏危給活活氣走的。

蘇靈被琳琅瞪了一眼倒是沒什麼感覺,隻是聽了謝伏危的話,瞧著他對琳琅冷淡的態度一頓。

她沒忍住線了下眼皮看他,卻不想剛好和對方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青年一怔,唇角不自覺朝著她上揚了一些,笑得靦腆,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郎。

蘇靈被自己這個形容給惡心到了,她身子顫抖一下,彆開臉不再看謝伏危。

謝伏危心下一沉,垂眸斂了眼底情緒。

而後他斟酌了下語句,啞著聲音這般小心翼翼詢問道。

“師妹,你的傷好些了嗎?”

“死不了,不勞你掛心。”

他更難受了。

青年長長的睫羽顫顫巍巍,眼尾又泛上了緋色。

沉晦看不下去了,他從一開始琳琅說話到現在就沒打算插.進去說什麼,全讓他們自由發揮。

可不想自家蠢徒弟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和人剛說了一句,就把這天給聊死了。

“哭什麼哭?你一個大男人受了這麼點挫折就知道哭?說出去丟不丟人?這雷鞭還沒下來,你哭什麼哭?”

謝伏危一愣,不自覺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果不其然,又是一片濕潤。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問心了之後,自己就好像個哭包似的,根本控製不住淚腺。

也是在之後,謝伏危才覺得心頭總是一陣一陣的難受。好幾次都呼吸不上來。

“我,我不是……”

“彆我我我你你你了,去青雲台那裡站著。一會兒引雷鞭時候有你哭的。”

“好,我,我這就去。”

謝伏危可能根本沒把沉晦的話聽進去,他隻覺得自己又哭了丟人,胡亂抬起手抹了抹眼淚,這才慌慌張張禦劍往青雲台那邊過去。

“嘖,沒見過受懲處還這麼迫不及待的。”

沉晦嘴上雖這麼吐槽著,餘光卻一直隱晦的往少女那邊落。

蘇靈站在原地沒有說話,她的視線雖然也往青雲台那裡看去,但是心中想的並不是謝伏危的事情。而是林風。

她想起了之前林一與她說的林風也曾受過雷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