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1 / 2)

始亂終棄了師尊後 彆寒 16350 字 4個月前

陸嶺之從一開始打算來九重塔的時候就沒打算告知蘇靈,卻不想最後陰差陽錯還是被她發現跟來了。

不僅如此,謝伏危也在。

少年看著蘇靈對謝伏危拔劍相向的樣子,心下不動容是不可能的。

但是這個時候他還有理智尚存,他不想將蘇靈連累進來。

尤其是在周遭的修者都往九重塔方向趕過來的時候。

阿靈,你,你彆管我了。要是早些時候我,我可能逃得了,可是現在我取了妖骨,死生林周圍各派的修者都覺察到了正在往這邊趕……

少年一邊說著,一邊忍著疼痛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

謝師兄自然是信你的,但是他們卻不一定。我是赤羽火鳳,是當今妖主之子,他們是不會放過我的。要是,要是你執意護著我,你也會受到牽連的。

你,你現在就當被我迷惑,受我蒙騙什麼都不知道。你隻要這麼一口咬定,到時候他們來了也不會多加責難於你。

“陸嶺之,要是我是那種背棄朋友的人的話,我今日也不會跟著你來這九重塔。”

蘇靈少有的連名帶姓喚了陸嶺之,可見她這個時候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沒有任何玩笑的意思。

她緊握著手中的月見,抬眸看向任由自己直指著而沒有絲毫動作的謝伏危。

“我打不過謝伏危,這我比誰都清楚。但是我至少能幫你拖延一刻。”

“你現在還動得了吧,要是動得了現在立刻就走,不用管我。不然到時候他們都過來了,我們兩個都彆想走了。”

陸嶺之的羽翼看著傷得很重的樣子,其實謝伏危並沒有下重手,隻是用冰劍限製了他的行動,沒有傷到要害。

他忍著疼痛用力振動羽翼,還是能夠將那冰劍振開。

他顫顫巍巍站了起來,羽翼上還流淌著血,一時之間分不清著羽毛還是血,芍藥般紅豔。

陸嶺之雖然很不願意如此,但是他知道自己留在這裡要是被其他人撞見了那便是人證物證具在,蘇靈隻會百口莫辯被扣了個勾結妖族的罪名。

他要是僥幸逃出去了,蘇靈隻要說是自己也感知到了妖氣才趕過來便可安然無恙。

謝伏危是不喜妖族,卻是不會將蘇靈往火坑裡推的。

想到這裡陸嶺之咬了咬牙,展開羽翼試圖從這九重塔頂上飛出去。

然而謝伏危是不會傷害蘇靈,卻也不會眼睜睜放一個妖修離開。

青年一見陸嶺之準備逃離,他雖沒動,但是不知春是千年靈劍,自有靈識。

再加上它又是斬妖劍,妖在哪裡,它都不用謝伏危驅使便能立刻追了上去。

陸嶺之剛飛到塔頂,那不知春便“嗖”的一下驟然飛到了他麵前。

寒氣如凜冬而至,壓製著他身上的火焰,傾斜著鋪天蓋地的劍意將他給狠狠壓了回去。

蘇靈見了連忙躍起,引了月見落在了不知春上,將它從陸嶺之身上打掉。

不知春並沒有受到任何損傷,隻是被劍氣振開了一瞬,而後在空中挽了一個劍花又回到了青年手中。

蘇靈勉強擋得了不知春,卻擋不住謝伏危。

他不願意放陸嶺之走,那今日他們誰也走不了。

阿靈,他們馬上要過來了,你彆管我了。你快去謝伏危那邊,他們來了隻會當成是你與他合力誅殺我,不會懷疑到你頭上的。

“你說什麼渾話!我今日來不是為了和旁人一同誅殺你,我是來幫你出去的!”

蘇靈也感知到了他們馬上就要到了,心下著急得厲害。聽到陸嶺之這樣說了更是煩躁,她伸手將少年拽到了自己身後護著。

月見之上隱約有寒光凜冽,那是不知春覆上的寒氣。

“謝師兄,我從未求過旁人。今日算我求你了,你放他走吧!”

“你不是想要個對手嗎?隻要你這一次放了他離開,我以後會好好修行,你想什麼時候找我喂劍都可以!我會努力跟上你,成為一個值得你拔劍的對手!”

隻差一步便入化神的修者,蘇靈和陸嶺之哪怕玉石俱焚也不能全身而退。

蘇靈知道謝伏危這人一向無欲無求,唯一能夠讓他兒漣漪的可能就隻有劍了。

最初時候對方之所以和她結為劍侶,無非也隻是為了尋一個合心意的對手。

自從問心斷念了之後,蘇靈雖然能夠像普通同門那樣對待謝伏危,但是旁的什麼瓜葛她從不想沾染分毫。

這一點謝伏危自然知道,不然他為何每一次想要靠近些與少女說說話,她也疏遠客氣。

蘇靈那般不想和自己有瓜葛,如今卻為了陸嶺之答應了要當他的對手,甚至隨時都可以找她。

彆說喜悅了,謝伏危覺得心跟浸透在冰水裡麵似的,沒有絲毫暖意。

“我之前為了能時時看看你,求著師父這才得了與你練劍的機會,而且還連帶著陸嶺之一並。不然你定然不會搭理我半分。”

“如今你竟然主動與我說起,就因為一個妖修……”

青年薄唇微抿,眼眶泛紅,不知春劍身上的寒氣逼人,將整個九重塔籠罩著宛若寒冬。

“我要的是你心甘情願,我不稀罕你因為旁人委曲求全。”

“蘇靈,我不會放他離開的。”

“就算日後你不再搭理我也好,恨我也罷。我依然會殺了他,當著你的麵殺了他。”

謝伏危禦空飛到陸嶺之的身後,也不顧少女的慌亂,凝了劍氣直直往對方身上刺去。

他沒有偷襲,隻是速度太快了,他們沒人能夠反應過來,也沒人能夠避開。

蘇靈不知自己這麼做了非但沒有讓他放人,反而適得其反。

陸嶺之此時受了重傷,又被斬妖劍給壓製著,根本不可能避開謝伏危這蓄力一劍。

“小靈芝,拿劍!快拿劍!”

少年的日晷被不知春打落在了一旁,聽到蘇靈這話後他什麼都不管了,忍著劍氣落下的疼痛將手邊的劍給拿了回來。

陸嶺之剛將日晷拿起,劍刃上赤紅色的光亮宛若金烏,他感到周身一片熱流流經經脈,將體內的寒氣全然驅散。

在一道月白色光亮映入視野後,日晷像是有了意識一般引著他過去。

馬上就要刺入陸嶺之心臟的不知春突然被一道極強的劍氣,準確來說是兩道劍氣給生生彈開。

日晷和月見的劍氣這一次竟然完美是融合了,是真正的雙劍,不再是之前萬劍峰時候那般轉瞬即逝。

明月清冷,日光又灼熱,冰火之間好似泰山壓頂一般驟然往謝伏危身上貫去。

雙劍合一,於謝伏危來說實在猝不及防。當時的速度太近了,他雖然不能夠避開,卻是可以斬斷的。

拿傷到的不僅是陸嶺之,還有蘇靈。

謝伏危沒有落下劍刃,也沒有收手,就這麼硬生生承受住了這一劍。

雙劍的威力極大,比起九思八十一道的落雷來說又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可於謝伏危來說,這一劍要比萬劍誅心,落雷一並加起來還要重上千百倍,疼上千百倍。

“咳咳……”

強大的劍氣衝擊下,謝伏危喉間一甜,最後再忍不住咳出了一口鮮血來。

他緊緊握住了不知春的劍柄,劍刃插在冰棱之間,支撐著身子慢慢站了起來。

蘇靈和陸嶺之並沒有傷到分毫,和眼前的人相比起來要輕鬆太多。

“你,你為什麼不還手?”

“嗬嗬,師妹,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你都為這妖修對我拔劍相向了,又說這些做什麼?”

謝伏危抬起手用指腹將唇角的血跡擦拭,那雙眸子晦暗不明,看向陸嶺之的時候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妖修慣會迷惑人心,我不怪你。”

“但是他我是不可能放走的,這一次你最好不要阻攔我。”

“謝伏危,妖修魔修就真的那麼罪無可恕嗎?他明明什麼也沒做,你為什麼就不放了他?”

“放了他?我手中的是斬妖劍,我生來便是誅殺妖邪,我若是放了他便是背離了我的道。”

謝伏危眼尾泛紅,看向蘇靈時候沒有戾氣,更多的是懇求和絕望。

“蘇靈,你不要我了……我現在除了我手中的劍和我心中的道是我能夠堅持,能夠相信的之外,我不知道還能握住什麼。”

“你知道我現在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嗎?是當時劍塚時候沒有一劍殺了他,才給了他誘你嗔癡念的機會。”

他身上還有落雷的傷還沒有好透,如今又受了傷,傷口裂開一身是血,宛若地獄修羅。

“我最後與你說一次,從他身邊離開。”

蘇靈從沒有見過這般的謝伏危,森然可怖,看向人的眼神像是一把見血封喉的劍刃,讓人脊背發涼。

說不害怕是假的,可她咬了咬牙,還是上前擋在了陸嶺之前麵。

“謝伏危,如果殺儘天下妖邪便是你的道的話,那萬物平等,無愧於心便是我的道。”

“我隻做我認為對的事情,哪怕以身證道。”

以身證道。

謝伏危瞳孔一縮,自然聽明白了蘇靈話語裡的決心。

她打算站在陸嶺之那邊,哪怕最後落個身隕的下場也不會改變初衷。

“以身證道,好一個以身證道……”

他麵上似霜雪覆上,周身的戾氣再如何也掩藏不住。

一道殘影掠過,蘇靈覺察到了什麼,剛轉身將月見刺了過去。

不知春便直接抵了過來,而謝伏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瞬身到了陸嶺之的身後。

謝伏危將少年手中的日晷打掉,另一隻手落在了他赤紅的羽翼之上。

“謝伏危,你,你要乾什麼……?!”

“啊――――”

蘇靈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隨著陸嶺之痛苦的嘶喊聲而起,他身後的羽翼被謝伏危驟然撕裂開來。

隨即不知春也從月見這邊移開,劍光而落,將少年的另一邊羽翼也狠狠劈開。

那一對羽翼就這麼被鮮血淋漓地扔在了地上,像是扔什麼垃圾一般。

“小靈芝,小,小靈芝!”

蘇靈不顧一切上前狠狠將謝伏危給推開,她抱著少年冰涼的身體,渡著靈力努力幫他止住傷口的血。

“你彆睡,你千萬彆睡,要是睡著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少年的睫羽微顫,在即將合上的時候,“滴答”一聲,一滴溫熱落在了他的麵頰。

彆,彆哭……我隻是有些累,我休息一下,就,就會好的。

赤羽火鳳的羽翼是他們妖力的來源,陸嶺之的羽翼被謝伏危這麼生生砍掉,他短時間之內雖不會死,卻已經奄奄一息了。

感覺到懷裡的身體越來越冷,蘇靈的心也跟著越發冰涼。

“轟隆”一聲,外麵的修者已經趕到了九重塔,破了結界進來了。

先進來的幾個修者看服飾應該是昆侖的修者,隨後的幾個是桃源還有靈山的。

琳琅和紅綃也在場,等到他們都來齊了之後,還沒有從這血泊之中回過神來,不知誰來了,眾人紛紛讓成一道站在兩邊。

如果這個時候蘇靈抬頭看去的話,會看到沉晦的身影,他從中間慢慢走了進來。

而他身後跟著的,正是靈山的無昱。

“伏危,這裡發生了何事?”

沉晦的聲音清清冷冷,沒有尋常時候的慵懶散漫。

他淡淡掃了一眼周圍,又看向抱著陸嶺之哭得眼眶通紅的蘇靈,最後視線落在了青年身上這般詢問。

謝伏危瞧見少女的眼淚,這才恍惚著從殺意之中回了神。

他聽到沉晦的聲音,喉結微滾,剛想要開口說什麼的時候,卻發現蘇靈輕輕將少年放下,手握著月見站了起來。

“宗主,這裡沒發生什麼大事。隻不過是我的朋友想要拿回自己的東西而已,如今物歸原主,卻無人願意放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