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裡落一場夏日驟雨,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
和林風算的一樣,蘇靈他們剛離了萬劍仙宗往死生林方向禦劍過去的時候就遇上了一場暴雨。
要知道春日一般綿綿細雨,能在三四月天裡遇上這麼一場暴雨實在反常。
修者自然能夠施法避雨,隻不過這一次的雨不是散去烏雲就驅散的。
像是從滄海那邊過來的,帶著濕重的陰寒之氣。
滄海那邊多妖獸,晴天時候大多蟄伏在深海之中,到了陰雨天時候才會出來。
比如燭龍。
想到燭龍青年眼眸沉了幾分,十年前他可能不是那燭龍的對手,如今他自有把握斬下它的頭顱。
謝伏危一人還好,可身後還有其他弟子跟著,要是貿然這麼過去會很危險。
“雨太大了,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吧。等到天晴時候再往死生林那邊過去。”
好在下麵不遠處就是一片林子,還有一處山洞,很適合避雨。
旁的弟子都是用的避雨術來避免雨水淋濕自己的衣衫,可蘇靈就不同了。
林風給她的那件法器好巧不巧就是一把傘,她直接將它從納戒裡取出來撐著避雨。
乾坤傘有六十四根傘骨,比尋常的傘要大的多。
蘇靈不僅自己撐,還讓紅綃和陸嶺之一塊兒進來,三個人一把傘剛剛好。
“蘇靈,你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竟然用九品乾坤傘擋雨。林風真人要是見到你這麼乾了,肯定得氣死。”
紅綃一臉羨慕地摸了摸乾坤傘的傘柄,一邊這麼酸溜溜地吐槽了幾句。
“這有什麼暴殄天物的,既然是傘自然是用來擋雨的。你說是吧小靈芝。”
青衣少年有些拘謹,因為同撐著一把傘,他稍微一靠近就能碰觸到少女的衣料。
他不敢亂動,隻得捏著衣袖小心翼翼避開蘇靈些。
嗯,我,我也覺得挺好的。
紅綃瞧著少年低著頭耳根紅紅的樣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他當然覺得你做什麼都對,沒主見……”
說到這裡紅綃一頓,餘光瞥見了一旁不遠處的那抹藏青色身影。
之前光顧著聊天,都沒發現謝伏危就這麼孤零零在一旁站著。
這把傘隻能三個人撐,雖然謝伏危能夠自己避雨,可怎麼瞧怎麼可憐。
想到這裡,紅綃連忙搖頭將自己這個可笑的想法甩出去。
開玩笑,謝伏危是誰?
千百年裡唯一一個百年之內便到元嬰的劍修大能,天縱之資。
要是他都可憐了,這世上就沒有可憐的了。
謝伏危不知道紅綃他們心裡在想什麼,他隻默默將山洞外麵的草葉清理,然後找了一處乾淨的地方。
“師妹,這裡乾淨,你坐……”
他話還沒有說完,便瞧見陸嶺之褪下外衫鋪在地上。
蘇靈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可見陸嶺之也坐下了,便也跟著一並了。
蘇靈沒注意到謝伏危剛才未說完的話,可紅綃注意到了。
不僅如此,她還目睹了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
紅綃沉默了一瞬,抬眸看向了眉眼懨懨的謝伏危。
青年瞧著蘇靈和陸嶺之坐在一起交談甚歡的樣子,也沒說什麼,就這麼無聲地注視著他們。
阿靈,我這裡還有些吃的。我怕路上你餓了,就給你備了一些。
陸嶺之說著拿出了一包桃片,笑得靦腆。
“你不用每次都給我備著這些。我已經辟穀了,平日裡嘴饞吃點就成,也不是真的餓。”
少年眼眸黯然了一分,神情很是失落的樣子。
抱歉,我不知道,我以為你是喜歡的。
“誒也不是,我,我還是挺想吃的,你彆收,我吃一點兒。”
你不用勉強……
“不勉強,一點兒也不勉強。吃好吃的怎麼會勉強呢?紅綃你要不也嘗嘗,很好吃的。”
“……”
淦!這是什麼茶香四溢的展開?
為什麼你非但不覺得不對勁,還上趕著進套呢?
紅綃神情微妙地看著蘇靈和陸嶺之許久,最後實在忍不住移開了視線。
卻發現謝伏危還在往那邊看。
明明看著難受了,還死活盯著。跟受虐似的。
“那個謝師兄……”
謝伏危聽到聲音後掀了下眼皮,垂眸看向了紅綃。
語氣冷淡,微皺著眉,神情也很是不耐煩的樣子。
“什麼事?”
她原本瞧著謝伏危一個人孤零零沒人說話,還要被迫看著前劍侶和旁的人親近實在可憐。
想著與他搭搭話,聊聊天,緩解一下情緒。
不想對方一開口就把她給噎死了。
紅綃又沉默了,半晌,她抱著膝蓋悶悶地看向外麵。
“沒什麼,就是覺得這雨真大。”
“的確很大。”
“……”
正在紅綃以為她要在這尷尬到摳腳的死寂之中,一直熬到雨停的時候。
謝伏危不知感知到了什麼,不知春驟然出了劍鞘。
青年眉眼凜冽,與剛才和紅綃說話的冷淡不同,是真正的殺意。
“來者何人?”
外麵雨聲很大,將一切氣息和聲響都完全遮掩。
在謝伏危話音剛落的時候,陸嶺之手中的桃片“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臉色蒼白,也不顧蘇靈身上的佛光燙灼,伸手緊緊攥著她的衣袖。
“小靈芝你怎麼了?”
蘇靈還從沒有看到過陸嶺之這麼害怕的樣子,她還想要再詢問什麼。
一朵金蓮穿過**生生朝著她所在方向而來。
謝伏危見了下意識想要過來替蘇靈擋住,卻發現那金蓮不是衝著少女來的。
而同樣的,蘇靈也發現了。
蘇靈手腕一動,上前一步伸手將陸嶺之猛得往後拽去。
她一邊護著少年,一邊引劍將那朵金蓮給打掉。
此時外麵隱約有腳步聲過來,還沒等蘇靈反應,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撥開了山洞旁的草葉。
謝伏危眉眼一冷,瞬身上前將不知春抵在了來人的脖頸。
“無昱。”
這時候蘇靈才真切瞧見來人的模樣。
一身雪色禪衣,長發如瀑,手中一串佛珠,身上便再無其他裝飾。
聖潔又神秘。
他應當是和佛修。
可他眉眼如畫,唇紅齒白,一個眼波過來便攝人心魂,俊美的又像是妖修。
謝伏危稱他為無昱,這應該就是他的名字了。
無昱抬眸看向麵若霜雪的劍修,他指尖微動,那朵金蓮便乖順回了他的手中。
“謝伏危,十年不見,彆來無恙。”
他這麼說著。視線卻淡淡往蘇靈那邊,準確是往她身後的少年看去。
“我剛才並未驅使它,不想它為何會無緣無故往閣下這邊過來。”
“不知閣下可有受傷?”
陸嶺之此時臉色蒼白得厲害,看上去像是被嚇到了。
可隻有蘇靈知道他到底有多害怕那佛器。
蘇靈紅唇微抿,上前將少年護在了身後。
“既然那金蓮無端失控,為何閣下還不將那金蓮收回?”
“留著再傷他人嗎?”
無昱一愣,垂眸看向手中的那朵金蓮,又看向蘇靈。
而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勾唇笑了笑。
“這朵伴生金蓮隻會親近有佛性,懂佛法之人,且尋常人隻能看見一團金光,瞧不清它是何模樣。”
他指尖微動,放任那朵金蓮往蘇靈方向過去。
蘇靈心下一驚,生怕它又往陸嶺之方向攻擊。
結果這一次它隻是靜靜停落在了蘇靈掌心,再無旁的動靜。
“看來不是無端失控。”
“是它與你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