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1 / 2)

始亂終棄了師尊後 彆寒 17025 字 8個月前

隔日清晨,從窗外第一縷陽光照近來的時候謝伏危就已經清醒了。

他身體的疼痛已經緩解了許多,傷口也全都被上了藥細細包紮了,衣服也換成了乾淨的。

要不是他臉色看上去還有些蒼白的話,沒人看出他曾經受過這麼嚴重的傷。

謝伏危指尖微動,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手卻不自覺碰觸到了一旁放著的不知春的劍柄。

冰涼的觸感讓他感到平靜心安。

正當他還恍惚著時候,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陽光明媚,全然流淌了近來。

謝伏危不適應地眯了眯眼睛,那青衣少年逆著光走了過來,手上還拿著些丹藥。

浮羽金蝶翩然落下在他的肩膀,他見謝伏危醒了勾唇笑了笑,疏離又冷淡。

【謝師兄你終於醒了,身體好點兒了嗎?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你與我說,我再給你看看。】

青年眼眸閃了閃,他長長的睫羽在眼瞼處落下一扇淺淡陰影,看不出太多情緒。

“是你救了我?”

陸嶺之一愣,而後搖了搖頭。

【是竹師兄救治了你,你當時渾身上下沒一處地方是好的,全是血。竹師兄費了好大的氣力這才將你給醫治好,我隻是幫他照看了你一晚上而已。】

“……多謝。”

謝伏危喉結滾了滾,這麼沉聲對陸嶺之說道。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一時之間兩人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儘管謝伏危知道了是陸嶺之昨夜照顧了他,但他心裡並未對少年有多少改觀。

他不喜歡陸嶺之,而陸嶺之也不怎麼喜歡他。

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

隻是謝伏危這人天生喜惡不會遮掩,陸嶺之則相反,他見誰都會笑,猜不出喜怒。

少年不會因為謝伏危之前想要斷他雙手而表現得多厭惡,他依舊和往常時候一樣,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似的溫和對待著對方。

這讓謝伏危更是不喜。

陸嶺之餘光瞥了謝伏危一眼,見他身上包紮的地方隱約有血跡浸出來。

【謝師兄,你傷口裂開了,不介意的話我幫你重新上藥包紮一下吧。】

“不用了,隻是些小傷不礙事。”

謝伏危會拒絕自己是預料之中的事情,陸嶺之並不覺得意外。

【那好吧,既然師兄沒什麼事情了就再躺下好好休息會兒吧。等到竹師兄醒來的時候我再讓他過來幫你再仔細瞧瞧。】

陸嶺之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兩瓶子丹藥給放在了青年床邊的沉香木桌子上。

少年的手指白皙修長,虎口處沒謝伏危手上那麼厚的繭子。

看上去似白玉溫潤,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謝伏危瞧見了也不知怎麼的,突然覺得自己的手又醜又粗糙。

他壓下心頭莫名起來的煩悶,抿著薄唇不自覺將手垂放在了衣袖裡,不露出全貌來。

這一動作太細微,也太莫名其妙。

陸嶺之就算注意到了也不會往彆處想,他見謝伏危皺著眉頭像是竭力忍耐著什麼的樣子,他唇角的弧度收斂了些。

【師兄好好休息,我還有事得先回藥圃了。】

【這些丹藥你若是覺得傷口疼痛難忍就吃上一顆,可緩解你身上的疼痛。】

他知道謝伏危不喜歡他,將竹俞交代他的事情都給囑咐了一遍後,便沒打算逗留。

誰知剛才還對自己愛答不理的謝伏危,在自己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他不知怎麼突然喚住了自己。

“等一下。”

陸嶺之腳步一頓,背對著謝伏危的時候眉頭還皺著,回頭時候卻又恢複了平日溫潤的模樣。

【怎麼了師兄,可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青年沉默了一瞬,俊美的臉上哪怕是蒼白如紙也無損他的姿容。

“……昨夜是蘇靈把我帶到清竹峰的嗎?”

還以為陸嶺之喚住他要說什麼,結果從剛才憋到現在,最後也隻敢這麼小心翼翼問上這麼一句。

陸嶺之看著眼前化神之下的第一劍修,莫名覺得有些諷刺。

【這個我不知道,我當時並沒有看到蘇靈的身影。】

他明顯看到了剛才還有些緊張期待的青年,在聽到了這話後眼神肉眼可見地黯然了下來。

謝伏危垂下眉眼,斂了神情,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根本掩藏不了情緒,全然都落在了陸嶺之眼裡。

陸嶺之雖然這麼回答了謝伏危,可是他心裡知道,當時竹俞並沒有去過萬劍峰。

當夜是誰把謝伏危送到清竹峰的隻要稍微細想便能知曉。

隻是最後陸嶺之並沒有說,卻也沒有說謊。

他的確隻看到了竹俞,並沒有看到蘇靈。至於謝伏危如何作想便不乾他的事情了。

這麼想著陸嶺之麵上卻並沒有顯露什麼情緒,他依舊溫聲囑咐謝伏危好好休息,而後帶門走了出去。

床上坐著的謝伏危緩了許久才回複,之前還沒怎麼注意到,此時他打量了下四周,這才發現這裡不是竹俞的房間。

而是陸嶺之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謝伏危臉色更不好看了,他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直接掀開被子下了床。

他現在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待著,他想要回去,回萬劍峰去。

那邊的竹俞睡到日上三竿,剛推門出來伸了個懶腰。餘光便瞧見了一旁黑著臉,渾身氣壓低得駭人的青年。

“謝伏危你等一下!你好好的不在房間裡躺著休息你跑出來做什麼?”

聽到竹俞的聲音後謝伏危這才頓住腳步,他掀了眼皮看過去,本來心情就不怎麼好,但是想著昨夜是對方救了自己。

他還是克製著將情緒壓了下去。

“竹俞,昨夜的事情多謝了。這個人情是我欠你的,等到改日你若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義不容辭。”

他這麼說著便轉身準備離開,也不看竹俞什麼反應。

“誰要你義不容辭啊?你我都是同門互相幫襯著也是應該的,要是都想著什麼人情之類的,那多無趣啊,一點兒同門情都沒有。”

竹俞這麼嘟囔著,見謝伏危這般匆忙準備離開的樣子。

他一愣,以為謝伏危是知道蘇靈從今日起便跟著沉晦修行了,這才顧不得傷勢迫不及待想要回萬劍峰。

“你給我站住!你就算想回萬劍峰找蘇靈也好歹悠著點,仔細著你這條命吧?昨晚上那八十一道鞭子可不僅打在皮肉,也傷及了內裡。你最近最好好生調養著,彆再使劍了。”

竹俞見青年不知怎麼聽了這話停下了腳步,他也沒多想,連忙上前將之前調製的丹藥瓶子塞給對方。

“這就對了嘛,聽藥修的話準沒錯。你要回去也成,反正你身上的傷口也處理了,之後你每隔三日來我這裡換一次藥。依你的體質保管不到一月就好透了。”

“還有這丹藥你拿著,每日吃一粒,修補靈脈用的。沒吃完記得還回來,煉製起來可珍貴了呢。”

“你剛才說什麼?”

謝伏危有些怔然地垂眸看向竹俞,喉結一滾,這麼問了一句。

竹俞將手中的瓶子塞給對方後,聽了這話給氣得不輕。

“謝伏危你傷的背不是耳朵,怎麼著?昨晚八十一道雷鞭聲音震耳欲聾把你耳朵給震壞了不成?敢情我剛才說了這麼一大堆你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不是這個,你剛才說師妹也在萬劍峰?”

“是啊,她不是入劍塚擇了劍嗎?既然劍都擇了,自然得去萬劍峰跟你師父修行啊。不然到時候摘英會怎麼辦?不提升提升技能等著被其他門派胖揍?”

謝伏危從剛才開始心情就不怎麼好,聽到竹俞這話後眉眼這才柔和了些。

“不會的。到時候我也會在,沒人敢欺負她。”

摘英會雖說是每年為各門各派年輕弟子設立的,一個展露鋒芒的活動。

說得這般冠冕堂皇,其實簡單來說也就是找個正當的理由一起打群架和單挑。

摘英會一共分兩部分。

一是分各派入死生林之中,在規定的時間裡斬殺指定的妖獸魔獸。

二則是從成功斬殺妖獸的各派弟子之中篩選比試,一一對決,決出勝負。

既然是比試自然是有些獎勵的。儘管摘英會是給宗門各派金丹以下的小輩設立的一個比試交流的平台,可能入摘英會的都不是普通弟子。

他們雖然剛入門不久,卻各個資質出眾。因此給最後勝者的獎勵也是按照千年級彆的來準備的,都是極珍貴的東西。

畢竟最後勝者一般都是日後的修者大能,且那獎勵多半會成為修者的第一件本命法器,自然不會有分毫敷衍。

當年謝伏危去參加摘英會的時候不過二十便臨近金丹,不知春一出便驚動各派宗門。

哪怕是在百年之後,提起年輕一輩的劍修翹楚來,除了謝伏危他們的腦子裡再無他人。

謝伏危當時拔得頭籌,得了一段萬年魂骨。屬性極寒,再加上不知春出劍塚便無劍鞘,於是他便直接拿來做了劍鞘。

這也是為什麼他的劍鞘能夠壓製住不知春大半寒氣。

想到當年謝伏危在摘英會以一敵百大出風頭的樣子,竹俞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在懷念還是感慨。

“你是沒人敢招惹,可蘇靈是要上擂台的。到時候一對一比試,你難不成還能上去幫她打?”

“不過聽說今年摘英會的魁首會得到一段千年火鳳的根骨,嘖嘖嘖,要是是真的那今年那些弟子可得爭個頭破血流了。”

火鳳為上古神獸,卻也是妖獸。

亦正亦邪,極難馴服。

要是修者能夠得到這段根骨,資質平平的便能夠通過換骨重新洗髓。

資質絕佳的更是能更上一層樓。

這聽起來沒什麼,但是要知道修者的資質從一開始便注定了,有的人窮極一生也不能踏入的境界。

如今隻要換骨便能夠重新洗髓,這是極為難得的機會。

不過參加了摘英會的修者資質定然不差,他們爭這段根骨大多不是為了重新洗髓換骨,而是為了融合屬性。

譬如謝伏危屬性極寒,要修行火係的術法或者旁的都極難。

可若是融合了這段根骨,世上萬千術法,隻要資質足夠,都能信手拈來,不受屬性控製。

按理說謝伏危對術法什麼的並不在意,也沒什麼熱忱。可他聽到這裡後眼眸閃了閃,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視線下意識落在了不知春上。

“怎麼了?我與你說話呢,你好端端瞧你的劍做什麼?”

青年指尖微動,不知為何覺著今日的不知春要比尋常時候溫度更高一些。

雖然還是一片冰涼,卻少了點兒寒氣。

“沒什麼。”

“隻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昨夜陸嶺之好像碰了他的劍。

……

從清晨到現在,蘇靈也不記得自己被沉晦給打了多少下了。

他說的對,剛開始時候疼痛難忍,如今她已經對疼痛麻木了。

除了累再感覺不到其他。

“我算是明白了,我之前還震驚謝伏危竟然那般耐疼,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眉頭都不帶皺的。現在看來他估計和我一樣,都是被你給打出來的。”

蘇靈好不容易得了點兒休息時間,她也懶得動,就這麼倒在地上望著不遠處坐在亭子裡悠哉悠哉品茗的沉晦。

沉晦聽後勾唇笑了笑,那笑意清淺,跟清風似的,沒什麼真切。

“你錯了,謝伏危和你不一樣,他天生就對疼痛不敏感。”

“他不知疼痛,也不畏寒熱。”

“所以在最開始教導他的時候我也頗為頭疼,要知道一個無所畏的人是最難教導的。”

少女聽了沉晦這話很是好奇地看了過去,她在等著對方繼續說,可等了半晌也沒有後話。

她忍了許久,最後實在忍不住了開口詢問。

“那既然他什麼都不怕,你當時是怎麼教導他的?”

沉晦將手中的杯盞輕輕放下,氤氳的水汽將他的眉眼朦朧。

“他是什麼都不怕,可是嘴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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