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看來澀澤龍彥辦事還算謹慎，最起碼蒙蔽了其他人的眼睛。
“中也。”澀澤龍彥明顯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是被鏡中英俊帥氣的自己給迷住了嗎？”
中原中也一愣，旋即就是大窘，沒好氣地說道：“你在胡說些什麼啊。”
話雖然是這樣說的，但在橘色頭發中若隱若現的耳廓已經紅彤彤一片。
中原中也故作鎮定地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今天是原定在橫濱旅遊的一天，中原中也穿得簡單輕便，一件灰色半袖T恤，一條卡其色長褲外加旅遊鞋，就是今天的搭配。
這樣的穿著打扮，比起圓頂禮帽，其實更適合棒球帽。
不過，中原中也看著鏡中戴著禮帽的自己，黑禮帽紅帽帶，跟澀澤龍彥頭頂的黑禮帽藍帽帶一看就是同款。
中原中也勾了勾唇角，雖然跟衣服不搭配，但他果然還是喜歡這樣款式的帽子。
啊，有了新帽子，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中也。”
“嗯？”中原中也抬眸看向澀澤龍彥，然後就看到對方變戲法似的，這回他手一抬，拿出來的是竟然是一個包在紙袋裡的可麗餅，鮮奶油口味的，點綴的是草莓、藍莓和冰淇淋。
看紙袋的包裝，分明就是之前他排隊想要請澀澤龍彥吃的那家可麗餅。
中原中也瞪大了眼睛，終於忍不住繞著澀澤龍彥走了兩圈，然後靠過去，壓低了聲音，小聲地道：“你什麼時候弄到了空間係的異能結晶的？”
帽子鏡子還有可麗餅，可麗餅裡的冰淇淋都沒有化掉呢，澀澤龍彥這一身清清爽爽的裝扮可沒有藏這些東西的地方。
澀澤龍彥配合地壓低了聲音，用氣音回答道：“不是空間係異能，是「龍彥之間」變異了。”
“誒？”中原中也一愣。
澀澤龍彥覺得，除了手機能夠預知中也醬未來十分鐘的事情不太好說，容易被中也醬當成變態，還有他當年在黑市裡攪風攪雨的事情需要一點謹慎修辭以外，彆的事情，沒有什麼不可以對中原中也說的。
“「龍彥之間」能放霧，霧區深處有一座專門用來放置異能結晶的藏寶閣。原本隻能放置那些結晶來著，後來對上那個打電話誘導人自殺的零時，他當時正跟一隻詭異纏鬥。我乾掉他的時候，那個詭異應該跟著一起完蛋了，不過詭異沒結晶，藏寶閣裡多出了一幅我的肖像畫。”
藏寶閣中雖然多出了一幅肖像畫，但那幅畫像來自於詭異，澀澤龍彥又沒有遇到第二隻詭異，詭異掉落的物品跟異能者咒術師不同似乎也很正常？
“我也是之前買帽子的時候想著給中也一個驚喜，然後才發現「龍彥之間」的藏寶閣中可以放彆的東西了。”
於是，澀澤龍彥往「龍彥之間」放了圓頂禮帽兩頂，全身鏡一麵，可麗餅兩個，原本華麗浪漫宛如童話幻境的藏寶閣中一下子就多了不少生活氣息呢。
“好厲害啊。”中原中也感歎，「龍彥之間」本來就能夠收集其他異能者的能力，現在還進化出了空間屬性，這也太犯規了。隨即，他有些遺憾地看了看手中的可麗餅，歎了口氣：“我本來想請你吃可麗餅的。”
他都排了好幾個人了，眼見著就快輪到他了，夢野久作來攪局，害得他都沒能買到可麗餅。
“你我之間何必分得那麼清。”澀澤龍彥隨手將鏡子收回去，還不忘表明立場。他低頭咬了一口可麗餅最頂端的冰淇淋球，果斷稱讚道：“味道不錯，難怪中也喜歡。”
“我……”中原中也本想說他隻是聽彆人說起這家可麗餅很好吃，自己其實並沒有吃過。不過，他很快想到了彆的問題。
帽子和鏡子姑且不提，但這可麗餅，澀澤龍彥是什麼時候買的？
明明他們一起提著夢野久作來這邊找場子來了。
中原中也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問的。
澀澤龍彥飛快地眨了兩下眼睛，紅眸滿是無辜地看向中原中也，語速飛快地說道：“我有付錢。”
中原中也：“……”
很好，他明白了。
錢是付了，但隊肯定沒有排。十有八-九，是他們離開紅磚倉庫的時候，澀澤龍彥用異能力順手牽羊了吧。唔，不算是順手牽羊，因為澀澤龍彥有付錢。
就是有些對不起排隊等可麗餅的其他顧客了。
中原中也低頭，咬住可麗餅中的大草莓，飛庫地咀嚼兩口，然後咽下。
不對，他有一直排隊，還就快排到他了。
就當是澀澤龍彥的異能力頂替了他之前排隊的位置，買回他們想要的可麗餅。
嗯，這個說法沒問題！
中原中也咬著草莓，忍不住笑了起來。
澀澤龍彥一臉縱容地看著中原中也笑，心裡總算是安心不少。
從廢棄場出來後，中原中也的興致就不是很高的樣子。
澀澤龍彥有些心虛，難道是因為他將那五個異能者，尤其是古川崇也的臉，揍得太重的緣故？
一瞬間製住那五人的能力，澀澤龍彥不是沒有，隻是他當時不想用而已。
反正、反正是中也讓他收拾掉那些礙事的家夥，他又沒有趁機殺掉他們。
澀澤龍彥自覺理直氣壯，但看著情緒低落的中也，那點堅定搖搖欲墜。
好在，中也現在總算是精神起來。
兩人吃著可麗餅，沿著街道向前走。
澀澤龍彥將包裝袋扔進路邊的垃圾桶時，他忽然聽到中原中也“啊”了一聲。澀澤龍彥下意識抬頭，卻見中原中也站在海邊堤壩的台階上，抬手指向前方的跨海大橋，說道：“是這裡啊。”
澀澤龍彥：“？？？”
白發紅眸的少年直起身體，他極目望去，認真地盯著那邊的跨海大橋，試圖從中找出讓中原中也發出如此感慨的原因。
橋形普通，無論是大小還是規模，都跟另一邊的橫濱海灣大橋沒法比，而這座跨海大橋的主要作用，是為了連通橫濱市內和島町鈴繁町。而鈴繁町，如果澀澤龍彥沒有記錯的話，那裡至今仍是租界地區。
隔海相望，還能看到一座破破爛爛的高層建築。
中原中也臉上帶著笑容，轉頭看向神情似有不解的澀澤龍彥，輕笑著說道：“知道嗎，那裡，是我被「羊」撿到的地方。”
「羊」？撿到？
澀澤龍彥抿了抿嘴唇，他走過去，跟中原中也通過那座跨海大橋走到海灣另一邊的鈴繁町租界。站在橋邊，中原中也指著這片土地中央那一處黑黢黢的凹陷，那裡密密麻麻建造著很多房屋，但跟附近的建築一比，就是一塊醜陋的疤痕。
“那裡是擂缽街。”中原中也的聲音不自覺放輕，“異能大戰末期，橫濱租界發生了一起大爆炸，帶走了三十萬人的生命，也留下了一個直徑兩千米的深坑。那裡成了大部分人眼中的禁忌之地，卻也漸漸成了流浪者聚集求生的地方。”
中原中也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是我，給這片土地帶來爆炸，奪走三十萬生命的人就是我。”
呼吸帶來災難，存在即是天災。
他曾告訴澀澤龍彥他是政府製造的天災，但他下意識規避，不願提及的，便是這個天災曾經給這片土地帶來了怎樣的災難。
現在，他想要告訴澀澤龍彥。
說完這些，中原中也就專注地盯著遠處的擂缽街，堅決不去看澀澤龍彥的反應。
人造的強大異能者或許不算什麼，但一口氣就帶來三十萬死亡的人造天災，還是太過了。
中原中也等待著澀澤龍彥的宣判。
“中也很喜歡那個蘭堂和保羅·魏爾倫嗎？”
“哈？”提心吊膽等著暗戀者的反應，萬萬沒有想到，對方一開口說的是是這麼一句莫名其妙又見鬼的話來。
中原中也瞪大了鈷藍色的眼眸，差點跳腳，脫口道：“喜歡個頭，我才不喜歡那兩個混蛋！”
上輩子蘭堂死後，中原中也拿著帽子，想著他留下的遺言，最多有些感慨。至於魏爾倫，那就是一個混蛋，哪怕他後來已經認識到了錯誤，老實待在地下室裡還成了他的同僚，但中原中也最多會在首領命令下跟他和平共處，更多的就彆想了。
但是，這輩子？
嗬嗬，魏爾倫捅了澀澤龍彥一刀，蘭堂是幫凶，要不是他和澀澤龍彥兩個人聯合起來也打不過兩個超越者，他一定要將那兩個混蛋打出京都！
澀澤龍彥對中原中也的反應滿意極了，對了，不喜歡，中也隻需要喜歡他就好了。
魏爾倫找上門，二話不說就先捅了他一刀的時候，澀澤龍彥很生氣。聽他說要將中也帶走的時候，他就更生氣了。
不過，在弄明白魏爾倫那詭異腦回路，意識到他不殺彆人，特意上門暗殺澀澤龍彥是因為他認為他澀澤龍彥是中原中也最親密的人時，澀澤龍彥就不氣了。
嘿嘿，殺得沒錯，他就是中也醬最親密的人。
現在是，將來也是！